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四層餐廳仿若被惡魔肆虐過,殘垣斷壁橫七豎八,桌椅歪歪斜斜。
地上屍橫遍野,慘烈得讓人頭皮發麻。
仔細一看。除了幾具肢體殘破散發惡臭的喪屍屍體,其餘竟清一色全是女人的屍體。
她們衣衫襤褸頭發亂得像鳥窩,有的還維持著相互撕扯的猙獰模樣,指甲縫裡嵌著血肉,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泯滅人性慘絕人寰的自相殘殺盛宴。
許晴柔眼眶瞬間漲紅,淚水奪眶而出,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怎麼會這樣……
大家都是女人,末世已經這麼難了為什麼要自相殘殺啊?”
說著,肩膀一聳一聳地哭起來。
林悅嘴唇毫無血色,死死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太可怕了,世界怎麼變成這樣了……”
趙秋婉沒哭,神情冷峻得像塊冰,緩緩蹲下身子查看一具屍體上的傷口,邊看邊在心裡歎氣:“末世這操蛋玩意,把人都逼成什麼樣了,沒了物資,沒了規矩,連人性都喂狗了!
為了一口吃的女人對女人都下得去這麼狠的手……”
她站起身眼神裡滿是悲涼與無奈。
傅安麵色凝重,如臨大敵般警惕掃視四周低聲說:“大家小心,還不知道這周圍藏著什麼要命的玩意,千萬彆大意。”
趙秋婉接帶頭小心翼翼地往大廳深處挪步。
剛走沒幾步腳下像是踩碎了什麼骨頭,嚇得許晴柔尖叫出來。
眾人瞬間繃緊神經,傅安低喝:“彆慌!”
眾人僵立在原地,時間好似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住,每一秒都掙紮著緩慢流逝。
四周靜謐得,幾人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
傅安率先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沉穩可靠:“乾耗著不是法子,後廚興許還留著點吃食,我們去碰碰運氣。
也能趁機歇口氣,大家都累得快撐不住了,真遇著襲擊沒體力可就全完了。”
趙秋婉把木棍狠狠跺在地上,開口接話道:“行!再這麼憋著我這暴脾氣能把自個兒憋出病來。”
許晴柔下意識地往林悅身旁靠了靠,小聲嘟囔:“會不會又碰上那些凶女人啊,我……我有點怕……”
她是個醫生,向來習慣在安穩環境裡救助傷者,末世的殘酷讓她膽小的性子愈發凸顯。
林悅雖也緊張,但還是伸手輕輕拍了拍許晴柔的肩膀,安撫道:“彆怕,有我在呢,真有危險我護著你。”
她這話既是安慰許晴柔,也是給自己打氣。
眾人貼著牆根小心翼翼地朝廚房挪去。
沿途血腥氣彌漫,斷臂殘肢橫七豎八,自助販賣機被砸得稀爛,碎玻璃碴子在手電筒微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
趙秋婉忍不住咋舌:“我滴個乖乖,當時這得是怎樣一場混戰,簡直就是人間煉獄!”
好不容易挪到一食堂後廚,傅安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開那扇門。
一股陳腐混合著絲絲腐臭的氣息撲麵而來。
貨架上空空蕩蕩,連片菜葉子的影子都瞧不見。
眾人不甘心,魚貫而入倉庫。
倉庫裡昏暗無光,彌漫著一股刺鼻難聞的味道。
傅安正貓著腰查看角落,突然一隻老鼠從暗處竄了出來,擦著許晴柔的腳邊狂奔而過。
許晴柔驚聲尖叫,臉色瞬間煞白,本能地撲向林悅雙手死死揪住她的胳膊:“有老鼠!”
淒厲的叫聲在倉庫裡來回激蕩,眾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傅安迅速轉身壓低聲音嗬斥:“彆慌!不過是隻老鼠。”
可他自己心裡也猛地一緊。
末世的老鼠天知道有沒有發生變異。
趙秋婉哈哈一笑,大步流星上前:“瞧你這膽小勁,看我把這小畜生收拾了!”
說著,掄起木棍就狠狠砸下去。
老鼠靈活無比,往旁一閃趙秋婉撲了個空,身子晃了晃差點摔個狗啃泥。
“呸!還挺賊溜!”
趙秋婉忍不住罵罵咧咧。
許晴柔帶著哭腔埋怨:“秋婉姐,你彆鬨了,太嚇人了。”
傅安一邊留意老鼠的動向,一邊輕聲安撫:“先彆管它,找物資要緊。”
趙秋婉這才收了手,嘴裡依舊嘟囔著:“哼,便宜這小東西了。”
眾人繼續翻找,傅安突然在角落發現一塊破布蓋著的東西。
他緩緩伸手去掀,滿心期待著說不定能找到遺漏的物資。
結果剛掀開,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洶湧襲來。
是幾包爛得不成樣子的蔬菜,汁水橫流,淌了一地。
傅安眉頭緊皺,暗自咒罵倒黴。
這時,許晴柔在一旁怯生生地嘀咕:“這也太反常了,就算火並贏了,為什麼不留人守這呢?
把吃的全搬走,太奇怪了。”
傅安直起身,拍掉手上的臟汙神色凝重地分析:“我琢磨著大概率是有組織的大隊伍派出來的搜刮小隊。
火並贏了,把物資運回老巢才穩妥。
要是三樓也是這般光景,我這猜測就八九不離十了。”
許晴柔小聲抱怨:“白跑一趟了,我的腿都快走斷了。”
傅安目光一凜,瞪向她,“不試試怎麼知道?在這兒乾等著天上能掉餡餅?”
趙秋婉見狀趕忙站出來打圓場:“都彆爭了!走走走,去三樓看看就清楚了。”
說著,帶頭往出走,眾人隻好跟上。
到了三樓,剛推開食堂門一股濃烈得近乎黏稠的血腥氣洶湧撲來,嗆得眾人咳嗽不止。
眼前的景象和四樓如出一轍,殘垣斷壁間,屍體橫七豎八,後廚倉庫更是空空如也。
“還真被你說中了。”
許晴柔不甘願地嘟囔。
傅安神色愈發冷峻,低聲叮囑:“既然猜中更要小心。
說不定大隊伍就在附近轉悠,都警醒著點。”
趙秋婉把木棍晃得呼呼作響:“來就來,我可不怕!”
林悅也挺了挺胸脯:“就是,真遇上事拚一拚!”
許晴柔則憂心忡忡地低語:“還是儘量彆起衝突,找找彆的出路吧。”
傅安點點頭,眾人又埋頭在這一片狼藉裡翻找起來。
結果如同四樓,眾人站在那片狼藉的食堂中央,望著四下裡空空如也的貨架與灶台,失望沉甸甸地墜在心頭讓人連呼吸都覺得費力。
傅安抿緊嘴唇,緩緩卸下已然癟塌的背包,在裡頭翻找了好一會才掏出幾包從小超市帶來的簡易吃喝。
他一邊把食物遞給眾人,一邊強打起精神說道:“三樓看樣子也沒戲,先把這點東西填填肚子,我們去走廊那頭那間小辦公室休整休整。”
眾人拖著好似灌了鉛的雙腿,挪進那局促又昏暗的小辦公室,紛紛找了塊相對平整的地方席地而坐,開始默默地吃喝起來。
咀嚼聲在寂靜的室內此起彼伏,話題也自然而然地繞到了傅安先前那番分析上。
林悅嘴裡嚼著乾巴巴的麵包,眉頭微皺,歪著頭若有所思地說:“傅大哥,我越琢磨越覺得你分析在理。
你想啊,這事兒太蹊蹺了,哪能到處都被搜刮得這麼乾淨,還死了這麼多人?
沒準兒真有個全是女人的團隊,跟蝗蟲似的在大廈裡橫掃物資,為了搶到東西,什麼下三濫的手段都使得出來,才弄出這麼多命案。”
許晴柔輕抿了一口水,潤了潤乾澀的喉嚨,跟著輕輕點頭,臉上滿是憂慮:“嗯,確實很有可能。
正常來講,就算有人爭物資也不至於把地方禍害成這樣,幾乎片甲不留。
看來咱們之後行動,得多留幾個心眼兒了。”
傅安眉頭擰成了個疙瘩,神色愈發凝重,“我也不想事情是這樣,但眼前的狀況一樁樁一件件,都指向這個不太樂觀的猜測,往後每一步都得慎之又慎。”
幾口乾糧下肚,那點可憐的飽腹感卻很快被洶湧的倦意淹沒。
連著經曆好幾場生死一線的大戰,眾人身心俱疲,眼皮子好似有千斤重,止不住地開始打架。
傅安看著大家累得不成人形的模樣,提議道:“大家都累垮了,先歇一會吧,抓緊時間睡一小覺,補充補充體力。
我讓狗頭人在外麵守著,有什麼風吹草動它能第一時間預警。”
趙秋婉一聽,立馬來了精神,把手裡還沒吃完的半塊餅乾一股腦塞進兜裡,蹭地一下站起身來,臉上寫滿了倔強:“我可不困!
傅安,你帶著她倆安心睡,我去放哨。
就我這暴脾氣,要是真有什麼動靜,我還能先給它來個迎頭痛擊!
總好過都睡死過去,被人一鍋端了。”
傅安皺起眉頭,一臉不讚同,語氣也加重了幾分:“彆逞強,你也累了,打了這麼久,鐵打的人也撐不住。
有狗頭人在,夠穩妥了,你趕緊歇著。”
趙秋婉卻把脖子一梗,雙手抱臂,毫不退讓:“我真沒累!
你這人咋婆婆媽媽的,末世裡哪有那麼多講究,我心裡有數。
要是因為我貪睡誤了事,我後半輩子都得愧疚死,你彆勸了,趕緊休息。”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互不相讓,氣氛一時有些僵持。
最終,傅安拗不過她這股子執拗勁,隻好無奈地點頭同意:“行吧,那辛苦你了。
不過你可得機靈著點,稍有不對勁立馬叫醒我們。”
說完,他帶著林悅和許晴柔在角落裡蜷縮起來。
許晴柔躺下沒一會兒,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林悅也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
傅安腦袋剛挨地,意識便逐漸模糊,竟不知不覺回到了末世前那些溫柔繾綣的美好時光。
夢裡,他和女朋友在暖色調的房間裡親昵相擁,那些甜蜜又羞澀的畫麵一幀幀閃過,他沉浸其中,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緊皺的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隱約的打鬥聲,好似尖針猛地刺入傅安的夢鄉。
他瞬間從睡夢中驚醒,雙眼猛地睜開,刹那間睡意全無,伸手飛速抄起放在一旁的水果刀,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衝向門口。
到了門口,傅安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原本暢通無阻的門外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一個倒下的鐵皮櫃擋住,好在門是向內開的,否則三個人肯定要被堵死在裡麵!
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傅安搬開鐵皮櫃,又發現本該像忠誠衛士般守在這的狗頭人和趙秋婉都沒了蹤影,而那打鬥聲正從走廊另一頭激烈地傳來。
聽動靜,戰況頗為慘烈,金屬碰撞聲、怒吼聲、痛呼聲交織在一起。
傅安不敢有絲毫耽擱,轉身快步走到林悅和許晴柔身旁,蹲下身子,雙手用力搖晃兩人,同時壓低聲音,急促又緊張地喊道:“醒醒!快醒醒!出事了!
秋婉和狗頭人不見了,那邊有打鬥聲,聽著很凶!
林悅,你留在這兒保護晴柔,千萬彆亂跑,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彆輕舉妄動,我去看看情況。”
林悅瞬間瞪大雙眼,瞌睡蟲跑得一乾二淨,她迅速握緊手中的木棍,用力點頭:“傅大哥,你放心,我肯定護住晴柔,你自己千萬小心!”
傅安深吸一口氣,攥緊水果刀,朝著走廊另一頭拔腿疾奔而去……
傅安貓著腰急速轉過轉角。
雖然滿心焦急,卻又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預想中的狗頭人和趙秋婉不見蹤跡,唯有激烈的打鬥聲從前方不遠處的大房間裡呼嘯而出。
傅安腦子飛速運轉,依著記憶那無疑是本層的小食堂。
他狠狠咽了口唾沫,攥緊手中的水果刀,小心翼翼地關上了手電筒。
黑暗瞬間洶湧而至將他徹底包裹,唯有那間屋子透出的幾縷微光。
他貼著牆一寸一寸地朝著小食堂挪去,每一步都好似踩在刀刃上,提心吊膽。
終於蹭到了門口,傅安緩緩蹲下身子,耳朵緊緊貼住門縫,偷聽屋內局勢。
剛一湊近,裡頭的嘈雜便如洶湧潮水般灌入耳中,聽動靜全然沒了勢均力敵的你來我往,更像是一場單方麵的暴虐圍毆,沉重的擊打聲、痛苦的悶哼聲交織碰撞。
傅安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他屏住呼吸緩緩探出腦袋,朝裡偷瞄一眼。
這一眼,驚得他渾身血液瞬間凝固,雙眼瞪得幾乎要爆開,怒火噌地一下從心底躥起。
隻見狗頭人龐大的身軀癱倒在地,一張厚重的實木桌子轟然傾倒,砸下半邊,恰好擋住了它大半個身子,也看不清死活。
屋子中央,幾個身影在手電筒強光的映照下,好似猙獰鬼魅。
刺目的光束彙聚在一個女孩身上,正是趙秋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