關羽、張飛亦麵露愕然。
江麵不比陸地，稍有波動便站立不穩。
“主公，前方被阻。”
一傳令兵匆忙來報。
劉備一愣，隨即疾步至船頭。
眼前景象令他愕然止步。
前方江麵，十幾艘樓船已沉入水底，將狹窄河道完全封鎖。
剛才的撞擊正是撞上了這些沉船。
所幸江陵樓船堅固，否則早已傾覆。
江心更有殘舟漂浮。
“莫非是曹軍敗退時遺留？”
張飛嘴角勾起一抹譏諷。
然話音未落，劉備與關羽心中同時警鐘大響，暗叫不好。
緊接著，整艘戰船遭受猛烈撞擊，巨艦搖晃不已，甲板上的士兵紛紛失足，多人墜入江中，瞬間被急流卷走，無影無蹤。
這隻是災難的開始。
在連續的重擊之下，多艘陳舊的戰艦漸漸裂開，冰冷的江水趁機湧入船艙。
更令人心驚的是，部分被撞破的位置，竟有手臂粗的鐵矛與鐵釘穿透木板，洪水如猛獸般洶湧而入。
霎時間，劉軍陷入混亂，眾人急於尋找堵塞漏洞的方法，然而船隻劇烈搖晃，連站穩都困難，更彆說修複船隻了。
“曹操，真是心狠手辣！”
“這是要斷絕我們的退路，讓我們葬身江底啊。”
真是惡毒至極！
此刻，劉備才明白夏侯惇為何放過進攻的良機，昨夜荊州水師也隻是尾隨而不主動出擊。
這一切都是布局，為的是誘使他們陷入圈套，最終全軍覆沒。
“兄長，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提議走這條路，我們也不會遭到伏擊。”
關羽站在一旁，滿臉懊悔。
他滿心疑惑，這份水圖本是魯肅贈予孔明的，再由孔明轉交給他，是江東數代精英的心血，極為珍貴，且是江東的不傳之秘。
地圖上對此段水域也有隱秘標注，提醒此處水流湍急，河床淺窄，需警惕水底暗礁。
然而，他與劉備查看時，都不自覺地認為，誰會在江心設伏？
沒想到曹營早已用沉船封鎖了航道。
難道曹軍中也有精通水性的高人？
關羽心中生疑。
“雲長，此事與你無關，不要自責。”
現在最重要的是儘快想出對策，儘早脫困。
劉備輕拍關羽的肩頭，歎息道：“唉，現在該怎麼辦？”
關羽無言以對。
領兵衝鋒陷陣他自是擅長，但水戰之事，他確實一竅不通。
好在，撞擊聲漸漸停歇，劉備穩定了情緒，立刻召喚來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的親衛，命他前去探查情況。
不一會兒，親衛慌張地返回，聲音顫抖。
“主……主公，曹軍在船頭裝上了鐵釘，豎起了長槍，借著急流橫衝直撞，我軍後方的船隻大多被撞毀，總共有十九艘江船沉沒。
船上的將士，隻有少數人借助小船得以逃生，其餘的大多……”
“什麼？”劉備眼皮一跳，但仍努力克製著怒火問道。
“都已被江水衝走，生死未卜。”
“噗嗤！”
劉備聞訊，悲憤湧上心頭，一口鮮血噴灑在甲板上，身體隨之向後倒下。
關羽、張飛驚恐萬分，齊聲呼喊：“大哥！”
“你可彆嚇唬我們！”
兩人連忙攙扶起劉備，將他安置在船艙的床鋪上。
劉備稍緩過神，咬牙切齒地怒吼：“曹操，我與你不共戴天！”
十九艘戰船，每艘載有四百人，轉瞬間，近半數的精銳兵力化為烏有，這些都是他花費無數心血和錢糧訓練出來的勇士。
劉備心痛不已。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一聲震天響的呼喊：“隻殺劉備，投降者免死！”這聲音如同萬馬奔騰，震撼人心。
劉備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這是曹軍擾亂軍心的詭計！”
“雲長、翼德，快隨我去穩住軍心，不可再中他們的奸計！”
劉備急忙起身，帶著關羽、張飛走出船艙。
他隨即下令旗兵傳達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保持鎮定，等待下一步指令。
江水洶湧澎湃，生死懸於一線。儘管劉備嚴令堅守，但水軍多為江陵舊部，對他的忠誠度並不高。加之劉琦威望不足，難以約束這些老兵。
不久，便有幾艘戰船上的士兵選擇了向曹操投降，至少兩千餘人。
劉備目睹此景，心如刀絞，卻束手無策。
關羽勸慰道：“大哥，彆急。我們兄弟三人還在，何愁不能東山再起？想當年酸棗會盟，我們不過數百老兵，不也一步步走到今天了嗎？”
“大不了從頭再來。”
“我會永遠追隨大哥。”
關羽緊握劉備的手，張飛也握住劉備的另一隻手，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好兄弟。”
劉備感動得熱淚盈眶，將兩人緊緊摟在懷裡。
突然，腳下的戰船微微晃動，眾人以為曹軍再次發起攻擊，不料戰船竟緩緩升起，越過沉船處繼續前行。
後麵的船隻也一一效仿，順利穿越障礙。
“漲水了！”
“江水上漲，我們得救了！”
船上響起一片劫後餘生的歡呼聲。
不久，二十餘艘戰艦順江逃脫，擺脫了曹軍的束縛。
“天助我也！”
“漢室有望重振，曹操必敗無疑！”
劉備興奮地向關羽、張飛高呼。
關羽和張飛眼中也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當時的人深信天命。
劉備在絕境中因江水猛漲而脫困，他堅信此乃天意。
上天不願他亡，此乃命運安排。
即便他平素不信，此刻也深信不疑。
因為這能助他贏得民心。
先前有投降念頭的士兵，此刻皆跪拜於劉備戰船前。
回想張角如何彙聚百萬黃巾信徒。
劉備自然不愚鈍，絕不會效仿張角假借教義行事。
他倚仗的是天道正義。
即君權神授！
確實，此刻劉備內心確信自己乃天命所歸，隻是未曾表露。
另一邊，
甘寧與眾水兵遺憾地望著劉軍戰艦遠去。
無人料到此刻江水會猛漲，
甘寧也不例外。
此乃人力所不及。
“罷了，此乃天意，我們回去吧。”
甘寧搖頭歎息，率水兵返回江陵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