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斷崖,一味死戰,隻有落得力竭身死的下場。
所以顧安準備和他們在濃霧之中打遊擊。
沒有女孩這個累贅,他不需要一直躲躲藏藏了。
而且這得天獨厚的地形條件,成為了一個天然屏障。
沒有人比顧安更熟悉‘第三門’。
他曾在這裡刷級刷到魔物不敢從此門出山。
刷到沿路隻有各種奇詭的植物野蠻生長,而少見獸類蹤跡。
彆小看那個劍士號,也許等級不算太高,但各種屬性點堆疊起來,尋常六階職業者都難以勝他。
穿行於夜色和濃霧間,顧安瞥了眼自己現在的等級。
八級。
陸續斬殺三人加一魔物,他再次有了升級。
隻是和最初連升七級相比,現在等級上來後,每升一級的困難程度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顧安這次選擇將屬性點給了靈巧。
短時間內,他就算再怎樣提升血魄,也無法做到質變。
但靈巧目前太低,提升至20以上,可以讓他短板不至於如此明顯。
還有個好消息是……顧安覺得自己賭對了。
那個高大男人約莫就是這群‘餓狼’的頭頭。
實力最為強勁,若是正麵對抗,顧安幾乎沒有任何勝算。
但為求穩健,他選擇讓手底下的人先消磨自己體力,來場追逐,拉鋸。
然後再由他一錘定音。
這並沒有錯,也是一個人多欺負人少最實用的辦法。
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眼前男孩最不怕的就是車輪戰。
在他眼中,這統統都是養料!
月光清涼如水。
濃稠的黑霧不斷被攪動,如層雲般翻滾。
這裡是斷崖旁邊的一處密林。
先前男孩持刀從此突圍,雖然沒有再造成他們人數死亡,但也成功破開一個小的缺口。
血之花傭兵團則明顯早有應對方案,四十餘人,在坡底時就分為兩批,一批負責追殺,一批負責從兩側包圍,就是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發生。
他們三人為一組,互相照應,劈開黑霧,不斷壓縮著男孩的活動半徑。
沒有輕視,不敢自大。
雖然年齡尚小。
但男孩一路逃亡上的表現,足以讓他們神經為之緊繃,加上四周晦暗的環境,心裡壓力劇增。
事到如今,人人都認為最後的勝利是屬於他們血之花的。
可在抵達勝利之前,誰能保證自己不成為男孩搏命的又一個刀下亡魂呢?
緊繃的神經,在某一刻被驚醒。
一片晦澀的夜幕中,忽然亮起無比耀眼的白光。
那道白光實在過於晃人眼睛,何況又是在這樣的環境,這等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
他們提防著隨時可能從霧中遞出的彎刀,卻不會想到男孩鑽入濃霧後的第一次襲擊,居然是一道光!
沒有任何殺傷力可言,就是普普通通的照明術,但施法時被特意壓縮了範圍,將更多的餘裕留出來,再進行成倍濃縮。
於是,一顆‘閃光彈’就這麼誕生了。
顧安自然是提前做好了閉眼,背閃的準備。
但這些三人一組的冒險者們,可都是睜大了眼想要瞧清楚濃霧中的每一處細節來著。
瞬間。
人們下意識發出的慘叫此起彼伏,響徹密林。
“我的眼睛!”
“操……”
耀眼的白光,照出了藏在人群中的那道小巧身影。
他額頭的黑色短發隨風輕輕晃蕩。
一雙黑眸無悲無喜,神情平靜,隻是用彎刀一次又一次抹過這些捂眼慘叫的人們脖頸。
那樣平靜的模樣,仿佛不是在殺人,而是割草。
在收割完第三條性命之時,一道淩厲的箭矢外加一道於半空凝結成型的冰錐,自不同方向,同時朝著男孩襲去。
這個時機掐算的十分巧妙。
正是他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際。
而且這由不同方向襲來的攻擊,還成功堵死他的退路。
避無可避。
耀眼白光消逝的最後一刹,隻見男孩微微皺眉,他藏在風衣裡的那隻手捏碎了並不存在的魔法卷軸,釋放出一道防禦魔法,擋住箭矢。
旋即側身,以付出皮肉傷的代價,咬牙硬接下那隻冰錐。
疾馳的冰錐擦著他肩頭飛過,帶起一陣血沫,那些血色的沫子在半空紛紛揚揚。
可憐這剛包紮好的傷口,才被治愈魔法恢複大半,又一次變得血淋淋起來。
好在不是受了貫穿傷的那側肩膀。
顧安認得這道襲來的冰錐。
它乃水箭魔法的變種,威力更強,速度更快。
媽的。
沒想到這些人中居然還有一位魔法師……
顧安默默在心底爆了句粗,他強忍著劇痛,咬死牙關,重新隱入濃霧。
這注定是一場漫長的戰鬥。
獵殺,不過才剛剛開始。
……
……
三月,草長鶯飛。
空氣不再似兩個月前那樣寒冷。
沿著這座連綿上萬裡的山脈不斷向前。
土地逐漸貧瘠,人煙越發稀少。
自古以來,此地就是苦寒之地,沒有哪位君主會將其納入版圖。
更彆說是在此紮根。
直到幾個月前,各地酒館出現了一批人。
他們高談闊論,麵紅耳赤,大聲宣揚‘自由’,‘平等’。
他們有些是奴隸出身,半邊臉上還印著屬於前主人的刺青。
有些則是想要實現抱負的年輕人。
他們自稱為曙光,要繼承冕下的意誌。
可惜並沒有人因為他們慷慨激昂的演說投去讚賞目光,反而隻有不屑嗤笑。
連教皇冕下當初都承認這條道路是錯的了,你們又算什麼東西?
被冕下隨手丟棄的一張廢紙?
何況立足之地,還是在黑霧森林以北,那等苦寒偏遠的地方,狗聽了都搖頭。
卻也大概總有例外。
徒步千裡,翻山越嶺。
曆經兩月有餘,背著長條狀包袱的少女用全身上下幾十枚銅幣換來的乾糧,站在了這座城前。
可那真的是‘城’嗎?
少女睜著紅瞳,打量。
沒有厚實的城牆,隻是用巨木圍成的簡陋木牆,歪歪扭扭,既不工整也不美觀,說是籬笆不為過。
正是飯點。
嫋嫋炊煙飄在寨子上空,隱約能聽見裡麵孩子打鬨嘻笑的聲音,偶爾還摻雜幾聲雞鳴犬吠。
很快,哨塔上的衛兵發現了這位遠道而來的少女。
他連忙放下長槍,解下纏繞在額頭的頭巾。
然後微笑著,朝少女揮舞。
年輕人充滿朝氣的聲音從高高的哨塔上傳來。
“嘿,同誌,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