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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因果車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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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烏雲時,我踩著崖邊鬆動的碎石,望著山腳下那列渾身鏽跡的k666次列車。車頭掛的白燈籠上,“因果輪回“四個字正往下滴著血珠,把鐵軌染成詭異的紅銅色。血珠落地的瞬間,竟在地麵凝成個倒轉的八卦,卦象中的“坎“位突然裂開,鑽出條雙頭蜈蚣——每顆頭都長著玄塵師叔的臉!

“這算陰間高鐵還是奈何橋專線?“我捏著半塊碎玉晃了晃,玉屑簌簌落進深淵,“要不咱改簽個航班?“話音未落,林小婉鎖骨間的青蚨印突然裂開道口子,金蠶蠱繭滾落在地。蠱繭在地麵滾了三圈,繭殼上浮現出車票紋樣——發車時刻正是三更,座位號竟是“天地否“卦的爻位。

子時的梆子聲從山腳傳來,每聲梆響都震落片山石。列車駕駛室的鬼火驟然變綠,車窗上凝結的冰霜突然化作符咒文字。我們踩著滿地紙錢走到月台時,發現鐵軌上鋪的不是枕木,而是密密麻麻的桃木釘。每根釘子都穿著張黃符,符紙上的敕令墨跡未乾,分明是最近才布下的鎮魂陣——最詭異的是,釘頭刻著的雲雷紋裡,嵌著龍虎山失傳的“五雷印“!

“歡迎乘坐k666次列車。“乘務員的旗袍下擺爬出青蚨蟲,她遞來的車票是張人皮,票麵上凸起血管般的紋路。我反手將碎玉拍在她眉心,玉屑迸發的青光中,她的皮囊如蟬蛻般脫落。腐爛的皮下露出玄塵師叔的屍身——他胸腔裡塞滿青銅算籌,每根算籌都刻著我和林小婉的生辰八字!

“師叔您這sy挺費命啊。“我甩出墨鬥線纏住他脖頸,線繩上的北鬥紋突然發燙,“上次送外賣,這次當乘務員,下次是不是要“線繩突然被鐵軌上的桃木釘割斷,玄塵的腐屍炸成漫天紙錢。紙錢飄落時自動折疊成紙人,每個紙人都舉著帶血的婚書撲來。

林小婉拽著我跳上車廂,車門在身後轟然閉合的刹那,紙人群撞在玻璃上爆成血霧。車窗外的站牌飛速倒退,最後定格在“民國二十六年“。硬座上的乘客齊刷刷轉頭——他們穿著各個年代的服飾,手裡都攥著半塊陰陽魚佩!最前排的老者突然咧嘴,嘴裡含著顆天師印,印文卻是我太爺爺的名字。

“彆碰座椅。“林小婉用斷劍挑開椅套,海綿裡裹著未腐的胎兒屍骸。屍骸心口插著銅錢,錢文正是“買命錢“三字。我摸出羅盤校準方位,指針突然指向自己的倒影——車窗上的“我“正舉劍刺向林小婉後背!

車廂連接處傳來嗩呐聲,八個紙人抬著頂花轎飄來。轎簾上繡著我和柳氏的合婚庚帖,轎頂懸掛的銅鈴刻著“永泰“二字。我甩出五帝錢擊打銅鈴,鈴聲卻化作實質的音刃劈來。林小婉旋身用斷劍格擋,劍鋒與音刃相撞迸出火星,點燃了座椅下的屍油。

“天地玄宗“我剛掐雷訣,花轎突然炸開。柳氏穿著染血的嫁衣端坐其中,懷裡的蟲嬰正在啃食太爺爺的頭骨!頭骨眼眶中鑽出青蚨蟲,蟲翼振動組成卦象:“澤火革“。柳氏抬手掀開蓋頭,左臉美豔如生,右臉卻爬滿屍蠶:“三百年了該拜堂了“

車廂地板突然塌陷,我們跌進個漢代墓室。九盞人魚燈照亮壁畫,上麵繪著太爺爺將柳氏釘入青銅槨的場景。更詭異的是,壁畫角落裡蹲著個穿中山裝的青年,正在往柳氏口中塞青蚨蟲——那分明是年輕時的玄塵師叔!他腰間彆著的懷表突然轉動,表盤上的羅馬數字扭曲成八卦符號。

“貴派傳統挺彆致啊。“我彈了彈壁畫上的朱砂,指尖沾到粘稠的屍油,“師徒三代組團騙婚?“話音未落,柳氏突然暴起,嫁衣袖中飛出紅線纏住林小婉。蟲嬰啃完頭骨,吐出顆帶血的銅錢,錢文赫然變成“聘禮已收“。銅錢落地生根,瞬間長出棵血肉桃樹,枝頭懸掛著四十九顆人頭果。

林小婉突然咬破舌尖,血珠濺在紅線上。線繩應聲而斷,她反手將斷劍插入壁畫中玄塵的手:“破!“整個墓室開始坍塌,太爺爺的麵容在壁畫中扭曲慘叫。我們墜入條青銅甬道,甬壁刻滿《連山易》卦象,每個爻位都嵌著青蚨蟲卵。蟲卵感應到活人氣息,紛紛破殼而出,在空中組成“風雷益“卦。

甬道儘頭的八卦門前,玄塵的屍身正往門上貼封魂符。符紙上的敕令用金粉混合屍油寫成,在幽綠的火光中泛著邪氣。我甩出五帝錢擊落符紙,銅錢嵌入八卦盤眼的刹那,門內傳出鐵鏈斷裂聲——那分明是龍虎山鎮魔井的玄鐵鏈!

推開門的刹那,數百具青蚨女的屍骸如潮水湧出。每具屍骸都長著林小婉的臉,手中握著半截桃木劍。劍身上的雲雷紋突然發亮,在空中交織成天羅地網。玄塵突然自爆成蠱蟲,蟲群在空中組成卦象:“乾上坤下,天地否。“卦象成型的瞬間,地麵裂開深淵,湧出熔岩般的屍油。

林小婉的鎖骨突然裂開,金蠶破繭而出。蠱蟲吐出口青銅鑰匙插入陣眼,鑰匙柄上的銘文與陰陽魚佩完美契合。整個空間開始崩塌,太爺爺的殘影在虛空浮現,他手中的斷劍突然複原,劍身浮現《青囊經》全文。我們跌坐在龍虎山天師殿前時,晨鐘正撞響第三聲,簷角銅鈴無風自動,奏出《碧落賦》的曲調。

度牒上的歿日正在消退,墨跡如活物般扭曲掙紮。柳氏的悲鳴從地底傳來:“九世輪回未完“聲波震碎殿前石碑,石屑在空中組成新卦象:“水火未濟“。山門外的k666次列車緩緩消散,電子屏最後閃過“因果已償“,卻在熄滅前突然跳出一行小字:“剩餘劫數:九“。

林小婉突然咳嗽著攤開手掌,金蠶蠱在掌心結出個血色蠶繭。透過半透明的繭殼,可見裡麵蜷縮著個胎兒虛影——那麵容竟與柳氏有七分相似。我懷中的陰陽魚佩突然發燙,玉佩背麵浮現出玄塵的手書:“速往滇南,九嶷山中有“字跡到此戛然而止,最後一點墨跡化作青蚨蟲振翅飛去。

血色蠶繭在林小婉掌心微微顫動,胎兒的虛影忽然睜眼——那雙琥珀色的瞳孔裡,竟映出九嶷山的雲霧繚繞。我懷中的陰陽魚佩突然裂開細紋,玄塵手書的殘跡化作的青蚨蟲在空中繞了三圈,突然俯衝進蠶繭,繭殼表麵頓時浮現出滇南地圖,圖上標注著九處血紅的“x“。

“這蠶寶寶改行當導遊了?“我彈了彈繭殼,指尖沾到粘稠的金血,“就是這旅行套餐有點費命。“林小婉突然劇烈咳嗽,咳出的血珠在青石板上凝成個“蠱“字,字跡未乾就被山風卷向西南方。

天師殿的銅鐘突然自鳴,聲浪震得簷角銅鈴紛紛墜落。我們追著血珠跑到後山懸崖,隻見雲海中浮著列紙紮的火車,車廂上貼滿黃符——正是本該消散的k666次列車!車頭的白燈籠變成了引魂幡,幡下站著個穿蓑衣的擺渡人,他撐的竹筏上堆滿青銅算籌。

“二位,船錢三枚買命錢。“擺渡人掀開鬥笠,露出張沒有五官的臉皮。他伸手的刹那,我瞥見他手腕內側的刺青——是正一道的“五雷紋“,但紋路裡爬著青蚨幼蟲。

林小婉突然將蠶繭按在竹筏上,繭絲瞬間纏住算籌。算籌上的卦象突然活了過來,在虛空組成“山風蠱“卦。擺渡人慘叫一聲跌入雲海,竹筏自動駛向列車。我們躍上車頂的瞬間,車廂裡傳出嬰兒啼哭——每扇車窗都映出柳氏梳頭的畫麵,發絲間纏著四十九枚鎮魂釘。

列車穿透雲層時,窗外景色驟變。參天古木的枝乾上掛著苗銀鈴鐺,藤蔓間垂落的人皮燈籠上畫著儺戲麵具。林小婉鎖骨間的青蚨印突然發燙,在車窗上烙出個箭頭,指向遠處若隱若現的懸棺群。

“歡迎來到蠱神嶺。“廣播突然響起,聲音像是無數蟲鳴合成,“請各位乘客準備好“話音未落,車廂地板裂開,湧出黑壓壓的屍蟞。這些蟞蟲背上都刻著生辰八字,獠牙間滴落的毒液竟腐蝕了桃木地板。

我扯下窗簾布畫符,朱砂筆卻寫不出痕跡——布料浸透了屍油!林小婉突然咬破手指,在屍蟞群中畫出血八卦。蟞蟲觸到血線紛紛自爆,膿血在車廂壁畫出副地圖:九個血“x“連成個九宮格,中央標著“巫祖祭壇“。

車頂突然傳來重物拖行聲。我掀開逃生窗,看見個苗女打扮的活屍正在釘棺材——棺內躺著的竟是我在龍虎山的替身傀儡!她手中的銅釘刻著雲雷紋,每釘一下,我太陽穴就刺痛一分。

“天地玄宗“我掐訣的手被林小婉按住,她引燃張黃符拋向車頂。符火順著鐵皮蔓延,燒出個巨大的“離“卦。苗女活屍突然轉頭,她的銀項圈上掛著九個青銅鈴,每個鈴鐺裡都封著隻人麵蠱。

列車停靠在掛滿符紙的月台時,林小婉突然抽搐倒地。她脖頸浮現出苗疆刺青,圖案正是九嶷山地形圖。我背著她跳下火車,落腳處突然塌陷——我們跌進個溶洞,洞頂倒懸著數百具青銅棺,棺蓋上刻著《盤古歌》的殘篇。

“坎位三丈,震宮七步。“林小婉夢囈般開口,她手心的蠶繭射出金光,在洞壁照出條暗道。暗道儘頭的祭壇上擺著九尊陶甕,每尊甕口都伸出條青銅鎖鏈,鎖著中央的紫晶棺槨。

棺中女屍戴著儺神麵具,手中的玉杖刻著“巫真“二字。我懷中的陰陽魚佩突然飛起,嵌入麵具額頭的凹槽。麵具應聲而裂,露出的麵容讓林小婉尖叫——那竟是她夢中見過的奶奶!

“終於來了“女屍突然睜眼,銀飾上的鈴鐺無風自動,“吳家的債,該還了“她袖中飛出九條蜈蚣,每條都長著人臉。林小婉突然奪過玉杖插入地麵,杖身的銘文亮起,整個溶洞開始崩塌。

我們墜入地下暗河時,河水突然倒流。浮出水麵的刹那,眼前是座漢代風格的神廟。廟門上的椒圖獸首口銜銅鏡,鏡中映出的不是我,而是三百年前披枷戴鎖的太爺爺!

林小婉的苗疆刺青突然浮空,化作張人皮地圖貼上門扉。門開時湧出股腥風,殿內九根盤龍柱上纏著褪皮的巨蟒,香案上供著的不是神像,而是個正在孵化的青蚨蟲巢。

蟲巢突然裂開,爬出個渾身符咒的男童。他左手握著玄塵的懷表,右手提著柳氏的梳子,脖頸掛著龍虎山天師印,咧嘴笑時露出滿口青銅牙:“九嶷山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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