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劍宗內門,辰葉跪在紫胤真人座前,掌心的劍印在燭火下泛著微光。眼前的老者白發垂肩,衣袂上繡著的二十八宿星圖隨呼吸明滅,正是青雲劍宗現任掌門。
“三日前你觸發的,是軒轅劍主的本源劍意。“ 紫胤真人聲音低沉,袖中翻出半幅殘破古卷,“十萬年前天地量劫,軒轅氏持開天劍斬混沌,劍碎成三十三片散落諸天,其中一片便嵌在你幼時攜帶的青銅碎片中。“
辰葉抬頭,古卷上模糊的畫像與他識海中的巨劍身影重疊 —— 那人身披龍鱗甲,背後九尾白狐虛影纏繞,正是傳說中神魔混血的初代軒轅劍主。“可我為何會有妖族氣息?“ 他想起試煉時浮現的九尾畫麵,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腳踝的血色紋路。
紫胤真人沉默片刻,袖中飛出一滴金色血液懸浮空中:“這是你體內軒轅血脈的本源之力,但 其中混雜著極淡的九尾天狐精血。“ 老者眼中閃過複雜神色,“十萬年前量劫末期,最後一任軒轅劍主與青丘狐皇同隕,或許你的血脈正是那時種下的因果。“
窗外忽有清風掠過,辰葉腰間的青銅碎片突然發燙。他抬頭望去,隻見西南角的護山大陣泛起漣漪,七盞主位燈台中有兩盞微光搖曳 —— 那是外門弟子絕不可能觸動的 “兩儀劍網“。
“有人闖陣!“ 紫胤真人袖中拂塵掃過,古卷上浮現出陣圖投影,“是妖族術法,方位在 藏書閣後巷。“ 他看向辰葉,“你去探查,記住,青雲不殺來者,但需問清來意。“
與此同時,藏書閣陰影裡,胡瑤正貼著斑駁的石壁喘息。她指尖的幻月露已消耗大半,袖口被劍網劃開三道血痕,淡金色血液滴落之處,地麵青磚竟泛起冰晶。方才她誤觸的兩儀劍網,每一道劍氣都帶著刺骨的正陽之氣,直逼妖族本源。
“明明感應到聖物碎片就在附近“ 胡瑤咬唇,取出玉瓶輕嗅,瓶中幻月露的熒光突然轉向東北方,那裡正是劍宗禁地方向。她剛要舉步,身後巷口突然傳來衣袂破風聲,抬眼便見少年踏劍而來,木劍上龍紋隱現,正是今日引發劍光的那個人類修士。
辰葉踩在三尺青鋒上,俯視著巷中白衣少女。對方鬢角的白梅發飾無風自動,袖口的狐毛滾邊在月光下泛著銀光 —— 是妖族,而且是青丘國特有的九尾天狐血脈。他想起紫胤真人的話,掌心劍印微微發燙,木劍卻遲遲沒有出鞘。
“人類修士。“ 胡瑤率先開口,聲音像浸了月光,“我無意冒犯,隻是尋找一件失落的 東西。“ 她指尖悄然掐訣,身後浮現出九尾虛影,卻在看清辰葉麵容時驟然一頓 —— 那雙眼睛,竟與她在青丘古籍中見過的軒轅劍主畫像如此相似。
護山大陣的警報聲突然尖銳起來,七盞燈台同時明滅。辰葉餘光瞥見少女身後的九尾虛影,心口突然泛起一陣刺痛,腳踝的血色紋路竟與對方尾尖的金紋遙相呼應。他猛地搖頭,強行壓下腦海中閃過的熟悉感:“不管你找什麼,擅自闖陣便是與青雲為敵。“
胡瑤突然低喝,指尖射出三道冰晶寒針,同時足尖點地向後急退。辰葉揮劍格擋,木劍上龍紋爆發出強光,竟將寒針震成齏粉。但就在他分神的瞬間,少女已甩出一條狐毛凝成的鎖鏈,纏住了他的腳踝。
“得罪了!“ 胡瑤玉瓶傾斜,幻月露化作白霧籠罩巷口,她趁機拽著辰葉撞向一旁的假山 —— 那裡正是兩儀劍網的薄弱處。但她算錯了一點:辰葉體內的軒轅血脈與劍網同源,當兩人肌膚相觸的刹那,陣圖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
“轟 ——“
假山轟然崩塌,露出其後半扇青銅門,門上刻著的太極雙魚圖正在吸收兩人身上的血氣。胡瑤瞳孔驟縮,這是劍宗禁地的 “問心門“,傳說隻有身負大因果者才能開啟。而此刻,辰葉腳踝的血色紋路與她尾尖金紋同時亮起,雙魚圖上的陰陽魚竟開始緩緩轉動。
“放手!“ 辰葉感覺有兩股力量在體內撕扯,軒轅劍意在衝刷狐血帶來的暖意,可心底卻有個聲音在呐喊:不能讓她受傷。他強行運轉剛學會的 “太虛劍訣“,木劍竟在瞬間化作三尺青鋒,劍尖抵住胡瑤咽喉,卻遲遲沒有落下。
月光穿過雲層,照亮少女蒼白的臉。胡瑤望著眼前少年顫抖的指尖,突然發現他眼底翻湧的不僅僅是敵意,還有一絲困惑與痛苦 —— 就像她每次使用幻月露時,腦海中總會閃過的那個持劍背影。
“辰葉!“
遠處傳來長老們的禦劍聲,護山大陣的光網已收縮至巷口。胡瑤突然伸手,將玉瓶塞進修士腰間:“明日卯時,後山瀑布下。“ 說完指尖掐訣,化作一團白霧消散,隻留下一片飄落的白梅花瓣,恰好落在辰葉掌心的劍印上。
當長老們趕到時,隻見少年愣愣地站在崩塌的假山前,掌心躺著半片凝著冰晶的花瓣。他抬頭望向天際,發現那輪彎月不知何時變成了九尾形狀,而懷中的青銅碎片,正貼著方才胡瑤塞來的玉瓶,發出輕微的震顫。
是夜,紫胤真人站在斬仙劍下,望著劍身上新增的兩道細微裂痕 —— 那是方才護山大陣被觸動時,軒轅劍意與九尾妖力相撞留下的痕跡。老者長歎一聲,從懷中取出半塊刻著狐紋的玉玨,與辰葉的青銅碎片拚合時,竟嚴絲合縫。
“十萬年前,你們的前世曾以身為鎖,鎮住混沌海的裂縫。“ 紫胤真人喃喃自語,“如今量劫又至,軒轅血脈與九尾天狐的宿命,終究還是要在這末法時代,再續前緣啊“
後山瀑布下,胡瑤倚著青石喘息,指尖撫過頸側的劍痕。方才在幻境中,她竟看見自己與那人類少年同站在混沌海前,他持劍斬向裂縫,而她化身為橋,用九尾狐血為他鋪路。這個畫麵如此真實,讓她心口發緊。
“小姐,聖物碎片“ 小狐妖從水中探出頭,捧著一塊發光的碎玉。胡瑤接過碎玉,發現上麵刻著的正是今日所見的太極雙魚圖,而碎玉中央,隱約能看到半道劍痕與半道狐爪印 —— 那是十萬年前,軒轅劍與九尾狐爪同時留下的印記。
瀑布水聲轟鳴,胡瑤望著東方漸白的天際,想起少年眼中的掙紮。她知道,從玉瓶觸碰他血脈的那一刻起,兩人的命運便已如同那陰陽雙魚,再也無法分開。而前方等待他們的,不僅是妖族聖物與軒轅劍的共鳴,還有即將到來的血煞宗突襲,以及那場跨越種族的,生死劫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