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37年12月16正午時分,上海公共租界的電台收譯員徐煥升正如往常一樣擺弄著電台時,突然收到了一串明碼電報:
“這裡是南京下關……日軍正在用艦炮屠殺數萬軍民……請求長江沿岸所有船隻救援……任何頻率的回應都將成為文明世界的見證……”
與此同時,收到這封明碼電報的不僅有徐煥升,所有公共租界以及駐中國的各國大使館都收到了。
“娘希匹……禽獸……強盜……一群強盜!”
重慶曾家岩官邸
一個充滿了濃濃奉化口音在辦公室裡咆哮。
“屠殺……他們這是在屠殺,這是違背了國際公法的屠殺!”
已經好幾天沒睡好覺的蔣委員長頂著一副黑眼圈正衝著麵前的一群大員們咆哮著。
“日本人殘暴……唐孟瀟(唐生智)愚蠢無能,你們和他一樣都是一群廢物!”
蔣委員長的唾沫差點就飛到站在辦公桌麵前的陳誠、何應欽幾人臉上,但幾人還是麵不改色的恭敬站著,連擦都不敢擦。
“你們知不知道,日本人正在南京公然屠戮我國民眾和戰俘,知不知道這樣會給我國的國際形象帶來怎樣的損失?
美國、英國和一幫歐洲國家又會怎麼看待我們?如此一來,我們還怎麼指望他們支援我們?”
一眾人麵麵相窺,感情委員長氣憤的不是民眾被屠戮,而是害怕友邦認為自己太菜,從而不再支持自己啊。
辦公室裡一時間全都沉默了,看到眾人不說話,蔣委員長更生氣了,一拍桌子,“娘希匹……日本人欺人太甚……唐孟瀟臨陣脫逃,全都不是好人。”
說到這裡,蔣委員牙齒都有些發癢,看著一提到唐生智就變得鐵青的臉,眾人都能理解。
這廝開戰前便高喊著要與南京共存亡,但自己本身又沒多少能耐,采取了消極防禦的策略,布置的防禦策略又漏洞百出,這使得日軍得以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
他還收繳了渡口所有渡船以表自己破釜沉舟的決心,卻沒想過一旦戰敗後,整個南京的軍民全都要為他這個決定而付出代價。
等到日軍攻入南京後,他本人卻率先乘預留的渡輪拍拍屁股逃離了南京,隻留下滿城的百姓和士兵。
等到他一走,南京防線立即全線潰敗,他的離開也加劇了士兵的混亂與絕望,可以說南京遭此浩劫他至少要負一半的責任。
也難怪蔣委員長一提到他就恨得牙癢癢。
看到眾人還是一言不發,蔣委員長怒道:“怎麼都不說話啦?辭修、敬之,你們平日裡不是能言善辯嗎,怎麼都變啞巴了?”
陳誠苦笑道:“委座,不是職部不說話,而是說這些已經沒有了意義,咱們現在要做的是如何儘快挽回咱們的國際形象,這才是最重要的。”
“唔……言之有理。”陳誠不愧是委員長最器重的下屬,一句話就說到了他的心坎上,原本鐵青的臉也緩和了下來。
他想了想,對陳誠道:“辭修,南京現在怎麼樣了?”
陳誠輕歎了口:“慘不忍睹啊,據逃出來的潰兵和一些遇害的記者、軍官的電台發出來的電報說,日本人居然在城裡展開了殺人比賽,看誰殺的人多,如今的南京宛若地獄啊!”
“砰!”
蔣委員長怒目圓睜,怒斥道:“欺人太甚!”
“確實是欺人太甚,可咱們又能如何?”何應欽也勸道:“國力不如人,徒呼奈何。”
“你們有什麼辦法給日本人一個教訓?”委員長胸口不停的起伏,環視著眾人問道。
“這個……”陳誠和何應欽全都麵露為難之色,一時間他們能有什麼辦法。
“校長。”這時,從進來到現在便一言不發的戴笠說話了,“學生倒是聽說了一個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
“快說。”委員長瞪了他一眼。
戴笠上前一步躬身道:“學生今早剛接到一個情報,如今的南京倒是還有一支部隊還在抵抗,並且還給日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甚至還擊斃了國崎支隊的副支隊長長穀川和第十一聯隊的長野祐一郎大佐,為此就連支隊長國崎嶝也被免職了。”
戴笠不愧是委員長器重的情報頭子,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的局長,隻是幾天時間蘇耀陽這些天乾的事就已經被他調查得一清二楚。
“哦……還有這事?”
委員長聞言先是一驚,隨後便是大喜。
“快說說看,是哪支部隊?指揮官叫什麼名字,是黃埔哪一期的?我要重重的嘉獎他!”
戴笠想了想,“那支部隊的指揮官姓蘇,叫蘇耀陽,他不是黃埔畢業生,甚至都不是一名軍人,而是一名逃難到南京的年輕人。
他隻是機緣巧合之下拉起了一支隊伍,然後占據了一個教堂跟日本人乾了起來。”
“什麼……一名年輕人。”
一聽到這裡,不僅是委員長,就連陳誠和何應欽也大吃一驚,誰也沒想到狠狠折了日本人麵子的人居然是一名從未上過軍校的年輕人。
隻是反應過來後,他們的臉色不免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凡事就怕對比。
南京保衛戰,中方十多萬大軍都沒能擊斃日軍一名大佐級彆的佐官,蘇耀陽這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卻做到了,這不是在打他們的臉嗎?
看到委員長那微妙的表情,戴笠又補充道:“校長……不必難過,其實依學生看,那個蘇耀陽不過是恰逢其會而已。
他之所以能取得這個成就,也多虧了一個人的幫忙,而那個人還是教導總隊的教官呢。”
“教導總隊?”
委員長一聽立馬來了興致。
教導總隊那可是嫡係中的嫡係啊,裡麵所有軍官都是從黃埔軍校畢業生裡挑選出來的精英,可以說都是他的學生。
“那個人叫李高遠,是教導總隊一旅一團的教官。
隻是不知怎麼回事,此人自願當了蘇耀陽的副手,倆人湊在一塊後,在南京成立了一個什麼南京新編保安團,鬨出了好大的動靜。”
軍統雖然牛逼,但也不是神仙,有些東西當事人不說,他們也是很難知道的。
“哦……”委員長摸著下巴閉目沉思,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