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潤甫雖不情願,但是也應下。
定安侯看他這樣子,心知他對這個謝氏並不算滿意,可為了……定安侯還是少不得叮囑他:“謝氏雖是小門小戶,可她祖父對你祖父有恩情,如今既要還恩,便不能敷衍。你要知道,你做的事,可是聖人也看著。”若是可以,他又怎麼會讓自己最出色的兒子,娶一個小家女。
娶婦不僅要看她本人,更要看她的家庭,看她的教養,這謝氏是臨門一腳,謝家換來的,其中品行不必細查,便能窺見一二,必定不是個好的。
若是好的,怎會答應替嫁之事。
宋潤甫沒說話,他以為是娶一個端莊賢惠的木訥妻子,也能忍了。可謝氏不說有之前婉兒一半,連三分之一都沒有,為人粗俗,又看不懂眼色。
昨夜裡他的背上,隻怕是傷痕累累。
今早她又跟一個瞎子一樣,戴了一頂鎏金的花冠出門,那時他使了半天的眼神,眼睛都險些抽筋了,想叫她回去換了。結果她跟一個睜眼的瞎子一樣,什麼都沒有看見。自顧自的帶著那一頂丟人現眼的花冠出門。
定安侯見他這樣,又囑咐道:“潤兒,上唯忠,能次之。你能得現在這個永定侯,便是靠的第一個,你可不能因為這點事,又跟之前一樣。”
“兒子不會。”榮潤甫不願意父親提及那件事,他立刻保證道。
定安侯點點頭,也不說信不信,隻說:“你若是不喜歡謝氏,等過一兩年,她生了嫡子之後,你再叫你母親,給你選幾個喜歡的知心人就是。”女人嘛,這個世界上多得是,這個不滿意,自然能找到下一個。
榮潤甫回道:“兒子知道。”
定安侯又跟宋潤甫說了一些近來的朝堂大事,詳細的分析了一下情況,跟各方的立場之後,等到要用午飯的時候,讓宋潤甫回去自己的西府吃飯。
聖人既然恰巧將定安侯府隔壁那座上一任兵部尚書的宅子賞賜給了他,意思也很明確。定安侯大手一揮,將宋潤甫送進自己的宅院,還特意跟聖人稟告過。
畢竟現在講究一個‘父母在,不分家’的說法,他特意上書跟聖人陳情,才叫宋潤甫免於那些禦史的攻訐。
謝凝隻安排了自己的春華居要怎麼做事,其餘的事一個字也沒有多說,龐氏願意管,那就全部交給龐氏管。
她也不擔心龐氏出爾反爾,畢竟她今天發現了一個大問題,那就是定安侯府未來繼承人的夫人李氏跟龐氏之間,矛盾重重。
隻要她們兩個之間的矛盾沒有解決,她這裡的日子就會好過很多。畢竟龐氏最在乎的定安侯府的管家之權,還在李氏手裡。
宋潤甫回來的時候,麵無表情,他看到謝凝換了花冠之後,眉心才鬆開一些。
“你……”說了一個字,宋潤甫又頓住了,她新換的這一個金累絲的玉蘭花簪子,分明就是赤金的,如此,他便知道了,早上的事是她故意的。
“都是一家人,日後你那些小家子氣最好都改了。”宋潤甫說話的時候,環顧了一下四周,見隻有她貼身丫頭桃月在,說話便沒有顧及。
桃月猛然轉身,聽得這話,瞪得雙眼渾圓,似乎是要將宋潤甫給直接用眼神絞殺一樣。
謝凝扯了扯桃月的袖子,“桃月,我想吃昨天的爐焙雞,你去廚房看一看,她們做好了沒有。”不能讓桃月在屋裡,她處處為她著想,但宋潤甫說話又是不顧及人的,若是在屋裡,萬一他們吵起來了,桃月沒有忍住,幫她上了手,可就不好了。
桃月咬著唇,在謝凝的堅定的眼神裡,一步三回頭的出去。這個姑爺,是個什麼故也,還不如沒有得好。
什麼叫姑娘小家子?姑娘什麼事都沒有做,他就指著姑娘的出身說事。
要真是看不上謝家,那他趕著上來結親做什麼?
桃月出去的時候,又在院門口看見那個穿的老氣橫秋的婆子,走過去,問道,“你叫什麼?”剛剛主子召見所有人,也沒有見過她,但她又在這個院子裡活動。
那婆子臉上有一團戾氣,看著要吃人一樣,剜了一眼桃月之後,又自顧自的出去了。
桃月剁了一下腳,立刻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哪個院子裡的婆子,這樣的沒有規矩,我非要將你送到老夫人麵前去,叫老夫人好好的治治你。”這個侯府的人,主子仆人都這個樣傲慢無禮,桃月心裡氣得火冒三丈。
這可是她姑娘的院子,守門的婆子竟然不製止她,任她隨意進入,這萬一要害姑娘可怎麼辦。
守門的婆子,忙上前來,小聲道:“桃月姑娘,這可是前侯夫人的奶媽,侯爺允許她進入春華居,照看那兩株牡丹花。”可不是他們不儘責,這可是侯爺親自吩咐的。她們這些人,那個敢不從。
桃月臉色古怪起來,但是還是沒有放開,擰住那個婆子的手腕,“誰都能不經過通報進入我們姑娘的院子,那日後若是出了事,你們誰負責?”
“你們誰擔得起?”
這是個什麼狗屁姑爺,桃月現在對宋潤甫的討厭達到了頂峰。
猶豫一下,還是帶著那個原配的奶媽進了屋。
屋裡謝凝正要跟宋潤甫說話,就見桃月攥住一個婆子,拖了進來。
“姑娘,這個婆子不是我們院子裡的人,進來也不用通報,我把她送老夫人那裡去吧?”桃月就是故意這樣說的,這個姑爺真是處處刁難折磨姑娘。
謝凝眯著眼睛看了一眼這個沉默寡言,卻眼裡帶著倨傲的婆子,她臉上還帶著一團戾氣,看謝凝的時候,那是直直的射過來。
宋潤甫見桃月鉗著婉兒的奶媽鄔氏,解釋:“她是婉兒的奶媽,院中有兩棵婉兒生前種的的牡丹,她隻是進來照看牡丹。”
“哦,原來是這樣。”謝凝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宋潤甫,說,“桃月,你帶幾個人去將那牡丹給挖起來,送到這個奶媽的屋裡,叫她好日夜精心照看。”惡心誰呢?這春華居又不是之前宋潤甫原配住的院子。
她之前可住的是東府,如今倒是在這個院子裡有了‘遺物’。
“你敢!”鄔氏的聲音帶著點喑啞,她死死盯著謝凝的臉,她也配?不過是後娶的妾,有什麼臉敢動主子的東西。
桃月不用謝凝的眼神示意,她立刻就兩個巴掌過去,扇得鄔氏倒在地上,她們不能對著老夫人說重話,可是一個奶媽,桃月是敢打的。
宋潤甫沒想到一句話的事,謝凝身邊的人竟然敢打人,他沉著臉,喝道:“謝氏!”
謝凝也冷著臉,嘲諷的看著他,“侯爺,母親知道你這麼看重一個‘奶媽’嗎?”龐氏可是真心愛這個小兒子的,她今日奉茶的時候,可是看得分明的。
宋潤甫一下偃旗息鼓了,以前母親就說過這話,說他對婉兒的奶媽太過縱容了。
可婉兒自小體弱,都是靠著鄔氏仔細照看,才長大成人的,後來又更是舍下家裡,跟著婉兒一起到了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