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園兄莫取笑小弟了,小弟之槍還不如梨園兄的鏢管用哩!潘兄你說呢!”
潘天玖微笑著說:“槍與鏢乃兩種不同的防身與攻擊武器,各有所長,但又各適其宜,如果梨園兄用槍當然就不如羅兄,反過來若羅兄用鏢就不如梨園兄了!”
“有理,有理!”梨園先生微笑道:“我們莫分彼此,還是做要緊的事吧!”
“我們該如何行動?”羅不澤問。
“我們不必輕易闖入,否則我們在明處,他們會使暗箭的!”
“對!”
“據我看,還是羅兄先向空中鳴幾槍,把幾個臭書生驚得頭腦發暈如受驚之犬到處亂跑時,我們可隨手擒來!”
“還是梨園兄高見!”羅不澤高舉起手槍向空中鳴了三槍。
三人靜等著裡麵的動靜。
裡麵毫無聲息如熟睡一般。
“嘰嘰嘰”又是一串子彈從空中一閃便消失了,裡麵仍寂靜無聲。
三人疑團頓生。
“裡麵怎麼動靜?”潘天玖問道。
“沒動靜就是沒動靜,說不定我們來晚了!”羅不澤說完看著梨園先生。
“有這個可能!”梨園先生皺起眉頭,但他一轉念又想起剛才胡生華與陳天桂的話。
“羅兄,我們不必大意!”說著對著羅不澤耳朵說了一陣,對著潘天玖同樣說了幾句,二人同時點了點頭。
頓時,武林爪牙與全部軍警都撤離了這座深宅!
其實他們並沒退去,隻是在很遠的地方隱伏著。
夕陽西下,深宅大院的門仍舊無人進出,仿佛被人遺棄在長沙城的荒郊。
眾人都忍不住了,遂一齊衝進屋內。
潘天玖豎掌跨進門欄,梨園先生鏢聲霍霍,羅不澤嚴俊地握著手槍如臨大敵。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裡麵竟是一座空屋。
眾人都感吃驚,更為吃驚的是梨園先生,他問胡生華與陳天桂道:“這是怎麼回事?”
兩人麵麵相覷,誰也不知該怎麼答。
梨園先生鼓眼睛瞪眉毛,“匪徒全都逃走了”,他很氣憤地問道:“這下可怎麼辦,怎麼向陸大人交待!”
眾人都無言以對,呆呆地站立著。
還是羅不澤心機靈敏,“梨園兄與潘兄,既然匪首都已逃走,我們快點去稟告大人,再想法擒拿匪首!”
眾人如雨後之潮退去,擁向巡撫衙門。
夕陽遠去,天近黃昏,陸元錠在院內靜等佳音,他很神氣地麵對西方的天際喃喃自語:“爾等民匪,今天就是你們的末日。”
少頃,外麵一陳喧鬨,料想軍兵們已勝利歸來,他高興得跳起來,走出去迎接。
“稟大人,陸昌耿等匪徒全都聞風而逃了!”
陸元錠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他對這個結果是喜還是憂。他轉身進屋去了。
再說陸昌耿等人自派龔劍雷與馬翠萍從七星嶺歸來時,已證實會員內隱藏有官府的奸細,決定在最近幾日內把奸細請查出來。
陸昌耿和劉道一等人派遣會員到各地去查訪所有會員的身份來曆和曆史背景,一連幾天來卻一無所獲,所有會員大都出身於知識分子家庭。
一日,陸昌耿與劉道一在屋外閒聊,魯珊外出歸來,同陸昌耿與劉道一略微招呼了一聲便走進去了,陸昌耿看見魯珊臉色凝重,頓時起了懷疑之心。
他想起魯珊每次外出從未同他與劉道一打過招呼,陸昌耿等人不知他去什麼地方,也沒在意他的舉動。
莫非是他吧!陸昌耿望著魯珊的背影自言自語地說。
陸昌耿向劉道一使了下眼色,兩人同時回屋。
魯珊坐在屋裡正在犯愁,他沒想到給官府提供了一條假消息,這意味著陸昌耿等人有所覺察,說不定自己也露了馬腳,自己在會內很難立住腳根了。
剛才他去了梨園先生家,陳述了陸昌耿等人假傳消息,讓官府上當的事。
梨園先生淡淡地一笑道:“魯公子,陸昌耿等人的末日到了,巡撫陸大人已派軍警從長沙城向外搜捕和追剿陸昌耿及其屬下了!”
“真的!沒錯嗎?”魯珊驚訝地問道。
“一點不假,難道你沒看到長沙城裡的氣氛與住日不同嗎?”
“有點兒!”
“最遲在後天就可以搜捕到華興會所在的荒郊了!”梨園先生說道。
“梨園先生,”魯珊一聽嚇慌了,連忙說道,“梨園先生,得同軍警們打聲招呼,千萬彆把小人也給當成匪徒斃了!”
“這個你不用耽心,我會對你的生命負責!”
“多謝梨園先生,多謝梨園先生!”
梨園先生沉思片刻又道:“魯公子,為了防止意外,你最好請假下鄉裡去躲避一下。”
“是,小人遵命!”
“魯公子,這是萬不得已了,也是為了使你的生命絕對安全,才讓你暫時離開的!”
“是是是是,我知道梨園先生的良苦用心!”魯珊唯唯是諾地退了出來。
魯珊正在考慮著是否要跟陸昌耿打聲招呼,他覺得已無必要了。
這時,陸昌耿與劉道一起走了進來,他連忙站起身故作鎮定地微笑著。
“魯公子,我們現正在籌劃起義工作,有些工作非得靠我們會員親自去做,這一段時間我們得集中些!”陸昌耿微笑著說道。
“有工作要做,陸先生與劉先生儘管吩咐好了!”魯珊顯得很是果斷。
“聽說近日長沙城內軍警捕人不知是否真有這件事?”劉道一說這話時,眼睛不停地望著魯珊。
魯珊一聽臉色微變,立即又恢複了鎮靜,冷冷地說道:“管他哩,又不乾我們的事!”
“魯公子,話雖如此說,但事情並非如此,官府是衝咱們來的!”
魯珊頻頻地點點頭。
夜裡,陸昌耿久久沒有入睡,也無法入睡,他仿佛聽見槍聲從遠處傳來,他一度陷入困惑之中,他推算著時期離起義隻有七天了,馬福益率領的各路軍隊已到中途了,真是迫在眉睫呀!
最讓他耽心的是龔劍雷與馬翠萍已去了好幾天了,也沒有音信,不知炸藥預置得怎麼樣了,或是事機敗露被官方抓去了呢?
兩少俠現不知在何處?
事情隻有兩點:一是預置妥當,二少俠安全歸來,二是事情並未成功,或已逃走或是被官方逮住,第一點,已被時間否定,第二點尚未定論,但願二少俠能安全逃離虎口。
既然事情十有八九已經敗露,官方定不會輕易放過,這幾日長沙城內槍聲不絕,也定然是捕殺革命誌士了,想到此,他重重地歎息一聲,也是疲憊所重,竟模模糊糊地沉睡過去。
他睡得好香,朦朦朧朧地聽見一聲雞叫。
“啪,”一聲尖響,一件微小的東西穿窗而入,他隱約看見一件白色的東西放著凜凜寒光,閃電般地釘在牆上。
陸昌耿從床上一彈而起,目光冷冷地望著那件奇怪的物件。
他再一細聽,窗外寂靜無聲,暗淡的星月微光從窗進來。
陸昌耿取下牆上的物件,用手摸了摸,原來是一個鐵釘,釘著一個紙團,他劃著洋火點燃蠟燭,他的心裡頗不平靜。
紙團折疊得很考究,恰象是一隻欲飛的蝴蝶,打開仔細一看,上麵隻寫著四個字“速離長沙”!
他麵對紙團出神,他不知道是何人用這種方法傳遞消息,更不知道這是什麼用意,是威嚇,還是同情!
他與劉道一兩人一塊去叫魯珊時,魯珊的房門虛掩著,人已不在,也沒留任何紙條。
這一驚非同小可,魯珊不辭而彆,定有蹊蹺,當下兩人重新計議,卻想不出良策。
“老劉,我們此刻不能離開長沙呀!”
“長沙城裡的槍聲日緊,我們又豈可坐以待斃,陸先生!”
“我們一走,天地會各路軍隊將群龍無首,馬總堂,得不到我們的呼應,還有兩少俠現不知下落!”
“陸先生,吾師兄會善自處置的,官府暫時還奈何他不得,所謂革命是需要流血的,但儘量減少不必要的犧牲!”
“老劉,離起義之日隻差七天了呀,七天時間真是如疾風過耳也!”
“莫說七日,已刻不容緩了,既然有高人暗中關照,我們也隻得棄之今日,重圖他日!”
“老劉,你去吧,我留在長沙!”
“陸先生,魯珊之不辭而彆足可證明一切,官方奸細也定是魯珊無疑!”
陸昌耿點點頭。
五更雞鳴,冬日的黎明比之夏日要遲緩得多。陸昌耿望著搖晃的燭光,決定暫離長沙。
朦朧的天際,越是接近黎明也越黑暗,似乎還在掙紮著最後的瞬間。
陸昌耿與劉道一匆匆整理行裝,消除一切痕跡,在晨星閃現的時刻從後園的小門輕輕地走出了僻靜的山間小路。
初冬的長沙城,天氣由溫和變得暫冷,淒淒寒風把枯黃的樹葉吹得遍地皆是,地上乾燥得裂開了細細的皺紋。
陸元錠在後園氣急敗壞地來回走動,雙手反剪背後,他一點也弄不懂陸昌耿等人為何會全部逃脫。
“這些都是匪首呀!”他自言自語,牙齒咬得咯咯響。
“來人!”陸元錠一聲令下,羅不澤急急忙忙地走上來。
“大人有何吩咐?”
“羅不澤你可知罪?”
“小人知罪!”羅不澤一聽忙低頭叩道。
“罪在何處?”
“稟大人,卑職其罪有三:初次,追繳匪徒們的槍支失誤;其次,追捕夜賊未遂;其三,華興會成員全都逃脫!”
“既有此罪,你該以何功補過?”
“聽從大人調遣,再次擒拿匪首。”
陸元錠微微地點了點頭道:本巡撫視你為得力助手,但爾等竟然三次失誤,實在叫人失望!”
“卑職明白!”
“本欲將你革職,皆因目前匪患日甚,民匪從四麵八方向我長沙逼近,爾可率領一支人馬,從南門殺出一直南下,擒拿匪道之一的馬福益將功補過。”
“謝大人!”羅不澤徐徐退出。
“潘天玖!”
“區區在!”潘天玖緩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