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
李牧、薑虎、李采薇三人正圍坐在桌案前,對著砂鍋中的燉肉大快朵頤,便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呼喊聲。
“李牧!滾出來!”
“姓李的,彆躲在屋裡當縮頭烏龜!”
木桌上的砂鍋還在咕嘟咕嘟冒著熱氣,李牧眉頭一皺,筷子“啪”地拍在桌上。
屋門被他一把推開,三四十個村民像群餓狼般圍在籬笆外。
他們眼睛發紅,有的手裡還攥著鋤頭鐮刀,活像要鬨事的流民。
最前頭的漢子頭上纏著汗巾,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見到他現身後,這些鄉民們更是七嘴八舌紛紛開口,吵的人頭暈腦脹。
“吵什麼!”李牧一聲暴喝,聲如炸雷,震得幾個婦人下意識後退兩步。他目光如刀掃過人群:“要說話就一個個來,亂哄哄的像什麼樣子?”
那漢子梗著脖子站出來:“李牧!你組建狩獵隊憑啥不收本村人?那三個外鄉人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他咽了口唾沫,院裡飄來的肉香讓他肚子咕嚕直叫,“你現在吃香喝辣,村裡多少人家都揭不開鍋了!”
這漢子名為趙四,是村中的一名莊稼漢。
前幾日他便曾找到李牧表示要加入狩獵隊,但卻因為條件不達標而遭到了拒絕。
李牧嘴角勾出一絲冷笑。
通過這些時間的狩獵,李家的日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富裕了起來,自然引得了無數人的羨慕嫉妒,同時,也有許多人動了心思也想跟著他分一杯羹。
但他組建狩獵隊,從一開始便抱著打造一支“精銳”的念頭。
換句話說,便是隻接受精英,絕不接受樂色……
雙溪村中的壯丁雖然不少,但大部分都是些莊稼漢子,對於狩獵之事一竅不通,若是進了山遇到猛獸,非但幫不上忙還有可能拖後腿。
“趙四哥,”李牧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衣袖,“前兒個不是跟你說過?山裡虎豹成群,沒點本事進去就是送死。”
“山中危險又怕什麼?”趙四聞言頗為不服氣,雙臂抱在胸前反駁道:“隻要我們人夠多,還怕個甚的猛獸?三四十人一擁而上,就算是大蟲狼群也得落荒而逃。”
“人多了確實不怕虎熊,但獵物也早就被嚇跑了。”李牧雖然對這種外行話十分惱火,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了一句:“這是打獵,不是打仗,懂嗎?”
趙四被懟的啞口無言。
人群裡響起幾道歎氣聲,但很快,一名白發蒼蒼的老漢拄著拐杖走出來,拐杖頭在地上杵得咚咚響:“災荒之年,同鄉之人本就該互幫互助!牧娃子,鄉裡鄉親的,村中漢子沒有技藝傍身,那你便花點時間教教他們不就得了?”
“對啊!”
“三叔公這話說的有道理!”
老漢的話立刻引得眾人紛紛響應,人群又騷動起來,幾個半大小子甚至開始推搡籬笆。
李牧麵無表情。
他看著眼前這群人,突然笑了起來,輕聲道:“狩獵技藝絕非一朝一夕能夠學成的,再說……我憑什麼放著現成的好手不用,偏要給自己找麻煩,浪費時間去教你們做事?”
此話一出,一眾鄉民們頓時憤怒起來。
屋子內燉肉的香味飄散出來,讓他們饞的口水直流的同時,也更加激起了他們心中的憤憤不平。
“李牧,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大家在一個村子住了這麼久,總算是有些情誼吧,你連這點忙都不肯幫麼?”
“你自己吃飽喝足,便忍心看著我們忍饑挨餓,你的心也太狠了!”
“做人呐,不能太自私!”
麵對眾人的指責,李牧神情依然漠然,隻是嘴角帶著一絲嘲諷笑意:“當初我父親病死之後沒錢收屍,我和妹子求了大半個村子,你們沒有一個肯伸出援手。”
“當時天寒地凍,我們兄妹兩個挖著比鐵都要硬的凍土,差點把手都磨爛了,誰幫過我?”
“後來我們吃不上飯、穿不上衣,各位也從未施舍過一口米麵。”
“如今看我出息了,便厚著臉皮過來要分一杯羹,要我幫忙做奉獻……”李牧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張開雙臂,臉上嘲諷之笑更加濃鬱:“各位鄉親,這是真把我當成冤大頭了!”
這句話像盆冰水澆在眾人頭上。
有人低下頭,更多人卻惱羞成怒地漲紅了臉。
當初李家窮的叮當響,李牧父親死後,連本家的二叔都對這對兄妹拒之門外,村中其他人自然也選擇了袖手旁觀,任由其自生自滅。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這不學無術的李牧竟然能夠出息到這種地步?
“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還提它作甚!”趙四跳腳罵道,“我們今天就隻問你一句,這狩獵隊,你讓不讓我們進?”
“你今天若是不肯答應,我們就不走了!”
“對,那三個外鄉人也休想繼續住在雙溪村,一會兒就把他們趕走……”
“你以後日子也休想過的安生!”
眾人見自己的要求被拒絕,頓時撕破臉,開始以勢壓人。
他們足有三四十號人,若是真動起手來,即便強如李牧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打定了主意,鄉民們便開始摩拳擦掌,作勢推門便要往院子裡闖。
就在這時,薑虎拎著斧頭從屋裡衝出來,鐵塔般的身軀往院中一站,暴喝聲震得樹梢的麻雀撲棱棱飛走:“活膩歪了是吧?老子看誰敢動!”
最前麵的幾個村民被嚇得後退兩步,但後麵不知誰喊了句“他們就三個人”,人群又躁動起來。
三叔公的拐杖“咣當”砸在籬笆上:“老夫還真不信了,兩個毛頭小子,還敢跟我動手?”
“嗖!”
但下一刻,一支羽箭擦著老頭的耳畔飛過,深深釘進他腳前的泥土裡,箭尾還在劇烈顫動。
他嗷的一嗓子癱坐在地,尿騷味頓時彌漫開來。
而李牧站在屋門口,還保持著射擊的姿勢。
“你……你竟敢對我們放箭?”老漢瞪大了眼睛,用力敲打著手中的拐杖:“反了!反了!論輩分,我可是你的叔公,就連裡長對我都要客客氣氣的!你這混賬,你是想被趕出雙溪村……”
“看來是我這段時間太過低調,讓你們都忘了我以前是個什麼脾氣秉性。”李牧保持著張弓的姿勢,第二支箭已經搭在弦上:“老家夥,再敢胡言亂語,下一箭我可就不敢保證射在什麼地方了。”
場間一片死寂。
他的聲音輕得像在閒聊,眼神卻冷得駭人,目光掃過眾人,一字一頓道:“我倒要看看,今天誰有本事把我趕出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