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曼起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在大門一直延伸過來的長廊一側坐下,麵對著兩個現在還算親密,但未來分道揚鑣的阿拉伯社會複興黨領導人。
未來的阿拉伯社會複興黨取得了兩個國家的政權,一個是敘利亞一個是伊拉克,但這兩個政權是敵對的,因為兩個政權的精神領袖不同,敘利亞的精神領袖是薩拉赫丁比塔爾,而伊拉克的精神領袖是米歇爾阿弗拉克。
當然在此時,兩人仍然親密無間,暢想著敘利亞乃至於阿拉伯團結的光輝未來,科曼是做了功課,手中拿著兩人出版的書籍,翻了一下打破沉默,“比塔爾先生,阿弗拉克先生,第二次見麵。”
“科曼,沒想到你還能夠替方丹將軍出麵。”阿弗拉克愣了一下慢吞吞的道,確實是第二次見麵,隻不過他沒想到科曼的父親都離開了,還能夠代替這一任的法屬敘利亞司令出麵。
“父親和方丹將軍都是純正的軍人,對政黨以及未來的敘利亞政治格局興趣不大。”
科曼心平氣和的解釋道,“一個人要用就應該往死用,這個道理還用過多解釋麼?重申一遍,對兩人的主張總督府是真的不感興趣,不然的你們的政治活動肯定要受到打壓的,但相信你們也明白,並非如此。”
“其實對於一個現代化政黨能夠在法國離開之後,帶給敘利亞繁榮,我們是支持的,尤其是兩位曾經留學巴黎,和法國的關係雖然並不親密無間,也算是留下了一些緣分。”
科曼帶著漠不關心的表情敘述完畢,比塔爾和阿弗拉克不由得沉默,雖然年齡小,但科曼給他們留下的印象非常好,上一次見麵科曼就展示過真誠才是必殺技,和一般的殖民者完全不同,科曼表現出來的並不是虛假的尊重,而是和兩人真誠的進行討論。
其實也正是因為之前見過的原因,方丹將軍才把和比塔爾和阿弗拉克對話的任務,交給科曼,好歹是熟人。
“科曼,關於法軍撤離之後的問題……”阿弗拉克打扮的一絲不苟,穿著上也相當西化,這是因為從信仰上他是希臘正教會的安條克教會。
“這個問題略過。”科曼微微搖頭道,“計劃已經定了就會執行,而且我們離開之後,敘利亞境內的基督徒會和我們同時離開,這是當初戴高樂將軍來大馬士革的時候,雙方共同確定的事情。”
反正未來幾十年,在中東處在少數派的基督徒也會因為動蕩的局勢離開,就算是法國臨走之前切下來了黎巴嫩,也因為馬龍派人口增長沒有和平教快,丟掉了對黎巴嫩的控製權,那麼還不如走的乾脆一點。
敘利亞乃至於周邊地區的基督徒各派,之所以踴躍參軍,可並不僅僅是科曼ua的功勞。
還有ua之後的後果,這些基督徒接受了自己是十字軍後代的說法,同時也要麵臨敘利亞獨立之後,敘利亞多數人口的清算,最差也是打壓。
有這個後果,戴高樂離開之後,法屬敘利亞開始征兵,包括馬龍派的基督徒才彆無選擇,隻能在給國籍的承諾下踴躍參軍。不然憑借敘利亞和黎巴嫩,就算加上巴勒斯坦和一部分伊拉克的基督徒,也湊不夠二十五萬人參軍,當然如果包括阿拉維派的話,不止二十五萬。
對於法國來說,當前最大的問題是人口,不惜一切代價增加法國的人口,敘利亞的基督徒可能有一些問題,但已經是當前最合適的補充了。
這也是當初戴高樂來到大馬士革後,雙方坐下來談過的,戰爭其實並不是最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是戰爭之後法國怎麼辦。
法屬敘利亞的基督徒能夠解決一部分法國的問題,就不能夠眼看著這個群體無法發揮價值。
對於當時還在和吉羅上將爭奪民族委員會主導權的戴高樂來說,碰到這樣篤定的口吻已經確定同盟國必然勝利,絕對是一陣強心劑。
法屬敘利亞法軍的鼎力支持,最終讓戴高樂深思了這個問題,到了第二年,蘇德戰場已經進入僵持階段,戴高樂也確認勝利是必然的,在科曼的父親從敘利亞出發之前,戴高樂已經想明白了,甚至已經把這批敘利亞基督徒安置在什麼地方。
阿弗拉克一聽,立馬表示反對,“這和三角貿易有什麼區彆?”
“你看,又急。按理來說你這個級彆的殖民地政治活動家,還無權質疑法蘭西的決策,但是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我可以告訴你。”
科曼斜昵了阿弗拉克一眼,捅破了對方的想法,“我知道你是希臘正教會的信徒,也需要支持者。但基督徒的傾向明顯在法國一邊,你在怎麼挽留都沒用,因為太晚了。聖馬龍是法國曆史人物,在中東這個地方,多數的和平教徒對十字軍曆史是有心結的,就算是現在沒有,未來隻要有一些勢力挑撥,也很容易造成教派衝突,這不一定是法國,英國甚至是美國人都是有可能的。”
“每個人都身處時代洪流當中,期間像是阿弗拉克你這樣的人,憑借自己的努力或者說是幸運,站在了潮頭之上。這潮頭之上是風光無限,誘惑無限,就看你如何把握了。”
某種意義上科曼父子當初爭取戴高樂給國籍的舉動,是在瓦解阿弗拉克的支持者,但科曼想到未來幾十年的演變,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沒等阿弗拉克反駁,科曼站起來背對兩人,陽光透過教堂高處的彩色玻璃照耀在臉上,“看未來遠不如看過去來的清楚,我不否認,古代阿拉伯文明的輝煌燦爛,甚至我很真誠的認為,如果沒有工業革命這種小概率的意外,當今的世界宗教格局絕對不是這樣。但這個意外就是發生了,就造成了今天的結果,從現實角度考慮,你們應該接受。”
“科曼……準尉。”薩拉赫丁比塔爾張了張嘴,看著這個背對自己的年輕人。
“比塔爾先生。”科曼回過頭擋住了陽光,在比塔爾的眼中隻留下了一道陰影,“我很希望敘利亞出現一個現代政黨,但你們不要給我找麻煩,而且……我能否暢所欲言呢?可能會傷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