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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撫台大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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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歲爺還要親自來瞧您,隻是輕易動彈不得,便使了咱家前來”

“萬歲爺有話,這任,您千萬卸不得!您卸了,便無人敢擔了!”

“這些個日子,您就儘管在府上辦差,萬歲爺已下令遍尋名醫不惜重金為您”

那內官一句接一句的說,卻無人回應半個字。

說話間,一行人已到了跟前,驀地停下了,說話聲也隨之頓住了。

前頭小廝自覺往兩旁立去,讓出了中間那人。

鐘儀這才看清,中間竟是一玄色鎏金素輿,原來那內官方才是在對著這上頭的人說話。

閣府蘭台的這條花道鐘儀走過不下幾十次了,皆無撞見過府上男丁。

今日卻好不湊巧。

同外男對視頂不合禮儀,因此,她隻瞥那素輿一眼便再未往上瞧,垂下了眼眸,微微頷首。

靜了一瞬,便聽得後頭一人匆忙走至前頭來。

“二爺,這位是榮國公府的嫡少夫人蔣鐘氏,今日,前來赴翁主的茶會。”

這是閣府管事的聲音。

鐘儀心頭一怔,原來素輿上便是那位傷了腿的小閣老那南直隸的一片天……那位……年歲尚輕的……撫台大人……

正想著,管事的又說話了。

“少夫人,這是我們二爺,我們二爺不在京城許久,您們應是從未打過照麵的。”

管事這麼一說,鐘儀再不抬臉就顯得小家子氣了。

“鄭管事說的是。”鐘儀抬臉,淡然一笑,“素來隻是聽過二爺的名號,還從未見過真人呢。”

話罷,轉眸去瞧素輿上那人,虛行了個禮。

那人一身象牙白銀絲工筆山水樓台圓領袍,雙手搭在輿扶上,骨節清瘦,坐姿修長挺拔。

墨發以白玉銀冠束之,質氣似謫仙。

鐘儀心頭不禁生出一股子憐意,這麼一個人,傷了腿……還真如園香所言,這是天妒了。

再往上瞧,麵容清俊,有些蒼白,薄唇緊抿出一道鋒利的弧度,額鼻線條冷硬,宛若工刀刻畫。

隻是,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已然大刺刺盯視過來,好生冒犯……

眸色平靜,疏離涼薄,如帶了些許寒意的刀刃。

除了這些……似乎還有對自己擋了其路的不滿。

長相似書生,氣勢卻冷傲駭人的很

鐘儀隻瞧了一眼便不敢再瞧,忙看向管事。

管事哪裡看不出鐘儀的無所適從,見自家二爺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便朝鐘儀微微點頭示了個意,“那我們二爺先走一步了,少夫人請自便。”

話罷,立即回過頭去朝推素輿的人揚了把手。

一行人總算又行起來了,鐘儀立在一旁,微微頷首抬眼去瞧那素輿上的人。

那人麵色依舊冷厲,隻是眸光已望向前頭,仿佛從頭至尾都不曾瞧見她這個人似的。

不過,人一走,她心頭還是不由得鬆了口氣。

“這位二爺怎麼這樣兒?……真是好大的威風!見了您,連句客套話都不講的……”待一行人走遠,園香壓聲抱怨起來。

鐘儀心頭不以為然,閣府近天宮,主子們皆眼高於頂,何況這位年紀輕輕便官至巡撫,大內總管在他跟前都得作些低態。

這樣的人,有些孤傲在身,不見怪。

上得石階,入目便是兩隻雪白的南客正步態悠然的踱步於露台的花池中。

鐘儀一露臉,原本正立在漢白玉欄杆邊上賞玩的幾位女眷立即往她這邊看了過來,隨後,另外幾位坐著吃茶的也將眸光往這邊挪了來。

都是平素的那些個熟麵孔,不過,能讓鐘儀叫得出名字的也就那麼幾位。

大理寺卿郭凡之的兒媳婦葉瓊蘭,學政齊章的兒媳婦洛珠,按察使向祿的兒媳婦肖靈。

還有兵部尚書之女繁袖。

這幾位裡也隻有繁袖尚未出閣。

總之,都是三品以上的京官內眷,三品以下京官的內眷,是得不到蒲察翁主的青眼的。

被這許多人盯著,鐘儀自是不自在的很,但還是快步上了看台往端坐正中的一人跟前走去,恭敬行了一禮。

“妾來遲了,還望翁主見諒。”

話罷,朝身後看了一眼,又看向跟前的人,“快入夏了,福記的蜜浮冰皮酥和冷金丹也都上貨了,妾記得您好這口,今兒便使了人去買了些來,

方才入蘭台前,已經讓閣府內的府醫用銀針一一驗過了,翁主放心品用。”

這就算是免責了,畢竟今日人多手雜。

既是已被閣府府醫查驗過的東西,也就再無有心之人敢在這上頭動手腳了。

端坐正中的人將鐘儀上下打量一眼,這才示意身側的人將園香手頭的食盒接了下來,身子往後一靠,挑眉謔笑,“你倒是有心了,難為你記著我的喜好。”

而後手頭的緙絲金線團扇往右首點了點,“坐吧。”

鐘儀微微頷首點頭,落了座。

若是以前,她定然會說,這都是她婆母秦氏的心意。

可往後,這樣的話她斷然是再不會說出口了。

為他人做嫁衣,也要瞧瞧那個他人值不值得。

她一落座,外頭的人也都次第歸了座。

她抬眸略掃一眼,卻隻覺不怎麼對勁。

原來,今日蘭台的座位朝向皆調了個方向,原本主位是朝東的,今兒卻罕見的頭一次朝了南,其他座也一並隨主位調了朝向。

而這南邊,她若沒記錯的話,是閣府裡一處荒廢的鹿苑,鹿苑離內宅甚遠,又因著荒廢,故而好多樟柏無人打理,長的老高。

她正欲問上一問今日調了座位朝向的緣由,便聽得對麵有人先說話了。

“蔣少夫人麵色不錯,看來,是想開了,我們都以為,您今兒是沒甚心情赴翁主的茶會了呢。”

鐘儀抬眼,說話的是學政齊章的兒媳洛珠,正一臉得意的看著她笑。

而其他人,麵上的神色也沒有比洛珠好多少,都是一副看笑話的神色。

這無疑是在嘲蔣延儲帶回小妾兒子逼她做妾的事兒。

京中多權貴,也多細作,各府內宅一有什麼動作,隻要沒有刻意摁下,一個時辰之後,便是各府皆知了。

這番奚落,鐘儀早有預料。

她揚唇一笑,卻沒有去接洛珠的話,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往台下那兩隻南客身上看去,“這樣奇異的獸,竟一點都不聒噪,令人賞心悅目,比那些個粗鄙的家雀兒不知好多少倍。”

話音剛落,便聽得一陣嗤嗤的低笑聲。

鐘儀擱下茶盞,眸光往對麵瞟了一眼,隻見那洛珠已是滿臉漲紅。

本以為奚落就要到此為止了,卻不想,又有人說話了。

“要我說啊,既然男人都已經把人給領回來了,也有了庶子,妹妹你也就忍下罷!不過,咱們同為女子,知道你這會兒心裡頭不好受的很,你也實在不必佯裝淡定,若是想哭一哭,就儘管哭出來吧。”

說這話的是按察使向祿的兒媳婦肖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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