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千道流抬手製止眾人的討論，“小兮性子雖單純，但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們不能替她做決定，何況比比東是她的姐姐。”
他站起身來，雙手負於身後，“此事需從長計議，切不可操之過急，我現在先去找比比東談一談。”
教皇殿。
比比東端坐在教皇寶座上，神色平靜地看著千道流，“大供奉此來，是為了芙兮之事嗎？”
她深知千道流的來意，卻不打算主動提及。
“正是。”千道流雙手背在身後，從容淡定地與比比東對視，氣勢不減，“教皇想立小兮為武魂殿聖女，此事恐怕還需再斟酌斟酌。”
“哦？”比比東紫眸微眯，語氣依舊平和，卻暗藏鋒芒，“大供奉認為有何不妥？小兮天賦極佳，她若成為聖女，對武魂殿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說到這話時，她的目光不經意掠過側殿角落。
芙兮隱藏了自己的氣息，站在那裡，靜靜地聽他們談話。
半個小時前。
所有長老全部退出教皇殿後，比比東單獨留下了芙兮。
“小兮，聖女一事我隻是想試探一下供奉殿那邊的態度。”
“試探?”芙兮有些不解，“為什麼?”
“因為姐姐要讓你知道，就算你有意成為武魂殿聖女，那幾位供奉也不會同意的。”
“這又是……”
比比東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小兮，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止有情愛，還有利益。”
“如果你想知道答案的話，就留在這裡吧，千道流很快就會過來——”
芙兮收回思緒，悄悄望了千道流一眼。
“大供奉說笑了。”比比東神色依舊從容，絲毫不為千道流的話所動，“芙兮雖在供奉殿長大，可她也是我比比東的妹妹，如今武魂殿需要她，她自當為武魂殿出力。”
千道流皺了皺眉，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小兮年紀尚小，心性單純，若成為聖女，難免會被有心之人利用。”
“有心之人？”比比東唇邊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大供奉是在說我嗎？”
她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千道流，“我是小兮的姐姐，我又怎會害她？”
“難道大供奉是在擔心小兮成為武魂殿聖女之後，會妨礙到你們供奉殿的少主千仞雪嗎?”
千仞雪???
芙兮有些茫然。
她不明白這件事和千仞雪有什麼關係，但她的確不喜歡被人當成棋子。
見比比東提到千仞雪，千道流神色微變，“千仞雪之事自會按規矩來，我隻是擔心小兮，不想她被卷入武魂殿和供奉殿的紛爭之中。”
比比東輕笑一聲，站起身來，緩緩走到千道流麵前，“在我看來，這並非紛爭，而是大供奉不願看到供奉殿的權力被武魂殿所製衡罷了。”
她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挑釁，意有所指：“若大供奉真的不希望芙兮成為武魂殿聖女，就讓供奉殿的少主……為武魂殿做出貢獻吧。”
“教皇這是何意？”千道流不為所動，神色依舊平靜。
“大供奉應該知道天鬥帝國皇室的情況吧，”比比東嘴角上揚，意味深長道：“天鬥帝國雪夜大帝有四位皇子未來會爭奪王位，若此時有人能潛伏在天鬥帝國皇室……”
千道流似乎明白了比比東的意圖，臉色變得凝重，“你的意思是讓小雪去天鬥帝國皇室？此事茲事體大，且小雪剛剛經曆喪父之痛，恐怕……”
他有些猶豫，倘若真的能將天鬥帝國傾覆，武魂殿距離統一大陸也不遠了，可此事太過冒險，千仞雪又尚且年幼。
“大供奉，”比比東打斷千道流的話，“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而且，這也是為了武魂殿的未來。”
千道流思忖片刻，終是點了頭，“此事便依你所言，但小兮之事，還需從長計議。”
他知道比比東心狠手辣，卻也清楚她有能力帶領武魂殿走向輝煌，再三思索後，也沒有了異議。
“為什麼！”
芙兮從側殿角落裡跑出來，不解地看著千道流和比比東，“小雪她還那麼小，為什麼要讓她去天鬥帝國?”
“小兮？”千道流見芙兮突然出現，有些錯愕，“你怎麼會在這裡？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
芙兮咬了咬嘴唇，“都聽到了，”她走到千道流麵前，“天使爺爺，我不想讓小雪去天鬥帝國，她才六歲，如果你們需要人潛伏在那，可以讓我去。”
“胡鬨！”比比東厲聲喝道：“小兮，天鬥帝國皇室水深火熱，不是你能應付的，況且他們天使一族有可以偽裝的魂骨，這件事你不要插手。”
芙兮抬頭看著她，“可是，姐姐，小雪才六歲。”
比比東深吸一口氣，放緩了語氣，握著教皇權杖的手卻不斷顫抖，“這是武魂殿的大事，也是她的宿命……”
她轉頭看向千道流，聲音冰冷：“千仞雪潛伏天鬥帝國皇室之事就這麼定了，大供奉儘快安排吧，明天就將她送走。”
千道流垂眸思索片刻，隨後目光複雜地看向芙兮，“小兮，爺爺知道你心疼小雪，可此事關係重大，非小雪不可。”
見芙兮神色不太對勁，比比東再三催促：“大供奉難得如此深明大義，既然如此，就早點回去準備吧，我不希望這件事有任何差池。”
千道流深深地看了芙兮一眼，轉身離去。
芙兮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比比東擋住她的目光，用平靜的聲音說：“小兮，你看到了嗎?人與人之間，就算有著血緣的聯係，在利益麵前，依舊會動搖，即使是千道流也不能例外。”
“小兮，不要對人性抱有太多幻想，隻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保護好身邊的人。”
這一切變化得太快，讓芙兮感覺猶在夢中。
就像昨天還許諾會和千仞雪看到薔薇花開，可今天，她的房間就空了，昔日的歡聲笑語空落落掉在地上，再也沒有回音。
芙兮沉默片刻，心情十分複雜，“姐姐的意思是，總有一天，大供奉……也會把我推出去嗎?”
“沒有人是不可替代的，但你不一樣，小兮，你是我的妹妹，和武魂殿沒有太大關係，我會儘我所能保護你。”
“……我去看看小雪。”
芙兮離了教皇殿，一路趕到千仞雪房間，便遇到金鱷鬥羅從那裡出來，神色凝重，時不時歎息，他應該已經將一切都告訴了小雪。
她忐忑地推開門，卻見千仞雪委屈地縮在門邊，早已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