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狂風怒吼,雷雨交加,雷公風伯恨不得將積攢多日的情緒儘數宣泄。
八方酒樓內卻燈火通明,一片祥和,熱鬨如潮。
今天是靈鶴武館館主秦鶴喜得佳徒之日,特意廣邀八方齊聚酒樓慶祝。
宴會上,孫健春風得意,滿麵紅光。
在秦鶴的帶領下,敬大人,敬前輩,敬同門,吟儘風流。
此時的他,是所有目光的彙聚地。
眾人如眾星拱月般站在其四周,上演著一場場恭維畫麵。
不知過了多久,雷雨消停,宴會也接近尾聲。
酒闌賓散,儘歡而歸。
偌大的八方酒樓迅速冷清下來,隻剩下靈鶴武館的弟子。
秦鶴帶著幾分醉意下樓,包含孫健在內的七人恭敬喊道:“師父。”
“嗯,時候不早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
“是,師父。”
眾弟子相繼告退。
“秦怒,你去送下你孫師弟。”
孫健是今晚的主角,光是敬酒都不知道敬了多少次,雖然每次喝的不多,卻也讓他這個彪形大漢滿身醉意。
“好。”秦怒應了一聲,然後走向孫健。
“多謝師父。”孫健理智尚存,先是向秦鶴道謝,再轉向秦怒,“有勞師兄了。”
“師弟客氣了。”
秦怒溫和笑道,旋即托著孫健的身體離開酒樓。
兩人行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天空時不時的有零散雨水斜飛而下,飄在兩人的臉龐上。
那冰冷之感,令孫健的醉意都散去了不少。
“秦師兄,今晚麻煩你了,還要專門送我回去。”孫健再次感激。
“師弟,以後你就是我爹的弟子了,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點小事不算什麼。”
秦怒搖了搖頭,這對他而言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孫健拜了師,那就相當於他父親的半個兒子,雙方的關係沒必要這麼疏遠。
不過他也能理解,畢竟孫健才剛入門,還沒與他熟悉起來。
等日後熟悉了,應該就能慢慢適應。
孫健聽出了秦怒的意思,撓了撓頭,重重嗯了一聲。
“對了,師弟,有件事可能要跟你說下。”
秦怒突然話鋒一轉,看向孫健。
孫健連忙回道:“師兄,請說。”
“你如今已經是武館的正式弟子,出門在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武館,有些不該交的朋友還是少接觸為妙。”
秦怒意有所指。
前些日子,他無意間碰見孫健與小乞幫的人往來。
當時秦鶴還沒宣布要收孫健為徒,孫健隻是個外室弟子。
外室弟子如流水,無法長期留在武館,終會離開。
不出意外,孫健也差不多是這個結局。
但後來孫健通過了武館的考核,展露出天賦,被秦鶴看重,收為入室弟子。
之前他不能管也不想管,現在卻是不同了,該提醒還是要提醒。
望著孫健有些茫然的神情,秦怒點明道:“師父其實不願我們跟幫派弟子過多接觸,尤其是那些收頭錢的幫派。”
“師兄告誡的是,師弟明白了。”
這麼一說,孫健秒懂,神情嚴肅的回道。
“哈哈,你彆太緊張,師兄也隻是隨口一提罷了。”
秦怒見孫健這幅表情,輕笑一聲,拍了拍孫健的肩膀,轉移話題,
“你家應該就在前麵吧?”
孫健點了點頭:“嗯,師兄,就送到這裡吧,天色已晚,你早點回去歇息。”
“行吧,那我走了。”
秦怒看了看孫健,覺得以他現在的狀態回家應該沒什麼問題,便答應下來,告辭離開。
“師兄,慢走!”
孫健目送秦怒離開,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
‘看來以後與小虎接觸要儘量避開師兄等人了。’
搖了搖頭,孫健繼續前行。
噠!
夜色暗沉,視線模糊,孫健一不小心踩到了個水坑,濺了一身汙水,汙水直接將他剛買的新衣服給弄臟。
‘該死,等以後賺大錢了,就買房搬家!’
孫健暗罵一聲,重重拍打褲腿上的水漬。
他住的地方雖然不算偏僻,但每每都要經過一條泥路。
天晴還好,一旦下雨,這條路就會化為洪水猛獸,躲也躲不過去。
今晚的大雨下了兩三個時辰,現在這條路上到處都是泥濘,他已經走的很是小心翼翼,還是沒有避開。
心情變差的孫健索性就任由泥水沾身,步伐加快,半刻鐘後通過了泥路。
等走出時,下半身到處都是泥漬。
他跺了跺腳,便不再理會,朝著一座小院走去。
途徑院旁的巷子時,他停下腳步。
‘今晚這麼大的雨,小虎應該不會來吧?’
望著幽深的巷子,孫健麵露遲疑,最終還是咬牙走了進去。
繞著圍牆,他走到後院,掀開門檻處的瓦片,看到了下麵紙條。
‘小虎來過了?’
孫健有些意外,他還以為今晚孫虎不會來呢。
他拿起紙條看了起來。
‘哈哈,看來韓武被我這一招弄得焦頭爛額,沒有多少練武時間了。’
紙條上詳細描述了韓武最近兩天的情況。
在孫虎等小乞幫成員的刻意刁難下,韓武隻要不在武院,就駐守在陸展宏店鋪內。
而他們一旦發現韓武出現,便采取行動,奔波於陸展宏的其他店鋪,借此來消耗韓武精力。
在這般往複循環下,韓武東奔西跑,無法消停,哪還有時間練武。
沒有時間練武,韓武想要留在武院?
“難咯!”
孫健心情大好。
早知如此簡單,何必去找邱蠻這個蠢貨。
事沒辦成,錢倒是收了不少,讓他這麼白白死去,還真有些便宜他了。
孫健捏皺紙條,放入懷中,拿出鑰匙,正欲開鎖。
忽地一怔。
‘夾在門口的發絲掉了?有人進我家了?’
孫健以為自己看錯,於是低頭檢查起來。
他每次出門,無論前院大門還是後院小門都會將一根發絲夾在門縫中。
若是有人開門潛入院子,發絲就會掉落。
此事除了他之外,無人知曉。
而進屋之前,他都會檢查一番,確認無誤才放心。
可今個兒……
孫健心中頓時警兆大響。
他故意弄出動靜,貼門豎耳,傾聽裡麵的動靜。
聽了盞茶功夫,裡麵安靜的像一潭死水,反倒是他,被冷風吹得泛起了雞皮疙瘩。
‘難道是我多慮了?不是賊人進院子,而是被風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