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小丫頭你……”光翎鬥羅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卻撲了個空。
他收回手，看著青鸞鬥羅還跟塊木頭一樣站在那，嗔怪道：“真是的，大青鳥你也不幫忙攔著點！”
青鸞鬥羅看了看自己被芙兮抓過的手，神色淡淡：“她想去便去，你我何必阻攔。”
“就你好說話！走，跟老夫切磋去！”
晨霧尚未漫過教皇殿的鎏金尖頂，芙兮的身影已經悄然潛入其中，她無聲進入側殿暗門，朝著千尋疾養傷的密室走去。
密室的暗門藏在側殿的浮雕群裡，芙兮小時候曾多次跟著千尋疾和比比東來這裡修習。
那時她還和比比東說這滿牆的天使浮雕散發著神聖的氣息，仿佛神明就在身側祝福她們。
比比東站在她身邊，眉眼中滿是對自己能成為教皇學生的自豪和驕傲。
然而此刻芙兮隻覺得那些天使垂眸的眼像在無聲地嘲笑，冰冷又諷刺。
近乎黑暗的密室內，穹頂垂著幾盞光芒微弱的琉璃燈，昏黃的光艱難裹著浮在半空的身影。
千尋疾就靠在那把嵌滿紅寶石的座椅上，金色的長發散在肩頭，臉色蒼白，身體滲出的血黏著華貴的外袍。
感應到有人接近，千尋疾猛地睜開眼睛，在看到是芙兮的那一刻，他警惕的神色瞬間緩和下來。
“小兮?乖孩子，你是來看老師嗎?”
芙兮站在陰暗處久久不語，隻用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眸看著他。
千尋疾輕歎了口氣，聲音略顯虛弱，“你……為何不說話？”
他強撐著身體，試圖坐得更直些，“難道是被老師如今的樣子嚇到了嗎？快過來，讓老師看看你。”
係統適時提醒道：「宿主，您這樣做，如果在這時候被發現了，會影響千道流的好感度。」
芙兮依舊沉默。
她想起當初自己拜千尋疾師的時候，比比東在旁邊小聲提醒她要跪下磕頭。
於是芙兮慢慢跪在地上，像最開始那樣，給千尋疾磕了一個頭。
見她跪下，千尋疾蒼白的臉上有些疑惑，“小兮，你這是在做什麼?”
“老師，我殺了玉小剛，你不用再擔心姐姐離開武魂殿了。”芙兮冷不丁說。
千尋疾瞳孔猛地一縮，眼神中滿是震驚，“你……殺了玉小剛？”片刻後，他的神色變得複雜起來，“小兮，你都知道了?”
芙兮從地上站起來，拍去裙擺上的灰塵，用清冷的聲音說：“是的，但這件事的對錯我不想評判，因為我的思維和你們人類不一樣。”
“——不過現在，我隻能站在親人的立場解決這件事。”
她抬起頭，靜靜地看著千尋疾，目光深邃。
“老師，你放心地去死吧，既然你曾經擔心武魂殿拚儘全力培養的聖女跟彆人離開，那就讓我來守護武魂殿和小雪。”
意識到芙兮的目的，千尋疾眼神一凜，想要強行凝聚潰散的魂力，嘴角卻溢出一抹鮮血。
“小兮，你是我的學生，也是武魂殿的一份子，守護武魂殿本就是你的責任，但你真的要為了比比東，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嗎？”
他低沉的聲音在空曠的密室裡蕩開，撞上石壁又回蕩開來，竟顯得有些發虛。
芙兮微微皺眉，眸底閃過一絲不解，“老師，在你們人類看來，我做的事情有什麼不對嗎？”
她緩緩走到千尋疾麵前，看著他痛苦的樣子，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姐姐因為你受到了傷害，我隻是想讓她不再痛苦而已。”
千尋疾冷笑一聲，眼中滿是不甘，他沒有深究芙兮話中之意，猛地握住座椅扶手。
“那你可知，一將功成萬骨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武魂殿，為了能讓我們武魂殿成為鬥羅大陸的主宰！”
芙兮認真地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一將功成萬骨枯……可應該沒有人願意成為被踏過的枯骨吧?人類怎麼總喜歡美化自己的行為呢？”
“你是想說老師虛偽嗎？”
千尋疾眉頭緊蹙，神色變得嚴厲：“那你呢？你殺了玉小剛，不也是為了你姐姐嗎？這難道就不是一種自私的行為嗎？”
芙兮平靜地說：“我承認我的自私，我也不會否認我的虛偽，老師，你敢承認你當初傷害姐姐的時候沒有半點齷齪之想嗎？”
千尋疾被她的話戳中心裡最陰暗隱秘的一處，頓時惱羞成怒，“放肆！我乃武魂殿教皇，豈容你這般質問！”
他強撐著想要站起身來，卻因傷勢而踉蹌了一下。
千尋疾抬起頭來，再次看著芙兮冷冰冰的臉，語氣中夾雜著一絲悲哀，“小兮，連你也要背叛老師嗎？”
芙兮沉默一瞬，蹲在他麵前，緩緩說：“老師，就算現在我不殺你，姐姐晚上也會來。我會讓你死得痛快些，但姐姐就不一樣了，她對你是恨之入骨的。”
“她果然還是要來了嗎？”千尋疾慘笑一聲，閉上雙眸，“沒想到我千尋疾縱橫一生，最後竟落得這般下場，連自己的學生都要殺我。”
“不過，小兮，你真的舍得下手嗎？”
千尋疾話音剛落，一道凝聚成水刃的魂力倏地貫穿了他的胸膛。
芙兮點了點頭，老實地說：“舍得。”
千尋疾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口中鮮血噴湧出，他慌忙用手捂住胸口，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你……你……”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
芙兮正準備處理千尋疾的屍體，身後卻傳來比比東顫抖的聲音：
“小兮?”
比比東見到眼前的一幕，美眸微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連忙上前查看千尋疾的情況，確認其已死後，緩緩閉上眼，“千尋疾，你終於死了！可是我的妹妹卻要因為你背負著一切！”
芙兮看著她，“姐姐，這是我的決定，和你沒有關係。”
比比東神色複雜地看著芙兮，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最終緊緊地抱住了她，“小兮……姐姐虧欠你太多了。”
她沉默片刻後，鬆開了手，“小兮，你快離開這裡，不要被人發現了！”
要是千道流知道自己的兒子死了，供奉殿的那些人對教皇這麼忠心，一定不會放過芙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