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爾看著眼前這一枚烙印著太陽花紋的眼珠。
此刻的它正被放置在木盒之中,驚恐地看著眼前的金發女人,發出急躁的勸導聲。
“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在被封印的這麼多年裡,我清楚的意識到‘地上神國’根本就不可能實現,是欲望催動了世界不斷向前,消除所有私欲,世界便會止步不前!”
金發的女人根本就不在意眼前眼珠的勸導,她隻是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被黑紗纏住的眼睛部位。
“右眼不見了。”薇爾輕聲說道:“有人在阻止我的‘複活’。”
“哈?你沒找到右眼?”
盒中的眼球有些慶幸地開口,它是光明神的左眼,很清楚眼前金發女人的意圖。
她想要將所有軀體“同化”。
光明神所有的軀體並非是鐵板一片,在被秩序分屍之後,每個部位都誕生出了自己靈智,擁有著獨特的思維方式。
而光明神的‘複活’則需要所有的肢體進行組合,這樣勢必會清除各個肢體獨立的思維,對於肢體來說,那無異於是一種另類的死亡。
擁有靈智的生物都不想失去靈智,這對於光明神的肢體來說也是一樣但眼前之人已經收集齊了大部分殘肢,並進行了融合,扼殺了許多肢體的意識。
左眼對薇爾,隻有恐懼。
她是唯一能“殺死”自己的存在。
隻要將自己融合,她便會同化自己的意識,而它將成為對方的一隻左眼,一隻沒有自主意識的左眼。
慶幸的是,對方還沒有這麼乾,也許是覺得眼球必須對稱才好看?左眼不清楚,但總之右眼沒被找到是件好事。
它在被分化、產生自主意識的時間中,意識到了光明神向秩序提出的“地上神國”理念有多麼荒謬,那簡直就是一場另類的屠殺,秩序做的很對,光明神不該存在於世。
薇爾並沒有在意左眼在說些什麼,她站起身來,房間恢弘寬大,遠遠眺望著生出脈絡,像是蛛網中心般懸停在空中的那顆心臟。
那是自己新獲得的軀體。
哪怕此刻對方已經停止了跳動,但薇爾還是不敢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融合對方,因為它同自己這個大腦一樣,也擁有著光明神的本源意識。
一旦融合的話,哪種意識會占據上風,就連薇爾本人都不敢確定。
金發的女人緩緩回首,看著房間內被精心擺放的各種器官——肝、脾、臟、胃各式各樣的器官被依次擺放在房間之中,散發著淡淡光亮,看上去有些詭異。
這是這麼多年來她一件件獲取收藏的,薇爾一件件數著,發現自己的收藏比想象中的還要多。
她隻缺了自己的右眼。
她不敢突兀融合心臟,但如果將其他軀體都收集齊的話,這份憂慮也就自然消散,因為那時光明神必將複活,複活的光明神與自己一樣,都擁有著同一種理想!
哪怕自己這份意識消散,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薇爾的神情狂熱,她似乎已經看到了那一天的來到。
不過很快,她便冷靜了下來,因為自己的右眼離奇的失蹤了。
不應該說是失蹤,而是被某些人給故意隱藏了,薇爾回想著站在管道深處的那位黑袍男子,顰了顰眉。
他的氣息很明顯不是正神,那他是誰?為何要阻止自己的複活,明明連最難的秩序神教那一關都過了,偷取到了自己的心臟對方跟自己有仇?
薇爾回想著前幾個紀元的往事,她並不記得自己招惹過對方。
既然不是自己敵人的話,那麼還有談判的餘地,薇爾苦惱地揉了揉眉頭,將眼前左眼的木盒關閉,讓它重歸封印。
光明神的複活是無可更改的既定事實薇爾如此想著,她很苦惱,為何同為光明神的肢體,那些家夥卻都不想讓光明神複活?
這簡直就是一場背叛,一場對於“自己”的背叛!
就在此刻,屋外的門鈴被叩動,侍者的聲音傳了過來——
“薇爾女士,陛下想要見您一麵,請您之後前往參加晚宴。”
薇爾皺了皺眉,那位皇帝越來越放肆了,明明都說過不許向彆人透露自己的存在,起初他還保持的很好,但近些年來,他變得疏散了許多,往前每次都是皇帝親自到來,如今來的竟然隻是一個仆從。
也許是自己太“寵溺”對方了。
薇爾曾為艾克利皇帝降下了賜福,這也是對方為什麼深信自己緣故,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實力也在一點點的恢複,皇帝的實力也在緩緩增強。
他變得有些驕傲自滿了。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薇爾推開密室的房門,將所有的秘密都封印在漆黑的房間中,來到了裝修華貴的客廳,對侍者說道:
“好的,我會去赴約的。”
薇爾一直以來都以“煉金術士”的身份自居,這是用來偽裝的第一層身份,隻有少數的人知曉在皇帝的身邊有這麼一位神秘的煉金術士。
她褪去淺色的長裙,帶著黑紗的金發女人站在鏡子前,看著那各個軀體縫合時所遺留的傷疤痕跡,歎了口氣。
隨著一陣微光浮現,她的軀體變得完美無暇。
自己那象征著“治愈”的權柄不知為何還未尋找到,也許是在那枚右眼之上,如今的她隻得以這種方式偽裝,以維持著自身的狀態。
她穿上了一件淺色的絲質長裙,為她光明聖潔的氣質攏上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然後,緩緩推開房門。
華貴的宴會廳中,帝國皇帝艾克利正癱倒在座椅上,手中捧著一杯美酒,有些醉醺醺的。
他已到中年,可並未像林恩一般顯得老態,而是風采依舊,像是個年輕少年。
隨著一聲輕響,隻有他一個人的宴會廳的房門被推開,一位金發的女人走了進來,艾克利皇帝眼睛清明了些許,高舉著酒杯,掙紮地坐了起來。
“敬光明神大人。”
房間內隻有兩人,他完全不需要避諱。
薇爾聞著酒氣,皺了皺眉,但沒有表示,隻是問道:“陛下,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有,有的!”
艾克利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封信紙,信件鑲嵌著鎏邊,語氣有些怨憤地說道:
“這封信來自多克伯格!林恩背叛了我,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秩序神教所布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