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瀚這邊,在一舉擊退吳澤率領的兵馬後,眾將士終於鬆了一口氣,好好休整了一宿。
第二天中午,江瀚便下令全軍收拾行裝,帶上繳獲的物資,準備啟程返回馬家村。
董二柱等人接到命令,不由得一愣,滿臉疑惑地湊上前問道:
“瀚二哥,還回去乾嘛?”
“這王莊有城牆護身,有田土可耕,還有地方藏兵,咱們不如就在這兒安營紮寨了。”
江瀚歎了口氣,看著這王莊,滿眼可惜:
“你以為我不想占著這塊地盤?”
“這地方好是好,可就是離邊牆太近了,寧夏鎮,固原鎮的邊兵隨時都能沿著邊牆殺過來。”
“到時候,數萬邊軍把咱們圍住,想跑都跑不了。”
“你覺得這幾堵城牆,能擋住多少人?”
眾人聽罷,恍然大悟,連忙動手收拾起行裝,將繳獲的糧食、兵器和其他物資儘數裝車。
一行人馬浩浩蕩蕩離開王莊,朝著馬家村的方向進發。
待大軍抵達馬家村時,江瀚雖早有心理準備,卻還是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昔日還算熱鬨的小村莊,如今已是一片焦土,斷壁殘垣間屍骸遍布,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焦臭味。
廢墟之中,還有些穿著官服的稅吏仍在翻箱倒櫃,貪婪地搜刮著殘存的財物。
江瀚見狀,不由得怒火中燒,當即喝令黑子帶人上前,將這群稅吏全給逮了回來。
經一番嚴刑拷打,江瀚這才直到昨天發生了什麼。
“果然是個圈套!”
江瀚咬牙切齒,一拳砸在身旁的土牆上,
“先是派人拿王莊當誘餌,引咱們上鉤;然後又讓靖邊營的邊軍藏在王莊裡,造成防守空虛的假象;騙咱們來攻。”
“趁咱們攻打王莊的時候,又出兵端了馬家村,隨後北上想把咱們一舉殲滅。”
“這是誰出的主意,這麼陰險?張輦?”
一旁的李老歪見狀,連忙上前寬慰道:“
“這次確實凶險,咱們差點就被包了餃子。”
“但是江大人,你仔細算一算,咱們這一趟可是賺大了。”
“官軍壓根沒想到,咱們能這麼快拿下王莊,還反過來殺了他們不少人,怎麼看都是咱們更賺一些。”
江瀚點了點頭,他也知道賺大了,隻是可惜了馬家村的這幫百姓。
而一旁的李老歪卻聳了聳肩:
“沒什麼可惜的,這是他大明的百姓,不是咱們的;官軍和稅吏越是心狠手辣,咱們才越方便行事,不是嗎?”
“要怪就怪他們命不好,生在了大災之年,還攤上這麼個皇帝。”
李老歪抬手指了指眼前這幫的稅吏,冷笑連連,
“咱們陝北這地界,自從大明開國以來,哪朝哪代沒鬨過災?”
“但是鬨了災之後,哪任皇帝沒有酌情減免一些賦稅?”
“唯獨咱們這位新皇!不減稅也就罷了,還一個勁兒的加派,這不是明擺著要把咱們秦人往死裡逼嗎?”
江瀚搖搖頭,沒再多說什麼,隻是讓李老歪把這些稅吏都拉下去砍了。
這時,一旁的邵勇又湊了過來:
“江大人,剛才那幫稅吏交代,昨天官軍從馬家村抓了個小賊,帶回了延安府。”
“這小子八成是餘承業,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江瀚聞言,眉頭緊鎖,沉吟片刻後問道:
“那他們有沒有交代,到底有多少殘兵跟著吳澤跑回去了?”
邵勇點點頭,回複道:
“大概七八百人,估計這就是延安衛剩下的全部兵力了。”
“一個衛所滿編不過五千六百人,延安衛這幫軍官肯定也是些吃空餉的,實額應該在四千人左右。”
“咱們昨天抓到的降兵差不多說的也是這個數字。”
江瀚聽罷,冷哼一聲:
“還真看得起我,把整個衛所的兵馬都調了出來,也不怕被人趁機偷了城。”
“現在延安衛的兵力差不多死光了,我倒要看看他拿什麼守城!”
江瀚大手一揮,
“走!帶上全部人馬,先打安塞,再圍延安!”
王莊一戰後,江瀚現在的兵馬已經達到了三千多人,一水兒的邊軍,戰鬥力自不必說。
董二柱他們幾個哨長統領的隊伍,也從兩百多人增加到了六百人。
打個安塞縣城,簡直就是手拿把掐。
江瀚領著三千大軍,氣勢洶洶的就往安塞縣殺去。
消息傳到縣城,安塞縣令孫修遠嚇得魂不附體,坐立不安。
前一任安塞知縣才被闖王高迎祥砍了腦袋,他上任還不到兩年,怎麼又冒出來了個江瀚?
孫修遠急得滿頭大汗,連忙吩咐縣丞:
“快!派人急報延安府,讓知府大人火速調集衛軍來剿匪!”
“立刻召集巡檢司的弓手和衙役捕快,把城門全部堵死,絕不能讓這幫叛軍殺進來!”
“另外,趕緊派人去城裡征集民壯,把武備庫打開,隻要能拿刀的,全都給我拉到城牆上去!”
按理說,孫修遠的安排不算差,可惜手底下的人實在不頂用。
離得最近的延安衛衛軍已被殺了七八成,剩下的殘兵縮在衛所裡,壓根不敢露頭。
城裡的巡檢司弓手和衙役捕快,聽到叛軍殺過來的消息,一個個嚇得腿都軟了,哪還有心思守城?
至於民壯?開玩笑,連年的大災下來,安塞周邊百姓十不存一,哪兒來的民壯可以征集?
江瀚帶領的三千多邊軍,幾乎兵不血刃就拿下了整個縣城。
安塞縣令孫修遠拒絕招降,舉火自焚。
江瀚得知消息,也不由得一愣。
大明這幫官員,無能之輩比比皆是,整日隻知道魚肉百姓。
可真到了生死關頭,突然又變成了忠君愛國之輩,寧死不屈,真叫人奇怪。
打下安塞城後,江瀚馬不停蹄,兵鋒直指延安府,
三千大軍沿著延河一路南下,不到半日,便出現在了延安府北門,安定門外。
江瀚隔著延河,望著眼前的城門,開始思考怎麼以最小的代價破城。
而此時的延安府已經是風聲鶴唳,城門緊閉,牆頭上還站著不少衛兵,嚴陣以待。
隻不過這幫衛兵看著城外的幾千大軍,有些縮頭縮腦,顯然昨晚已經被打怕了,隻敢龜縮在城牆內。
(延安府北門,安定門;外麵是護城河,延河;可以看到中間方形的甕城,以及兩邊城牆上的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