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查公子冷笑了一聲,看了看陳寅粗鄙的舉動,心中立刻就有了計較。
“隻知弄槍舞棒,舉止莽然無雅態。”
這上聯一出,周圍立刻響起一陣哄笑聲,都是文化人,誰還聽不出這位查公子上聯的意思啊!
分明是說陳寅是個武人,粗鄙不堪,隻知道舞槍弄棒,來到這文雅的文會之中格格不入。
的確,這很是符合陳寅此時的狀態。
就連於大公子心裡也暗暗的對這位查公子叫好。
“陳寅啊陳寅,現在我可是集中了全汝寧府的才子來對付你,今日我看你還怎麼應付,就算是你能應付的了這麼多的才子,嗬嗬,結下了這麼多的仇家,這些人身後的關係如同一張大網一樣,遍布濟寧府的方方麵麵,嘿嘿……”
周圍的這些才子目光都集中在了陳寅身上。
他們倒要看看陳寅能對出什麼樣的下聯,對於陳寅一個武人能吟詩作對他們是萬分不服的。
陳寅都沒有抬頭,又咬了一口肘子,使勁兒的咀嚼起來。
滿口流油,香味在口腔之中彌漫著,“好肘子啊!肥而不膩,爛而不才,色澤鮮亮,這廚師手藝不錯。”
陳寅含糊的說道。
“嗬嗬,就知道你對不上來,一個武人,大公子邀請你來這兒,是給你麵子,但你這人卻不知好歹,來了以後大大咧咧,把大公子的位置都搶了。”
“還大言不慚地讓彆人說出上聯,一點謙虛都不知道,粗鄙,粗鄙至極。”
查公子一看陳寅對他出的上聯不屑一顧,反而是對桌子上的肘子青睞有加。
頓時感覺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立刻跳起來一番言語侮辱。“如果對不上來,就趕緊滾出去,這裡可是八月文會。不是你等粗鄙武人來的地方。”
“就是……”
“果然是武人,嗬嗬……”
周圍譏諷的言語此起彼伏,於大公子更開心了,看著陳寅暗笑:“錦衣衛又怎麼樣?現在是以文會友,你還能再拿出錦衣衛的身份出來壓人嗎?”
“就算是你敢拿出來錦衣衛的身份壓人,這些才子還不把你十八輩祖宗拉出來罵。”
文人才子都是有圈子的,誰還沒有幾個知交好友,到時候一宣傳,怕是各府都知道陳寅的大名。
這時代,人的名聲一旦壞了,人就完了。
就算是武夫也是一樣,都是有鄙視鏈的。
就在這時候,陳寅站了起來,把肘子拿在了手裡麵,“嗬嗬,你這上聯也不怎麼樣,我已經對出來,聽好了小子。”
“我對的下聯是 ,唯會呼喝怒目,言辭陋處少斯文。”
一瞬間,這位查公子的臉就紅成了豬肝色,他可是自命風流,才華四溢,有狀元之才的人,忽然被陳寅對上了對聯不說。
還在對聯中暗諷他自會嗶嗶,言語有辱斯文。他又怎麼不生氣。
但剛才的言辭犀利,暗中譏諷,他卻也真真正正的做了。
眼下被陳寅以對聯反擊,還戳到了痛處,他自感覺臉上好似火燒了一樣疼。
打臉了,這是赤裸裸的打臉行為。
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被打臉,他一時間有些下不來台。
“你……你……”
“你什麼你,你認輸了吧!輸了就要認,挨打就要立正,敢做敢當,聖賢書讀過這麼多還不如我一個武人懂道理,這些年的書白讀了嗎?”
“我……”
“我什麼我,我這人實話實說,雖然我聖賢書沒有讀過幾本,但也知道贏要坦坦蕩蕩,輸要光明正大,連這點都輸不起,不如回家把筆給折了。”
幾句話揶揄的這位查公子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不斷地喘息,連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於大公子一見事情鬨開了,頓時喜笑顏開,趕緊趁著這機會開始新一輪的煽風點火。
“都靜一靜,陳大人說的話也不無道理,都說文無第一,但我看來,陳大人對於對聯一道確實沉淫多年。在咱們汝寧府堪稱第一了。”
這一句拱火的話說出來, 頓時一片喧嘩。
立刻就有人站了出來:“大公子,這才哪兒到哪兒,不過是對上了一個對聯而已,這就第一了。”
“就是,這位陳大人趕緊出對聯,我就不信了,這麼多人還對不上他的上聯。”
目光重新集中在了陳寅身上。
陳寅冷笑了一聲,“於大公子抬舉我了,都說了文無第一,強中更有強中手,我可不敢自稱是汝寧府第一。”
“不過,今天既然是以文會友,我也不好推辭,那就出個上聯和大家切磋一番。”
想了想,陳寅嘴角含笑。
“上聯是,一鄉二裡,共三夫子,不識四書五經六義,竟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膽。”
此上聯一出,周圍一片寂靜。
向周圍看去,人人都緊鎖著眉頭,開始思考下聯。
陳寅坐在,喝了一口酒,又開始專心的對付桌子上的這盤肘子。
於大公子聽了這上聯,心裡更是歡喜,“哈哈,好你個陳寅,這下還不死,這句話把在座的人都給得罪了啊!分明是在說這汝寧府裡麵的才子都是徒有虛表,實際上屁都不是,哈哈哈。”
果然,周圍的人都看向陳寅的目光帶著不善。
但這些人也無可奈何,陳寅這上聯還真的是難,帶著一到十這樣的數字,還把周圍的人都給諷刺了,說他們不學無術。
怎麼反擊呢?
周圍的人都開始絞儘腦汁的想。
特彆是那位查公子,此時恨不得把腦袋都錘破了,想想出一個下聯,以報陳寅之前言語譏諷的仇。
“不行,不行,要把數字都帶上。”
“也不行,雖然對上了,可是沒有意境,這陳寅諷刺我等不學無術,我的下聯也要對他諷刺一番。”
等到陳寅把肘子都消滅了,周圍的人也沒有想出合適的下聯。
陳寅看了看周圍,又開始把一隻燒雞弄到了麵前,又是一口酒,一口肉,還招呼身後的韓參一起坐下。
“來來來,我早就看這隻燒雞不順眼了,我自知能力有限,我來幫我一把!”
韓參來這文會本來就是跟班,剛才看著大人被為難都忍不住要出言嗬斥,亮出自己錦衣衛的身份了。
但看見陳寅輕鬆的就化解了,還弄的一眾才子都抓耳撓腮,他對陳寅的敬畏又加了幾分。
“大人果然是大人,竟然有如此的才華,而且還受二小姐的重視,又武功高超,甚至還仗義疏財,這樣的好上司真是百年難得一見,我韓參以為當了錦衣衛的校尉,隻能是碌碌無為度過一生,現在看來,大人絕非池中之物,我韓參跟著他騰飛日子也不遠了。”
“屬下願意為大人分憂。”
韓參上前扭斷了一隻雞腿,塞進了嘴裡。
看著兩個粗鄙的武人,坐在最高的位置上,一陣胡吃海喝,放浪形骸,周圍的這些才子文人肚子裡都憋著一團火。
好好的文會,徹底的被這兩人給攪和了。
偏偏他們現在也沒有辦法再嗬斥有辱斯文,武人粗鄙之類的話。
人家出的上聯現在他們還沒有對上來呢!
這就像是啞巴吞了黃連,有苦說不出來。
有些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短時間是難對出來了,就把目光轉移到了彆人身上。
“黃兄,怎麼樣,有沒有對上來,你是府試第一,是咱們汝寧文人魁首,你應該站出來殺殺這武人的銳氣。”
“查兄,你彆抓頭了,想出來對子沒有,趕緊對死這武人。讓他知道咱們汝寧府文人也不是好惹的!”
這兩位麵露苦澀,嘴巴張了又張,最終化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聲。
“唉……”
於大公子冷笑了一聲,今日陳寅越是強勢,得罪的人越狠,哼哼,等著這些文人在後麵編排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