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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鹹陽宮闕埋讖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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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嶺的暮色像一塊浸了墨的絹帛,緩緩覆蓋住蜿蜒的古道。易小川牽著那匹從崔文子藥廬借來的瘦驢,驢背上馱著半卷新刻的竹簡,竹簡邊緣用朱砂描著若隱若現的龜甲紋——那是他在湯巫山洞中對照歲星盒原型補全的寶盒圖譜。

“元封元年……距司馬遷開始編撰《史記》還有六年。”他摩挲著竹簡上的刻痕,指尖觸到“太史令”三字時,墨跡突然暈開,化作現代考古報告裡的批注:“疑為北岩山人偽造漢代文書,筆跡與西漢官隸存在微妙差異。”

又是這樣。 他勒住韁繩,望著遠處鹹陽城郭的剪影。自高要在湯巫山洞化作銀色光點後,他與時空的共鳴便愈發強烈,時常在觸碰曆史物件時看見未來的“考古印記”,仿佛自己早已是博物館展櫃裡的標本,被後世學者反複研究。

瘦驢突然不安地刨著蹄子,打斷了他的思緒。前方烽燧台旁,一隊羽林軍正盤查過往行人,為首校尉腰間掛著的青銅符節,赫然刻著與守時人鑰匙鏈相似的星圖紋路。

“先生,是羽林軍!”驢背上的書童低聲提醒——這書童是崔文子用草藥易容的守時人殘魂,此刻化作十二三歲的少年,名為“阿時”。

易小川不動聲色地將竹簡塞進懷裡,迎向校尉:“軍侯大人,在下乃齊魯方士,欲往鹹陽進獻祥瑞。”

校尉上下打量著他,目光停留在他腕間若隱若現的宿命紋上:“方士?可曾聽聞北岩山人?”

易小川心中一凜,麵上卻笑道:“山野村夫,豈敢妄議高人。隻是近日夜觀天象,見天市垣有客星犯帝座,特來……”

“夠了!”校尉突然拔刀出鞘,刀鋒映出易小川瞳孔中的驚惶,“奉太史令府密令,緝拿私藏‘歲星異物’者。你腕間紋路,便是最好的罪證!”

羽林軍一擁而上,卻在觸碰到易小川衣角的瞬間齊齊倒飛出去,撞在烽燧牆上。易小川自己也驚呆了——他並未施法,隻是懷中的玄鐵母碎片突然發燙,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

“這是……玄牝之力?”校尉掙紮著起身,眼中閃過恐懼,“你果然是北岩山人!”

就在此時,一輛裝飾簡樸的軺車從鹹陽方向駛來,車簾掀開,露出一張清臒的麵容,正是中年模樣的司馬遷。他看見烽燧下的混亂,連忙下車:“王軍侯,何事喧嘩?”

校尉見狀,連忙收刀行禮:“太史令大人,此人形跡可疑,腕有異物,恐是……”

“此人乃我故友,”司馬遷打斷他,向易小川遞來一個深意的眼神,“前幾日托人送來一卷《天官書》殘篇,正欲請教。”

羽林軍麵麵相覷,隻得放行。易小川跟隨司馬遷上了軺車,阿時牽著驢默默跟在後麵。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軲轆”聲響,司馬遷忽然從袖中摸出一枚青銅棋子,上麵刻著北鬥七星:“先生送來的殘篇,末句‘星墜鹹陽,當有異物出’,可是指此物?”

易小川接過棋子,指尖傳來熟悉的震顫——這竟是用湯巫山隕石邊角料打磨而成。他抬頭看向司馬遷,對方眼中沒有好奇,隻有一種曆經世事的了然:“太史令可知,‘異物’非器物,是……人。”

司馬遷捋須一笑,示意車夫加快車速:“子長雖不才,卻知‘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豈會被器物所惑?隻是先生腕間紋路,為何與《史記·天官書》殘卷中‘歲星犯女宿’的星圖如此相似?”

軺車駛入鹹陽城,夕陽將宮闕的影子拉得極長,像一道凝固的時光裂痕。易小川望著巍峨的長樂宮,想起《神話1》中玉漱在宮牆下起舞的幻影,喉間一陣發緊:“太史令可曾想過,所謂‘天官書’,或許不是記錄星象,而是……標記時空裂隙?”

司馬遷猛地握住他的手,眼中精光一閃:“先生是說,三百年前甘德、石申所繪星圖,實為……”

“噓——”易小川按住他的手背,腕間宿命紋與青銅棋子產生共鳴,棋子表麵突然浮現出一行極小的秦隸:“元封六年,隕石落於建章宮,北岩山人書於簡,藏於太初曆牘。”

“這是……”司馬遷震驚失語。建章宮是漢武帝正在修建的新宮,太初曆則是未來司馬遷主持修訂的曆法。

“此乃‘未來之墨’,”易小川收回手,將棋子塞進司馬遷袖中,“太史令隻需記住:當建章宮隕石現世時,取其碎屑混入太初曆刻牘,後世自有考古隊解此謎。”

軺車停在太史令府門前,阿時已將驢拴好,正望著門楣上的銅環出神——那銅環磨損處,竟露出隕石特有的銀色。易小川心中一動,突然明白守時人為何讓阿時跟隨:司馬遷府中,早有前人留下的時空錨點。

“先生留步,”司馬遷從車中取出一卷未題字的竹簡,“子長有一不情之請:想請先生為《史記》補寫一篇‘異聞錄’,藏於書簡夾縫。”

易小川接過竹簡,觸手生涼,竟也是用隕石纖維製成。他拔出腰間刻刀,略一沉吟,在竹簡背麵刻下:“秦末有奇人易小川,攜寶盒自未來至,與趙高命運糾纏,終成北岩山人。其腕間紋,乃時光之印,非人力所能為。”

刻完最後一筆,竹簡突然發出輕微的“哢嗒”聲,背麵浮現出另一行字,卻是他從未刻過的現代簡體:“2010年考古發現:司馬遷《史記·異聞錄》殘簡,碳十四檢測為西漢原物,字跡與北岩山人遺書高度吻合。”

閉環再一次閉合。 易小川將竹簡還給司馬遷,隻見對方鄭重地將其放入一個鉛盒,盒蓋上赫然刻著與他在漢墓中見到的相同雲紋。

“先生可知,”司馬遷扣上鉛盒,聲音低沉,“先帝(漢武帝)近日常夢到‘持盒人’,下令在建章宮地下修建‘通靈台’,欲招喚異物。”

易小川心中劇震。建章宮通靈台,不正是《神話1》中天宮的原型?漢武帝竟在百年前就開始複刻未來的時空裝置。

“通靈台基石,用的是嶺南運來的‘玄色奇石’,”司馬遷湊近他,耳語道,“石匠說,那石頭夜裡會自己轉動,指向湯巫山方向。”

夜風穿過鹹陽宮闕,帶來遠處建章宮工地的夯土聲。易小川望著深邃的夜空,北鬥七星正緩慢旋轉,勺柄恰好指向湯巫山峰。他忽然想起守時人說的“十二道刻痕”,元封元年是第一道,而建章宮的隕石,將是第二道裂隙的開端。

“阿時,”他回頭對守時人殘魂說,“去告訴崔文子,準備好‘玄鐵母’,建章宮的戲,該開場了。”

阿時點點頭,身影化作一道銀光,消失在太史令府的影壁後。司馬遷目睹此景,非但不驚恐,反而撫掌笑道:“妙哉!原來‘北岩山人’真能驅策星靈。”

易小川苦笑:“非星靈,是時光的殘片。太史令若想保住這《史記》,最好假裝從未見過今日之事。”

“子長省得。”司馬遷將鉛盒鎖入櫃中,取出一壇酒,“此乃合氏甘醴,飲之可忘憂。先生不妨在此小住幾日,看看這鹹陽城的‘未來’。”

酒壇開封,酒香中竟夾雜著隕石特有的金屬氣息。易小川接過酒杯,望著杯中自己的倒影,忽然發現鬢角的霜白又深了些,而腕間的宿命紋,在酒光中呈現出龜甲紋的形狀。

他知道,留在司馬遷府中的這幾日,將是他作為“易小川”的最後時光。當建章宮的隕石落下時,他必須徹底成為北岩山人,在漢武帝的眼皮底下,完成第二個時空錨點的布置。

而那個藏在太初曆牘中的竹簡,將在兩千年後,成為考古隊解開所有謎團的第一把鑰匙。鹹陽城的夜,寂靜如謎,隻有遠處建章宮的燈火,像一顆跳動的時空心臟,預示著下一場風暴的來臨。

在太史令府的東廂房裡,易小川鋪開司馬遷送來的空白竹簡,刻刀懸在半空,遲遲未落。他知道,每刻下一個字,就是在為未來的自己埋下一道指令,每一個筆畫,都將成為時光鎖鏈上的一環。

窗外,一輪弦月升上鹹陽城頭,清輝灑在他的刻刀上,映出一行若隱若現的現代字:“2010826 考古隊t03發現司馬遷藏簡,編號bys007。”

易小川深吸一口氣,刻刀落下,在竹簡上留下第一筆:“天漢元年,北岩山人記……”

這一筆下去,千年的時光,正式開始書寫屬於他的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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