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聽到這話時。
去抓人的錦衣衛都愣了。
侯爺?什麼侯爺?!這是哪個惡霸的外號?!
名單上沒有這號人啊,難不成我漏了?
不行不行,我得好好對比一下,免得漏抓了人耽誤自己的前程。
這次可是陛下親臨,說什麼也得把差事辦的漂亮。
於是乎。
在這種心態下,一眾錦衣衛也是當即查閱起名冊來。
等翻閱名冊都沒找到“侯爺”這號人後,眾錦衣衛這才反應過來。
所謂的侯爺應該是這個掌櫃隨口編的靠山。
放高利貸是需要有人撐腰不假。
但一個錢莊,還輪不到一個大明公侯親自出馬。
也許背地裡或有勾結,但這事不是他們這些基層辦事人員該操心的,專心拿人就行。
於是乎。
一眾錦衣衛當即是抽出繡春刀,用刀背猛地向那掌櫃砸去。
他們將這錢莊掌櫃打了個半死,並且將這關於公侯聲譽的事情彙報給了上級。
此事最終傳到曹化淳眼前。
聽見侯爺二字,曹化淳也是親自審訊了一番,然後大致搞清楚了事情緣由。
原來,這位掌櫃說起侯爺其實也是想扯虎皮做大旗。
他的真正靠山是一夥來自於異國之人。
而他也是聽說這夥異族和某位侯爺有關係,才想著狐假虎威嘗試著看能否逃脫法網。
由於此案涉及公侯名聲,曹化淳也不敢擅自決斷,正好陛下還未休息,便將此事稟報了上去。
“陛下,今日所抓人犯中,有一私營賭坊放貸之徒與異族勾結”
讓曹化淳沒想到的是,自己話還沒說完呢,就被陛下直接開口打斷。
“異族?”
陛下的聲音裡聽不出什麼多餘的感情。
但曹化淳卻猛然間感受到,一陣徹骨的寒意將自己包圍。
甚至說處於錦衣衛衙門裡的校尉們,都刹那間覺得頭頂的氣氛好像有些不對了。
身材高大武藝了得的曹化淳不由自主將身子彎的更低了:
“回稟陛下,是的,那人交代其背後靠山是一夥異族,而那夥異族背後的靠山可能是某個公侯。”
朱由檢點點頭:“去把辦這件差事的錦衣衛喚來。”
“奴婢領旨!”
曹化淳慌忙離開,不一會兒便將剛才剛才那隊辦差的錦衣衛叫了進來。
這隊錦衣衛還不知曉皇帝突然召見自己這種底層校尉是為了何事,一時間嚇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跪伏於地的錦衣衛聽到上方傳來淡淡的聲音:“剛才緝捕時誰最先動的手?”
幾名錦衣衛聽見這個問題,瞬間嚇破了膽魄,跪在地上都止不住的打起了擺子。
難不成那錢莊掌櫃背後之人真是某位公侯,皇上要因此除了自己這些人滅口嗎?!
可自己完全是按照命令與名冊辦差呐!
幾人心中驚駭,卻不敢不回答皇上的問題,最邊上的一名校尉顫聲回答道:
“回回稟皇上名冊之上有那人的名字是是小人率先動手。”
朱由檢看向曹化淳:“此人升百戶,其餘人升總旗,昭告錦衣衛衙門。”
“奴婢領旨!”
接著朱由檢又淡淡開口道:“去將其餘異族全部抓來,要活口。”
幾名錦衣衛聽見這話猛的一怔。
隨即心頭如泄洪般狂喜,將頭哐哐砸在青石地板上。
接著幾人匍匐於地膝行向後,直到退出庭院方才慢慢爬起身子。
離開後。
這隊錦衣衛一刻也不敢多停,當即從錢莊掌櫃那拷打出那夥異族的地址。
然後直到他們離開錦衣衛衙門前去辦差時,方才有一種如夢初醒的感覺。
一方麵是皇帝的壓迫感衝擊實在太大。
另一方麵是。
連升三級這種隻存在於說書先生嘴裡的橋段,換誰來誰都麻。
這隊錦衣衛離開後。
剛剛衙門裡發生的事,也是快速在眾人口中傳播開來。
除了豔羨之外,錦衣衛上下人等心中也是在這時多了一個種子。
侯爺,是個什麼東西?
我們辦的是皇差!
曹化淳身於衙門之內,自然也是能看出這種心態上的變化。
此刻的曹化淳眼眶微紅,心中滋味萬千難以言說。
前些日子他在陛下麵前保證,說要讓錦衣衛在三年之內恢複太祖之威。
結果發現在陛下親臨後,三年搞不好要縮短成三天了。
曹化淳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費了好一會兒功夫才慢慢將激動的心情平複下來。
除了這點外,曹化淳還敏銳的捕捉到了一點上意。
陛下似乎對異族之人頗為反感。
曹化淳默默將此事記在心中。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沒過一會兒,那夥異族便被抓到錦衣衛衙門。
一番酷刑拷打之後,曹化淳來到朱由檢的臨時寢宮,恭聲道:
“陛下,查清楚了,那夥異族確實和一位公侯有所勾結,勾結的那位公侯是武清侯李國瑞。”
“最開始時,他們借著祭祀迷信之事巴結上侯府之上的一位管家。”
“由於這夥人頗於善從放貸之事中攫取利益,便慢慢被管家引薦給武清侯。”
“據這夥異族交代,他們自從搭上武清侯後,便在短短數年內掌控了數個錢莊,一直在行放貸甚至亂市之事。”
“武清侯本人和朝中一些官員從中獲利頗巨。”
說完,曹化淳躬身立於一旁,不再多言。
武清侯乃是萬曆朝李太後的後人,屬於是根正苗紅的外戚。
如何決斷皇上自有定論,他隻需要將調查結果彙報給皇上即可。
“派人暗中盯著李國瑞。”
“奴婢領旨。”聽見這話,曹化淳明白李國瑞已是個死人了,當即躬身退出庭院。
曹化淳離開後,朱由檢眯了眯眼睛,周身氣場讓人不寒而栗。
雖說處決那批異族和李國瑞對於現在的朱由檢來說,隻是一句話的事。
但他並沒有立即下令。
他殺人是要考慮政治意義的,這點人得過兩天再殺。
因為明天還有一場好戲在等著京城裡的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