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爽快地答應了，左懷山笑著對孫誌球說：“你看，錢有了眉目，相當於問題解決了一半。你馬上規劃1000畝地，抵押給德城銀行，再由政府擔保，從德城銀行先貸兩個億，用於產業用地的征收、平整，將來用項目落地時的土地出讓金還貸。紅霞行長，你看這樣行不行？”
傅紅霞看著左懷山，以看看孫誌球，委屈地說道：“抵押和擔保都是形式，實際上錢和地銀行都管不著，我們還得承擔金融風險。兩位領導彆忘了德城銀行也是你們的企業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哩。”
左懷山哈哈一笑，對她說道：“到底是金融精英，長著顆計算機腦袋。你有什麼要求直接說，市裡儘量創造條件。”
傅紅霞沒有馬上回複，沉吟了一會兒才說：“請市財政將全市代發工資的業務交給德城銀行，我們願意當好德城人民的錢袋子。”
左懷山和孫誌球對視一眼，都沒有做聲。孫誌球知道左懷山的難處，馬上解圍道：“代發工資涉及人數多、範圍廣，我和財政部門的同誌還得開會研究。我向書記保證，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孫誌球的表態，傅紅霞並不認可。左懷山見壯及時站起身來：“就這樣吧，請二位多費心。”
他當然知道這事有些為能傅紅霞，所謂“擔保”“抵押”不過是從左口袋到右口袋的遊戲，金融監管部門真要查起來，政府和銀行誰也逃不出乾係。眼下他又有什麼辦法呢，其他國有銀行絕對不會來䠀這趟混水，他左懷山對他們也沒有說了算、定了辦的影響力。而德城銀行的貸款審批權在傅紅霞一班人手裡，這不就是他的“小金庫”嗎？
隻要德城銀行能貸款兩個億，傅紅霞提任何條件，他都應該答應，唯獨工資代發一事他必須再權衡權衡。這項政策下來後，他已經接到四五位省領導的電話，都是要他將業務交給某一有大型國有銀行的。
對此，傅紅霞也有耳聞。她今天主動提出來，從一個側麵表明了德城銀行的態度。雖說代發工資也是費力不討好的活，但至少可以增加開戶數，還能有一定的存款餘額沉澱，員工工資好歹能賺回來。為新區貸款囤地，典型的賠本賺吆喝，風險更大。
回來後，傅紅霞召開了德城銀行第一次行長辦公會，新增了一個議題：新區建設用地融資方案。她清楚，左懷山不會輕易放過她，所以必須未雨綢繆做好預案。大家的意見出奇的一致，市政府必須拿出實質性的抵押物，代發工資業務有市財政背書，就是政府對德城銀行釋放的最大誠意。
“請辦公室將大家的建議整理清楚，分彆向市委、市政府專題報告。國慶軍副行長和胡主任負責呈送，並跟蹤領導的指示意見及時告訴我。”傅紅霞笑著說，“德城銀行今天掛牌，市委、政府就給我們下達了如此光榮艱巨的任務，我們要抓住機遇，實現開門紅，打個漂亮仗！”
處理完案頭工作，傅紅霞正準備離開。辦公室胡主任敲門進來說，曲菲菲想見您。
“讓她進來。”傅紅霞重新坐回老板桌後。
曲菲菲低眉順眼地走進來，怯生生地坐在傅紅霞對麵，低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曲菲菲的確是一個美人胚子，五官精致、搭配合理，尤其是那雙眼睛，即使眼瞼低垂，長長的眼毛撲閃撲閃也能讓人浮想聯翩。
“有事嗎，小曲？”傅紅霞問。
“傅行長您得為我作主嗬。”曲菲菲話沒說兩句，情緒無法自控地抽噎起來，“辦公室的同事排擠我，說我是告密者，把德城聯社的秘密泄露給了馮裡仁，導致市裡來調查您。可是，真不是我乾的，我是馮家的兒媳婦不假，但他們真沒有把我當家裡人對待。否則，他們就不會丟下我逃到外國去了。”
傅紅霞不想和她糾纏太久，直接問道：“過去的事我們都不提了，你找我啥事？”
曲菲菲擦了擦眼角，從包裡掏出一個帶鎖的筆記本放到傅紅霞麵前：“這是馮江龍的日記本，我在整理車庫時，從工具櫃後牆隱藏的保險櫃裡發現的。我不知道裡麵記內容有沒有用，也不知道要交給誰。”
“這是他和你的隱私，如果與案情無關，可以不公開的。”
“都被他們拋棄了，保護隱私還有意義嗎？”曲菲菲苦笑著歎了口氣，嘴角露出一對淺淺的梨渦，“何況我丈夫的日記裡根本沒有我，記的都他和他父親紙醉金迷的生活。”
傅紅霞注視著她。她不像在演戲。她的眼裡除了淚水，剩下的都是恨。
曲菲菲接著說道：“裡麵有的人我認識，有的人的名字我在報紙電視裡聽說過，有的人是用數字或其他暗號記下來的，我不清楚到底是誰。您見多識廣，這本日記可能對您更有用。”
傅紅霞一驚，莫非這本日記裡有德城顯貴們不願為人所知的“小秘密”，而且是一擊致命的箭矢？再看看一臉迷茫的棄婦，直覺告訴她曲菲菲並不像彆人眼中的“花瓶”，獵人有時候是以獵物的身份出現的。
事到如今。傅紅霞明白曲菲菲找她的真實目的。這本日記就是籌碼，就看她拿什麼交換了。
“菲菲，馮江龍對不起你，你更要好好的。先找律師問問，想辦法和他離婚，然後找個真心對你好的男人踏踏實實過日子。”傅紅霞手指摩挲著日記本，柔聲對曲菲菲說道：“隻要我能幫你的，你儘管開口。”
“謝謝您傅行長，我想——我想換一個崗位，到您身邊為您服務。”曲菲菲怯怯地提出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傅紅霞沒有正麵回應，說道：“分理處人多嘴雜，不能理解你也正常。我和你們支行行長再商量一下，爭取給你輪崗鍛煉。”不由曲菲菲分說，她即吩咐門外的胡胖子，讓汪致遠先送曲菲菲回家。
告彆時，傅紅霞意味深長地安慰曲菲菲：“菲菲，要學阿慶嫂，不能做祥林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