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伊回到家的時候,夜色已深。
她將車停下後,坐在裡麵,久久沒有動。
院子裡的路燈,隱隱發著橘色的光。
她對這個家的排斥已經深入到了骨子裡。
可她又不得不麵對。
剛要推開車門,她聽到了粗大梧桐樹背麵,打電話的聲音。
“他說讓我搬到南苑去住,應該還會給我買車,可我並不稀罕。”女孩聲音壓得很低,“你也彆太擔心我,我拿到我想要的,我就會回去的。”
聲音是蘇語安的。
對方是誰,宋南伊一無所知。
從簡單的話裡,她拆出兩個信息。
一是霍時序為她買了套房子,應該是想金屋藏嬌。
二是對蘇語安來說,還有比得到房子,更重要的東西。
待蘇語安走遠。
宋南伊這才推開車門下來。
這更重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客廳裡,燈火通明。
剛剛還鬼鬼祟祟打電話的女孩,這會兒正在跟霍時序在說笑。
看到宋南伊。
她禮貌又乖巧地喊人,“南伊姐,你回來了。”
宋南伊神色清冷。
落在蘇語安不安小臉上的視線,這次卻偏久了一些。
蘇語安被她看得,不敢抬頭。
指尖緊緊地抓著衣角,很是緊張。
“怎麼這麼看她?”霍時序開口。
宋南伊淡淡地瞥了霍時序一眼,“看一眼,也心疼?”
“你……”霍時序氣悶。
宋南伊快步上了樓。
她深呼吸,然後坐在梳妝台前,開始卸妝。
霍時序從身後走過來,透過鏡麵,看向女人精致的小臉。
輕輕地,將手放到了她的肩上。
聲音溫柔的不像話,“南伊,既然你不喜歡語安在家裡住,我就讓她搬走吧。”
霍時序擺出這種善解人意的姿態的時候。
通常是想得到宋南伊的理解和讚同。
甚至,還有一些討好在裡麵。
“隨便。”她沒情沒緒地。
霍時序的眸色沉了沉,將臉輕輕地靠近,“南伊,彆這樣,我隻想讓你開心一點。”
“想讓我開心,就跟我離婚。”她從鏡子裡看向男人的臉。
是不是變了心的男人,麵相也會變。
她當初接受霍時序的求愛,是因為他有一張足以蠱惑所有女人的臉。
現在看著他,卻如此的倒胃口。
他沒說話。
鏡子裡的對視,卻分外的疏離。
宋南伊摘下耳環,起身,“我累了,去洗澡。”
她往浴室裡走,他扣住她的手腕,扯了回來,重重地將她壓在牆壁上。
眼眸深深。
他今天看她的眼神,明顯不一樣。
片刻。
他湊進她,想要同她接吻。
宋南伊受到驚嚇般,猛地推開了他,“你乾什麼?”
“宋南伊,你要乾什麼?”他感覺自己男性的尊嚴,受到了挑釁,再次扣住她的手腕,凝視著她,“現在碰也不讓碰了?”
宋南伊一想到,前世自己那樣的死去。
她就無法容忍霍時序的親近。
但她又太了解霍時序,得罪了他,她還真怕他把氣出在宋家的公司上麵。
“媽幫我預約了婦科的專家,明天要去做檢查,醫生特意交代過,檢查之前,不能過性生活。”
宋南伊也不是扯謊。
回家之前,孫愛芸又因為她沒有去看病,把她教訓了一通。
他比她清楚,霍家的長輩有多急切想要一個下一代。
不管願不願意,長輩的意思是不能違背的。
男人的神色有所緩和。
他眼眸微抬,重新將她圈在身前,“我們本就沒打算要孩子,檢查結果有那麼重要嗎?”
“我不想在醫生麵前,丟人。”宋南伊輕輕地推開霍時序,走進了浴室,鎖好了門。
霍時序沒再糾纏。
她聽到臥室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這才將淋浴頭打開。
清晨。
她被家裡的動靜擾醒。
路姐說,來了搬家公司。
宋南伊眉心微蹙,“蘇語安有很多東西嗎?還要搬家公司來搬?”
“太太,先生說,蘇小姐她睡習慣了那張床,要連床一起搬走,還有……”路姐都覺得匪夷所思,“……浴缸,也要一起搬走。”
宋南伊唇角微澀。
嘲弄道,“還不把整個彆墅都搬走得了。”
路姐也很無奈。
並且不是很理解,“按道理講,蘇小姐也不是什麼千金小姐,身子也沒那麼嬌貴,先生可真是……”
路姐對這事想不通。
因為她是個正常人。
而戀愛中的霍時序,已經被愛情衝昏了頭腦。
給得毫無保留。
寵的也毫無底線。
早就分不清,什麼該,什麼不該,“他開心就好了,路姐,你去乾活吧。”
“好的,太太。”
“南伊姐,我今天就搬走了。”蘇語安的聲音響起,有些歡快。
宋南伊抬眸望過去。
蘇語安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宮廷風的白色小裙子,加一雙漂亮的小白鞋,兩條辮子垂在身前,清純中透著一絲質樸。
“南伊姐,時序哥怕我換了床睡眠不好,便讓我把床一起搬走,你不會生氣吧?”
宋南伊在蘇語安的表情和語氣裡,聽到了一絲挑釁。
這是鮮少出現的情緒。
前麵,蘇語安裝的還挺好的。
“我生氣,你就不搬了嗎?”宋南伊走到蘇語安的麵前,用很淡的聲音說,“蘇語安,不用在我麵前找存在感,你還不配。”
蘇語安的臉色變了變。
卻假裝聽不懂地說,“南伊姐,你是時序哥的妻子,我怎麼可以跟你比呢,時序哥對我,可沒有你想的那樣,他完全就是在可憐我,你不會是真的生氣了吧?”
前世。
宋南伊跟她打過幾次交道。
沒見過她這副嘴臉。
罵急了,她最多就是掉淚,連回懟一句,都不敢。
是因為她順利住進家裡後,愛上了,將霍時序玩弄於股掌之中,狐假虎威的感覺了?
覺得她宋南伊,也是個好欺負的主?
還是……
如此迫不及待地要激怒自己,是另有目的?
那蘇語安的如意算盤,算是打錯了。
“蘇語安,你有本事就一輩子霸占著霍時序,我樂得清靜,反正,他對我而言,現在也沒有任何的意義,連個性消品都算不上。”
這話剛落地。
霍時序一步邁了進來。
前麵,他沒聽見,最後一句,他連個性消品都算不上,他是一個字也沒落。
蘇語安眨著無辜的大眼睛,來到霍時序的麵前,“時序哥,南伊姐,好像又生氣了?要不,你去哄哄她吧?”
霍時序的臉色很黑。
但也沒有衝宋南伊發脾氣。
“這些東西,語安都用習慣了,等全部搬走後,我再添置新的。”這算是霍時序的解釋。
“南伊姐,要不,我把錢給你吧?”蘇語安從包裡,拿出一堆亂七八糟的鈔票。
有十塊,二十的,也有五十一百的。
她抱歉地咬著唇說,“南伊姐,我知道這錢不夠,我會一點點的還你的,要是,要是你真的不喜歡我搬走這些東西,我也可以不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