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ai浪潮如海嘯般席卷互聯網行業時,“初心如嫣” 的服務器在深夜集體報錯。張子豪盯著後台數據屏,原本穩定的助農直播流量曲線突然出現斷崖式下跌,而競爭對手 “夢回大地”的虛擬主播“鄉村仙子”正以完美人設瘋狂搶占市場——她的直播間裡,ai生成的“原生態茶園”四季如春,“農戶”們操著標準普通話講述精心設計的悲情故事,打賞流水是“初心如嫣”的五倍。
周大地的商業圍剿精準而殘酷。作為“夢回大地”的掌舵人,他不僅動用ai深度偽造技術篡改“初心如嫣”的曆史視頻——王詩嫣三年前在蘇州老巷接農戶雞蛋的畫麵被 上鑽石戒指,配文“偽善助農,實則炫富”;張子豪的演講被ai換臉,說出“助農就是流量生意”的虛假台詞,一夜之間將“初心如嫣虛假助農”的詞條刷上熱搜。更致命的是,他挖走核心技術團隊,並用ai分析“初心如嫣”的供應鏈數據,以“保底收購價翻倍”的虛假合同截胡合作農戶 ——當王強去陝西拍蘋果時,果農大叔已被ai生成的電子合同騙走,合同裡藏著“直播收入七三分”的陷阱,而老農的指紋竟是ai偽造的。
“張總,我們沒錢了。”財務總監將最後一份報表摔在桌上,“‘夢回大地’惡意競價買流量,我們的廣告成本激增300,供應鏈斷裂導致農戶索賠178萬,銀行也在催還貸款……”會議室裡死一般寂靜,王強突然砸了鼠標:“我去雲南拍的真茶農,手背上的凍瘡都被他們ai磨皮磨沒了!現在農戶說我們騙了他們!”
王詩嫣看著輿情監控屏上“騙子”“作秀”的字眼,想起張奶奶寄來的桂花糖包裝上,老人親手畫的防蟲網草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公司樓下的桂樹被周大地雇的水軍潑了除草劑,枝葉枯黃,像極了“初心如嫣”搖搖欲墜的現金流。張子豪的辦公桌上,放著張奶奶新寄的“桂花生長周期圖”——老人用鉛筆在煙盒紙上畫了十二幅小畫,從正月施肥到八月搖花,每幅畫旁都注著方言批注:“驚蟄前打頂,花頭才密嘞”,可現在,連給桂樹買農藥的錢都湊不齊了。
最沉重的打擊來自內部。被周大地高薪誘惑的運營總監卷走了“初心如嫣”的核心用戶數據,導致直播間被惡意舉報封禁三天。王詩嫣在封禁當晚直播自救,關掉所有美顏濾鏡,素顏出現在鏡頭前,身後是真實的板栗林。她舉著手機爬上十多米高的板栗樹,安全繩在樹皮上磨出火星,突然一陣風過,攝像機險些掉落,她抓住樹枝喊:“看!這是蟲蛀的板栗,炒著吃更甜!”但在線人數不足千人,打賞收入連電費都不夠。
“子豪,我們…… 是不是撐不下去了?”王詩嫣看著張子豪一夜白頭的鬢角,聲音哽咽。張子豪盯著白板上被擦掉的反擊策略,隻剩下用紅粉筆寫的“真誠”二字,旁邊是王強拍的視頻截圖——老村醫背著藥箱在泥濘山路滑倒,膝蓋的血珠染紅褲腳。“ai走不了的路,我們走。”張子豪突然拿起外套,“把所有資產抵押,哪怕隻剩一個農戶,我們也要拍真實的視頻。”
王詩嫣攥著手機的指尖泛白,屏幕上周大地發來的嘲諷信息像針一樣紮眼。她推開“夢回大地”大廈的旋轉門時,高跟鞋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空洞的回響。前台機器人甜美的電子音詢問來訪目的,她摘下墨鏡,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裡顫抖:“我找周大地,談‘初心如嫣’的事。”
周大地的辦公室像個未來實驗室,ai管家遞來的咖啡杯都帶著溫控屏。他靠在懸浮椅上,指尖在全息投影上滑動著 “夢回大地”的股價曲線,頭也不抬:“王小姐大駕光臨,是來談收購的?”
“我們談談和解。”王詩嫣將農戶聯名簽署的請願書拍在桌上,紙頁邊緣還沾著張奶奶熬糖時濺的蜜漬,“停止ai 抹黑,歸還農戶的真實數據,我們可以不計前嫌。”
周大地終於抬眼,鏡片後的光帶著戲謔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偏執:“不計前嫌?”他突然笑出聲,全息屏切換成“初心如嫣”的破產預測模型,“你知道我為了這場商戰投入多少嗎?ai服務器每天燒掉的電費,夠你那些農戶賣十年桂花蜜。”
“但你燒掉的是人心!”王詩嫣猛地站起身,帆布包上的桂花刺繡蹭到桌沿的鎏金鎮紙,“陝西的果農因為你偽造的合同傾家蕩產,雲南的茶農被你掉凍瘡的手現在還在發抖!你用算法算過這些嗎?”
“算法算得出投入產出比,”周大地走到落地窗前,杭州的摩天樓群在他身後像冰冷的積木,“王詩嫣,你還活在童話裡。真誠能還貸款嗎?能讓‘初心如嫣’的賬戶多出一分錢嗎?”他突然逼近,身上的古龍水味混著雪茄氣浪讓她窒息,“承認吧,你和張子豪那套‘泥土哲學’早就過時了,現在是ai統治的時代。”
“所以你就可以隨便篡改彆人的人生?”王詩嫣指著全息屏上被ai換臉的張子豪,“你知道他為了幫農戶跑壞多少雙鞋嗎?你知道那些被你掉的蟲洞,是農戶們引以為傲的‘自然勳章’嗎?”
“勳章能換嘉年華嗎?”周大地的聲音陡然拔高,眼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七年前,我在蘇州大學圖書館見過你。你穿著粉裙子蹲在書架前找《再彆康橋》,發梢沾著香樟葉的露水——那時候我就知道,你和那些追流量的女人不一樣!”他的指尖幾乎戳到她的肩膀,“我用‘夢回大地’賬號給你刷嘉年華,不是為了看你當‘蘇州第一美’,是想讓你看看,我能給你比張子豪更華麗的世界!”
王詩嫣渾身一僵,終於讀懂他眼底深藏的執念。
“你拒絕和我見麵,拒絕我的保時捷,拒絕搬進江景公寓,拒絕我的追求,”周大地的語氣混雜著商業野心與不甘的怨懟,“現在卻為了張子豪和他那破公司來求我?王詩嫣,你知不知道,當初你說‘我早不做主播了’的時候,我有多失望?!”他抓起桌上的水晶鎮紙狠狠砸在地上,碎裂的聲響驚飛了窗外的鴿子,“既然你選了那條泥濘的路,就該知道——我周大地得不到的東西,寧可毀掉!”
王詩嫣看著他因偏執而扭曲的臉,終於明白這場商戰的根源——那些ai偽造的合同、抹黑的視頻,除了商業利益,更藏著一份被拒絕後的毀滅性執念。她後退一步,聲音因憤怒而顫抖:“所以你所謂的‘和解’,從來都不是原諒,是要我放棄真誠,跪進你用數據堆砌的牢籠?”
“至少我的牢籠金碧輝煌!”周大地抓起ai遙控器摔在地上,“而你和張子豪,隻會一起淹死在你們那可笑的‘初心’裡!”
電梯門緩緩合上時,王詩嫣聽見他在辦公室裡低吼:“我得不到的,誰也彆想得到!”雨水砸在“夢回大地”大廈的玻璃幕牆上,將他扭曲的倒影衝刷成模糊的色塊。她低頭看著請願書上張奶奶畫的防蟲網,突然想起張子豪說過:“當欲望披著‘成功’的外衣,真誠就成了它最恨的眼中釘。”
周大地在慶功宴上舉起香檳,屏幕上“夢回大地”的股價暴漲120。他給張子豪發來信息:“認輸吧,真誠在絕對的技術碾壓麵前一文不值。”張子豪看著信息,想起創業時王詩嫣說的“真誠是會呼吸的”,回複:“你錯了,呼吸停止前,我們不會放棄。”
三天後,“初心如嫣”收到法院傳票——因拖欠員工工資和農戶賠償金,公司被集體起訴。張子豪站在空蕩的辦公室裡,牆上的初心宣言已被撕掉大半,隻剩“用真誠擊穿屏幕”幾個殘字。王詩嫣抱著最後一箱農戶寄來的桂花蜜,突然聽見樓下傳來喊聲——張奶奶帶著十幾個農戶舉著“初心如嫣彆倒”的牌子,手裡提著剛熬的糖桂花。
“丫頭,”張奶奶把陶罐塞給王詩嫣,“錢我們不要了,這糖桂花你帶著,總有一天能熬出甜來。”王詩嫣看著老人布滿皺紋的手,突然想起七年前那個九月,她在教學樓拐角遇見張子豪的場景。窗外,被除草劑傷害的桂樹竟抽出了新芽,嫩綠色的葉片在廢墟般的公司樓下,顯得格外刺眼。
“初心如嫣”的賬戶餘額隻剩下175元,剛夠買一包桂樹的肥料。張子豪蹲在桂樹下施肥,王詩嫣握著農戶們湊的500塊錢,突然笑了:“子豪,你說這桂樹被傷成這樣,還能開花嗎?”張子豪看著新芽,聲音沙啞:“能,隻要根還在。”
此時的“夢回大地”直播間裡,虛擬主播正在ai生成的麥田裡跳舞,打賞流水突破千萬。但沒人注意到,屏幕角落有個匿名用戶留言:“你們的麥穗是3d 建模的,真麥穗上的麥芒會紮手,就像‘初心如嫣’拍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