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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堵無形的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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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之後,我們心照不宣地確認了男女關係,也開始了甜蜜而平凡的同居生活。

許多個明媚的清晨,我在他的懷抱中醒來,感受著他均勻的呼吸和溫暖的身軀。我們的關係讓這個空蕩蕩的房子變成了溫馨的小家,廚房裡飄出的飯菜香氣,沙發上隨意擺放的外套,衛生間的情侶款牙刷和水杯,還有他偶爾哼著的小曲,都成了我生活中最溫暖的細節。

我們開始分享彼此的日常,他會在我加班時默默送來一杯熱咖啡,我也會在他晚班到家時為他煮一碗夜宵麵。有時遇到我工作他休息,他也會到公司來接我下班。若是碰上我們都休假的日子,那我們一定會出去看場電影約個會,一起慶祝這難得的假期。雖然我們工作時依然各自忙碌,但那種默契和依賴卻在不知不覺中加深。我們不再需要過多的言語,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就能明白對方的心意。

偶爾,我們會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他的手臂自然地環住我的肩膀,我的頭輕輕靠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那些曾經的煩惱和壓力,似乎也在他的陪伴下變得不再那麼沉重。

麵對同事的調侃,我也不再否認,隻是微微一笑,任由他們去猜測和議論。他也不會刻意宣揚,甚至在某些場合還會配合地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仿佛在默認,又仿佛在逗弄大家的好奇心。我們之間的默契讓這些調侃變得無關緊要,反而成了一種獨有的樂趣。

茶水間裡,同事們擠眉弄眼地問我:“哎,你們倆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我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笑著回答:“你猜呢?”他們哄笑起來,有人打趣道:“看來是真的了!”他隻是站在一旁,雙手插在口袋裡,嘴角微微上揚,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眼神裡卻帶著一絲寵溺。

我們就這樣,在同事們的調侃中,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既不刻意掩飾,也不主動公開,一切都在不言中。那些猜測和玩笑,成了我們生活中的調味劑,讓平凡的日子多了一絲甜蜜和趣味。

有時,我會偷偷看他一眼,發現他也在看我,眼神交彙的瞬間,我們相視一笑,仿佛在分享一個隻有我們才知道的秘密。那些流言蜚語,就讓他們猜去吧,反正我們心裡清楚,彼此的存在,早已超越了那些言語的界限。

我的生活依舊有它的瑣碎和不易,但因為有他在身邊,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然而,幸福總是短暫的……

這天,我們剛好都在家。吃午飯時,史承睿提議下午一起去超市采購生活用品,我點點頭,臉上掛著笑容,裝作很期待的樣子:“好啊,正好家裡缺不少東西呢。”他笑著揉了揉我的頭發,眼神裡帶著一絲寵溺:“那下午一兩點出門吧。”

飯後,他坐在電腦桌前打遊戲,鍵盤的聲音和遊戲音效在房間裡回蕩。我借口去次臥找東西,悄悄溜了進去,關上門,心跳不自覺地加快。我立刻打開手機查看銀行餘額,屏幕上顯示的數字讓我心裡一陣發慌:44705元。這個數字像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我剛才的輕鬆心情。

生活用品說好了我負責,平時約會吃飯都是他付錢,今天怎麼著也不該讓他付錢吧。我咬了咬嘴唇,腦子裡飛快地想著對策。或許,我可以找借口推遲采購,或者隻買最急需的東西?可這樣一來,他會不會覺得我奇怪?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手指卻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我記得,他打一把遊戲至少要40分鐘,這段時間足夠我做點什麼了。不如……

我猶豫著打開手機網頁,手指在屏幕上滑動,心裡卻像壓了一塊石頭,沉重得喘不過氣來。在搜索框裡,我快速輸入“小額貸款”二字,很快,頁麵顯示出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貸款廣告。有的寫著“極速放款,無需抵押”,有的標榜“低利息,高額度”,還有的甚至用醒目的紅色字體寫著“一小時到賬,輕鬆解決燃眉之急”。這……不就是我現在需要的嗎?

我盯著屏幕,心裡一陣掙紮,但最終我咬了咬牙,點開了這個紅色字體的鏈接。頁麵跳轉後,簡潔的申請表映入眼簾,我即刻填寫了所有空白框,並點擊了“提交申請”。我已無心關注貸款合約裡的各項內容,能打錢給我,就已經求之不得了。

我屏住呼吸,側耳傾聽了對麵房間的聲音,確認他的遊戲還在繼續,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很快,手機頁麵開始跳轉,顯眼的四個字出現在我麵前:“審核通過!”我的心跳驟然加快,手指在屏幕上微微顫抖,仿佛這四個字既是我此刻的救贖,又是我無法逃避的枷鎖。

又過了一分鐘,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一條到賬短信跳了出來。我立刻點開查看,屏幕上顯示著“到賬100000元”的字樣。我愣了一下,心裡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竟然隻有1000元?雖然比預期的少了許多,但至少暫時夠我這個月用了。我苦笑了一下,心裡默默安慰自己:總比沒有好。

我搖搖頭,迅速刪除短信,生怕這條記錄被任何人看到。接著,我退出手機頁麵,將手機塞進口袋,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慌亂。站起身時,我的腿有些發軟,就好像剛才的經曆抽走了我所有的力氣似的。

我推開房門,走到客廳,發現他還在專注地打著遊戲,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我的異常。我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既感到一絲慶幸,又充滿了愧疚。我知道,這樣的日子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可眼下,我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再次深呼吸,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如常,然後走到他身邊,輕聲說道:“打完這把,我們去超市吧。”他抬起頭,衝我笑了笑:“好,馬上結束。”

我點點頭,心裡卻像壓了一塊山,沉重得喘不過氣來。

我失落地來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發起了呆。

我好像……已經算不清我的負債了,也理不清每月的賬單了,我的手機似乎每一天都在提醒我,還款日要到了……我到底該怎麼辦呢……這樣的生活什麼時候是個頭呢?我無數次問自己,卻始終找不到答案。

我抬起頭,看著空蕩蕩的客廳,此刻房間裡的他,離我卻仿佛有一萬公裡那麼遙遠。我的內心湧起一陣孤獨和心酸。曾經,我以為自己可以獨自麵對和解決一切,可現實卻讓我明白,我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堅強。我深切感到自己正逐漸被賬單擊垮,即將變得四分五裂……

記得有一次,我正在次臥收拾衣櫃的衣物,我以為史承睿並沒有關注我在做什麼,想著趁他不注意,把這幾天的網貸賬單還一下。就在我打開網貸還款軟件時,他卻突然推開門走了進來,嚇得我立刻關上手機扔進衣櫃。

他好奇地看著我:“乾啥呢?進來半天了。”看來他確實很關注我呢。

“收拾換季的衣服啊,等下去收拾你的哈。”我笑著對他說道,心裡卻在打鼓,他剛才應該沒看見我扔手機吧?

他點點頭,於是帶著滿意的笑容離開了房間。

還有一次在公司,當時剛剛發放了上月工資。辦公室裡隻有我一個人,我趁機點開信用卡賬單,準備操作還款。可誰知史承睿竟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身後!

“你還用信用卡呢?”他突然問出聲,聽起來很是驚訝。這聲音嚇得我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心臟猛地一縮,仿佛被人抓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下意識地將手機屏幕按滅,手指微微顫抖,臉上卻強裝鎮定。

“你怎麼偷看人家玩手機啊?”我故作姿態地轉移話題,語氣裡帶著一絲嗔怪,試圖用輕鬆的口吻掩蓋內心的慌亂。我偷偷瞥了他一眼,發現他正用一種探究的眼神看著我,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對我的反應感到疑惑。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我的後背滲出了一層冷汗,心裡不停地打鼓: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是不是看到了我的還款提醒?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可手指卻無意識地握緊了手機。

他沉默了幾秒,隨後笑了笑,語氣輕鬆:“我隻是隨便看了一眼,緊張什麼。很多人都用信用卡的啊,我又沒有彆的意思。”他的笑容依舊溫和,可我卻覺得他的眼神裡多了一絲意味深長。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心裡卻更加不安。

“哪有緊張,是你嚇到我了。”我故作輕鬆地回應,可聲音卻有些發緊。“我本來就用信用卡的啊,你也沒問過。”

他點點頭便回自己的工位去了,也沒有再追問。我繼續一個人在辦公室,心裡翻湧著複雜的情緒,那種被看穿的感覺越發揮之不去……

這幾個月以來的每一天,我都在努力維持表麵的平靜,可內心的焦慮卻像一團無形的陰影,始終揮之不去。早晨,我會在他醒來之前偷偷查看手機,確認沒有新的還款提醒;晚上,我會在他睡著後,悄悄計算著下個月的賬單,心裡盤算著如何湊齊那筆錢。

我們依舊像往常一樣一起吃飯、聊天、看電影,可我的笑容背後卻藏著無法言說的壓力。每次他提到假期的計劃、逛超市,甚至吃頓夜宵,我的心裡都會湧起一陣恐慌。

有時,他會用溫柔的眼神看著我,問我:“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我總是搖搖頭,笑著說:“沒有啊,可能是工作太累了。”可我知道,他並不是完全相信。他的目光裡帶著一絲探究,似乎在試圖看穿我的偽裝。

我害怕他知道真相,害怕他失望,更害怕這段關係因為我的隱瞞而破裂。每一天,我都在告訴自己:再堅持一下,或許明天就會好起來。可明天,卻總是和今天一樣,充滿了不安和掙紮。

就這樣,我的戀愛生活在戰戰兢兢中過了一天又一天,像一場沒有儘頭的拉鋸戰,既甜蜜又痛苦,既期待又恐懼。

很快,立秋了。路邊的樹葉越來越黃,甚至開始慢慢飄落。這樣的季節總是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惆悵,仿佛一切都在悄然變化,卻又無法抓住。

三個月的光影,雖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可我的負債卻越來越多。手機裡的網貸軟件從一個變成兩個,從兩個變成四個……我將這些軟件藏在手機裡最不起眼的位置,生怕被他不經意瞥見,他總是那麼聰明,一定會發現什麼端倪的。

最近,我一直在用新的網貸來償還新的賬單,可網貸的審批金額卻在逐一減少,第一個網貸可以申請到5000元,第四個網貸卻隻放款500元。我想,連網貸都知道我負債太多了,要償還不起了,是嗎?我有預感,之後我可能再沒有申請貸款的資格了……那麼我的債務該怎麼辦呢?

其實早在三天前,我就有一筆網貸賬單需要還款,但是還款金額太高了,要一千多塊,工資也已經花完了,目前我身上根本沒有這麼多錢。所以,我索性無視了它……

可這三天,我過得膽戰心驚。每一天,我都像走在鋼絲上,生怕有電話打過來找我要錢。手機一響,我的心就猛地一緊,生怕是催款電話。每次看到陌生號碼,我的手都會不自覺地顫抖,猶豫著要不要接聽。不過慶幸的是,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接到任何網貸平台的電話。

就在我認真思索著這些的時候,突然有人敲了敲我的辦公桌。我抬起頭,是培訓部的經理陳姐。她的表情有些嚴肅,讓我心裡不由得一緊。

“怎麼了?陳姐。”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可心裡卻有些打鼓。

“人事部找你,儘快去一下。回來再做t吧。”她朝我點點頭,示意我趕緊放下手裡的活。

我愣了一下,心裡突然湧起一陣不安。人事部找我?會是什麼事呢?難道是工作出了什麼問題?還是……我的債務問題被公司知道了?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淡定,不會的,一定不是的。

我站起身,朝人事部走去。然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虛浮而不真實。

不一會兒,我出現在人事辦公室,門是敞開的,我敲了敲門,用眼神探索著要求見我的那個人。辦公室裡坐著幾個人,有的在低頭整理文件,有的在低聲交談,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紙張和果茶的味道。

“我是高艾淩。”我輕聲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確定,仿佛在確認自己是否走對了地方。

這時,一個微胖的中年男子站了起來,他穿著一件深藍色的襯衫,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他向我招招手,示意我過去。我點點頭,快步走了進去。此時,我的內心已經鑼鼓喧天。

“額……有什麼事嗎?”我略帶尷尬地詢問道。

這位中年男子朝我笑了笑,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關懷,像是長輩在關心晚輩:“高艾淩是吧。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經濟困難?”

他的話令我一時語塞,隻是愣在原地。霎時間,我的內心充滿了羞恥感,臉頰也微微發燙。周圍的人聽見了嗎?他們是不是在偷看我?難道,網貸那邊真的聯係公司了?他們怎麼會有公司電話呢?

“嗯……是的……有什麼事情嗎?”我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又繼續問道。

“是這樣的,今天公司接到了一個電話,具體什麼情況你應該更清楚。”他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容忽視的嚴肅。我站在他麵前,忽然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弱小和無助。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仿佛在等待我的回應,可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管什麼困難,還是要儘快想辦法解決。”他繼續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勸誡,“不然,這樣會影響公司形象的,你說是不是?”

他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真誠,眉頭微微皺起,眼神裡似乎還帶著一絲關切。可我卻清楚地知道,他的關心隻是為了公司的形象。那種被看穿的感覺讓我心裡一陣痛苦,如今自己竟成了一個需要被處理的麻煩。

我低下頭,默默整理著自己複雜的情緒。是羞恥?是無奈?還是……一絲隱隱的憤怒?我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平靜如常:“我知道了,我會儘快解決的。”

他點點頭,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溫和的笑容,可我卻覺得那笑容裡多了一絲虛假。他轉身回到座位上,示意我可以離開了。我轉身走出辦公室,不再回頭。

走廊裡空無一人,隻有我的腳步聲在回蕩。我歎了口氣,又像是鬆了口氣。可那種無形的壓力卻像一根緊繃的弦,隨時可能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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