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那日的杭州,細雨如絲,給“初心如嫣”總部大樓的玻璃幕牆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水汽。張子豪站在全員大會的講台上,身後的屏幕正播放著農戶們手寫的祝福視頻—— 雲南菌農大叔用歪扭的粉筆字寫著“謝謝丫頭們”,陝北棗農用紅棗擺成“初心”的形狀,張奶奶則舉著剛熬好的桂花糖,笑出滿臉皺紋。
“今天,我們要宣布一個重要決定。”張子豪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會場,“‘真誠實驗室’將由劉詩詩擔任首席研究員。”
台下響起稀疏的掌聲,劉詩詩穿著洗得發白的工裝,指尖還沾著昨晚調試菌菇生長燈時蹭的木屑。她起身時,袖口露出一道淡紅色的濕疹——那是連日在農戶大棚裡被蚊蟲叮咬的痕跡。王詩嫣看著她微微顫抖的肩膀,突然想起三年前,自己在直播間第一次收到“嘉年華”時,也是這樣緊張得指尖發涼。
“詩詩,”王詩嫣突然走上台,從口袋裡拿出一枚桂花胸——黃銅材質,刻著細密的花瓣紋路,“這是我大學時買的,一直沒舍得戴。”她頓了頓,替劉詩詩彆在胸前,“上麵刻著‘妹’字,以後,你就是我妹妹了。”
胸針的涼意觸到皮膚的瞬間,劉詩詩的眼淚突然砸在講台上。她想起半年前在雨夜的菌菇棚,王詩嫣撐著傘陪她排查漏水點,傘麵大半傾斜在她這邊,自己半邊身子卻被淋透;想起王詩嫣把農戶送的土雞蛋偷偷放在她工位,紙條上寫著 “補充蛋白質”;更想起上周自己因數據壓力崩潰時,王詩嫣遞來的那杯桂花茶——杯底沉著半片楓葉,和張子豪筆記本裡的標本一模一樣。
“王姐……”劉詩詩的聲音哽咽,“其實我一直怕…… 怕你們覺得我像……”
“像誰不重要。”王詩嫣打斷她,指尖輕輕按在胸針的花瓣上,“重要的是,你會為了農戶的一句‘菌菇滯銷’連夜改方案,會為了拍真實的蟲洞趴在泥裡三小時。這不是任何人的影子,是劉詩詩自己。”
會場突然安靜下來,隻有窗外的雨聲和桂樹被風吹動的沙沙聲。張子豪看著台上並肩而立的兩個女人——一個曾在直播間迷失,一個曾困於他人的影子,如今卻都在桂花香裡找到了自己的坐標。他想起王詩嫣昨晚說的話:“子豪,我們差點忘了,初心不僅是堅持自我,更是懂得成全。”
散會後,劉詩詩跟著王詩嫣走進露台的桂樹園。潮濕的空氣裡飄著新芽的清香,王詩嫣蹲下身,指著樹乾上的一道疤痕:“這是周大地當年潑除草劑留下的,現在長出了新枝。”她撿起一片帶蟲洞的葉子,“你看,蟲洞反而讓陽光透進來,底下的嫩芽長得更壯。”
劉詩詩突然蹲在地上哭了:“王姐,我之前模仿你…… 穿粉裙子,學你說話的語氣,甚至偷偷用你的桂花書簽……”
“我知道。”王詩嫣替她擦掉眼淚,從口袋裡拿出另一枚楓葉書簽,邊緣已經磨得光滑,“這是張子豪送我的第一份禮物,現在送給你。”書簽背麵刻著“真誠無界”,是王詩嫣昨晚連夜找工匠刻的。
這時,劉菲菲抱著一筐剛摘的板栗跑過來,圍裙上繡著 “不忘初心”四個字:“王姐,詩詩姐,農戶大叔讓我送板栗!”王強跟在後麵,手裡提著台舊攝像機——那是他贖罪時用的設備,現在用來記錄農戶的日常。
“強子,菲菲,”王詩嫣笑著接過板栗,“下個月你們的婚禮,就用這台攝像機拍吧,要把板栗殼掉在地上的聲音都錄進去。”
夕陽衝破雲層的刹那,金色的光灑在桂樹園裡。劉詩詩摸著胸前的桂花胸針,突然想起直播間裡農戶說的話:“丫頭,你拍的菌菇帶蟲洞,看著醜,吃著香。”她抬頭看向王詩嫣,對方正和劉菲菲討論婚禮上的桂花酒配方,側臉在光影裡溫柔得像幅畫。
“王姐,”劉詩詩突然開口,“我能叫你一聲‘姐’嗎?”
王詩嫣回頭笑了,眼裡映著桂樹的影子:“傻妹妹,早就該叫了。”
雨聲漸小,桂樹的枝葉在晚風中輕輕搖曳。張子豪站在玻璃門後,看著三個女人圍在一起挑選板栗,劉菲菲的笑聲混著王詩嫣的叮囑,還有劉詩詩偶爾帶著進來的杭州口音 ——不再是模仿任何人的語調,而是屬於她自己的、帶著泥土氣的清脆。
他拿出手機,給王詩嫣發消息:“你說得對,初心是樹,姐妹是光,缺一不可。”
王詩嫣低頭看手機,嘴角揚起笑意。露台的桂樹下,劉詩詩正把一片楓葉夾進筆記本,扉頁寫著:“致姐姐們:真誠如桂,落地生根,亦能生花。”而遠處的錢塘江麵上,一艘載著桂花蜜的貨船正緩緩駛過,將甜香帶向更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