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在十海裡外下錨停泊，通過瞭望鏡確認白色流體並未擴散。
值夜安排仍按應急預案執行，林肅雲服下兩粒壓縮軍糧配著開胃藥劑吞下，為次日探查儲備足夠體力。
劉雯詩早已將檢測儀器預熱完畢，船艙裡隱約傳來試管碰撞的清脆聲響。
設定好四小時後的生物鐘，林肅雲裹緊風衣在吊床上淺眠。
被腕表震動喚醒時，他瞥見狀態麵板的綠色能量條堪堪漲到87，暗歎短時睡眠的恢複效率。
推開雕花柚木艙門，鹹腥夜風撲麵而來。
劉雯詩正在船頭擺弄篝火，鐵鍋裡的海水咕嘟作響。
當她轉身時，月光在銀羽麵具上流淌成河，遞來的晶塊在火光中泛著珍珠光澤。
【珍奇：未提純海精華】
【特性：蘊含多重海洋元素的複合結晶，初步分離後仍存雜質。
二次精煉可提升純度！】
“蒸發三十升海水才凝出這點。”
劉雯詩的聲音混著潮汐聲傳來。
林肅雲接過晶塊時，指尖傳來砂礫般的觸感，鹹香中混著焦糖氣息直鑽鼻腔。
麵巾過濾了部分氣味，卻讓殘留的鐵鏽味愈發明顯，喉間的乾渴感反而成了天然屏障。
“這裡交給我，抓緊時間補個覺，白天還有硬仗要打。”
他踢開甲板上的空木桶，從儲物艙拖出藤編躺椅。
劉雯詩離開時，海平麵儘頭的磷光帶正在悄然擴散。
晨光刺破雲層時，海麵已鋪滿碎金。
林肅雲握緊舵輪加速至四十節，船艏劈開的浪花裡漂浮著乳白色膠質物。
舉著黃銅望遠鏡的劉雯詩突然僵住，前方兩海裡處，銀藍海水與凝脂狀物質形成清晰分界，宛如打翻的煉金藥劑。
成群的劍魚刺破膠質層躍起，深海龍躉與淺水石斑混雜翻騰。
更詭異的是珊瑚礁生物竟浮出水麵，海百合觸須卷著膠質團塊，硨磲貝殼開合間淌出琥珀色汁液。
檢測儀瘋狂閃爍，指針在“有機質”與“能量體”區間劇烈搖擺。
“昨晚的結晶……”劉雯詩用鑷子夾起正在融化的樣本，“和這些物質的頻率諧振了。”
林肅雲調整船速緩緩靠近分界線，腥甜氣息突然變得濃烈。
麵巾下的檢測濾片瞬間泛紅，警告標識在視野中跳動，高濃度生物誘導素！
海天交接處浮現出鯨類龐大的輪廓，目測約三公裡外，數道乳白色水霧噴泉正間歇性衝天而起。
各類海洋生物聚集在此，多數軀體呈現異常腫脹，體表覆蓋著類似脂肪的膠質物，不少還在持續膨脹中。
整片海域如同煮沸的牛奶火鍋，數以萬計的魚群在粘稠液體中翻滾。
它們擁擠推搡的姿態，恰似被傾倒入陶甕的鱔魚群，又被潑入整桶煉乳。
這種怪誕場景令人產生強烈眩暈感，仿佛精神值正被某種力量持續抽取。
劉雯詩迅速架好帶有絞盤裝置的采樣設備，催促林肅雲調整航向。
船長卻謹慎地操縱珍仇號橫向切入，朝魚群密集區試射了兩枚訓練彈。
爆炸激起十米高的混合液柱，破碎的魚屍瞬間被同類分食殆儘，這些生物仿佛陷入饕餮狂熱，即便遭遇攻擊仍在瘋狂吞咽。
確認附近沒有潛伏巨獸後，骨質船體才緩緩切入白濁海域。
航行阻力驟增，船底不斷傳來密集的撞擊聲，這是魚群爭食時失控碰撞造成的。
通過特殊改造的觀察窗，可見水下生物普遍呈現球狀異變，體長三米以下的個體已完全消失。
航海圖顯示此處距離豐饒海域核心區尚有三百公裡航程。
隨著深度計讀數變化，乳濁液逐漸呈現出膠狀特性。
劉雯詩的采樣桶每次提起都掛滿滑膩的變異魚類，這些樣本被標記後立即送回實驗室。
航行六小時後，海天之間赫然出現分界線。
正常海水在此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濃稠如膏的白色物質。
聲呐回波顯示水下活動著多個超大型生命體，其中兩條抹香鯨的變異體尤為駭人，它們紡錘形的軀體已膨脹成球狀，每次吞吐都卷起小型漩渦。
當珍仇號的探照燈穿透液麵時，多眼觀測係統捕捉到令人窒息的畫麵：無數膨脹變形的海洋生物構成流動的肉毯，最深處隱約可見某種規律性搏動的巨型器官。
林肅雲果斷停止前進，開始係統記錄這超出認知的生態異變。
林肅雲剛準備駛入豐饒海域的七彩水霧，通訊器突然震動起來。
劉雯詩的緊急聯絡標識在屏幕上跳動，實驗室的全息投影裡映出她沾著實驗試劑的白大褂。
“這次不會又要抽我骨髓樣本吧？”林肅雲對著漂浮的投影擠眼睛。
通訊那頭傳來筆尖敲擊燒杯的脆響，劉雯詩直接甩過來一份三維數據報告。
全息影像中旋轉著塊狀結晶體的分子模型，標注欄閃著醒目的【美味蜜糖】，豐饒海水濃縮結晶產物，糖分純度超標警告。
“立刻返航！”劉雯詩的聲音帶著發現新大陸的顫抖，“這海水藏著顛覆生物學的秘密！”
林肅雲將船泊在離岸三十米處，始終讓引擎保持低鳴。
這片海域連船錨都會被溶解，去年就有漁船被巨型水母整個拖入深淵。
當他裹著防護光膜踏入實驗室時，正撞見劉雯詩戴著隔熱手套擺弄結晶塊，那東西像冷凍的奶油，在日光燈下泛著珍珠光澤。
“看這個！”研究員抓起兩罐實驗液體。
左側燒杯裡的結晶塊投入淡水瞬間，整杯液體化作牛乳狀；右側飽和鹽水中，蜜糖塊卻詭異地懸浮在液麵，底部鹽粒如雪花堆積。
林肅雲的注意力被隔壁水族箱吸引，那隻原本該因窒息死亡的河豚正在高濃度二氧化碳中悠閒吐泡，體表覆蓋著薄薄的糖霜。
“它靠蜜糖存活？”
“不止如此！”劉雯詩打開恒溫箱，取出浸泡在不同溶液中的肉塊樣本。
鹽水裡的肉片乾癟如臘肉，淡水中的卻新鮮如初。
當研究員撒上食鹽，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脫水蜷縮，發出類似蝦類灼烤的劈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