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問去乾什麼嗎？”
“當然不方便說！”
“先說好，送命的生意我們不接。”
“當然。”
“錢到就出發。”
“一言為定。”
趙愛家走了，沒有帶上老表，老表悵然若失，卻為爺爺的仗義感到欽佩，他感慨地說：“有了這1000塊，就算趙愛家跑了，我也不愁找不到媳婦了。”
爺爺和李貴才聽了，忍不住對他又刮目相看。
趙愛家走了，但第二天又回來了。
她向爺爺傳達了上級精神，她的老板同意了爺爺的要求，並願意提前支付一半的定金，另一半約定事成後支付。不過她老板也有一個條件，就是目的地較遠，出發前要做些準備工作，現在人手少，必要的時候要一起過來幫忙。
簡單來說，就是多乾點活。這個條件不輕不重，不過對方既然肯付定金，多乾點活也沒什麼說的。
趙愛家給爺爺付了1000塊，10元麵額的鈔票，厚厚一摞。又給李貴才500塊，李貴才拿到錢，激動得發抖，破天荒喊了趙愛家嫂子。
老表看著趙愛家，提醒她：“那個，媳婦，我的。”趙愛家拿出最後500塊，說：“這個錢也不是你一個人掙的，也有我一份，就由我來保管，你沒意見吧！”
老表目瞪口呆，半晌才說：“我沒意見。”
趙愛家說：“長德哥，你的驢車損失也回來了。這個地方我不想再來了，明天咱們徐州黃河故道大橋見。”
爺爺知道，西北湖是趙愛家的傷心地，畢竟這裡折損了他們三個人。
趙愛家說完，沒和老表打招呼就走了。
李貴才說：“奇怪，她一個人來，也不怕咱們抓她送交公安。”
爺爺說：“她算是摸清我們的脾氣了，知道就算我們肯將她送公安，老表也不肯。”
“不是剛抽過老表嗎？”
“老表自己不是說了，打是疼，罵是愛。再說了，老表有錯在先，他要是不乾出格的事，人家也不會這麼對他。”
“那也是！隻有他才能乾出這麼喪儘天良的事！”
一旁牽著羊的老表非常難過，看著趙愛家遠去的背影，他悵然若失。一方麵，趙愛家又走了，另一方麵，自己一毛錢也沒有拿到。
看到老表淒慘的樣子，爺爺拿出200塊、李貴才拿出100塊交給老表，老表才破涕為笑。
當天晚上，爺爺上交了700塊錢給奶奶，不知不覺間，腰杆子好像又挺直了不少。
爺爺詢問奶奶意見，問趙愛家有沒有壞心，會不會有陷阱。
奶奶說判斷這件事究竟是不是陷阱，要看給不給錢，如果給錢，就算是陷阱，也值了。
奶奶淳樸的邏輯給爺爺吃了定心丸。
第二天，爺爺三人趕著馬車去了徐州，李貴才又做了一件破天荒事情，他在謝集請爺爺和老表吃了碗羊肉湯，大碗加肉的。後麵到了張集，老表又請了一頓，他挑了一個人多的店，見到了很多熟人，付錢時故意從一摞錢中抽出一張10元大鈔，驚羨了不少鄰居。
“張飛啊，你這是發達了，在哪裡發的財？”
“就是啊張飛，有門路帶上我！”
老表假裝惶恐，說：“哎喲！壞了！壞了！露富了！露富了！”
中午的時候，三人到了黃河故道大橋，見到了趙愛家。趙愛家問他們怎麼來得這麼晚，三人不好意思說路上吃了兩頓羊肉湯，隻說馬吃壞了肚子，路上躥稀。
趙愛家見三人麵色紅潤，精神抖擻，倒也沒說什麼，她將爺爺三人引到河對岸，來到了一家剃頭鋪。在剃頭鋪，爺爺見到了給人理發的喬大胡子。喬大胡子認出了爺爺，他送走刮胡子的老大爺，將爺爺請到門口，兩人坐下後，喬大胡子給爺爺遞了根煙，說早就知道爺爺不簡單，沒有想到今天有緣碰上了。
爺爺也沒有想到喬大胡子還有給人剃頭這樣一個副業。喬大胡子說，現在行行不準乾，那些有工作單位的，不是機關就是國企，沒有工作的人隻能自謀生路了。說是自謀生路，能乾的行業也少得可憐。
爺爺問喬大胡子，需要他做什麼。喬大胡子說，他接了一個探險項目，目的地還不清楚，要做什麼也不清楚。之所以出高價，是因為對方出了高價，就想找爺爺手上那塊玉。
爺爺問，這塊玉有什麼特彆之處？喬大胡子說，他也不知道。爺爺又問，要是對方來了，想要這塊玉怎麼辦？喬大胡子說，他接觸過對方，那個人並不是想收藏這塊玉，而是想找到這塊玉去辦一件事，至於什麼事，他還沒有搞清楚。
爺爺明白了，喬大胡子隻算個中間人。
喬大胡子說：“今天叫你過來，一是想認識一下，二是我這裡缺人手，想叫你一起幫忙。至於探險的事，要等真正的大老板到了我們才出發。”
爺爺說：“沒問題，有什麼需要我們出力的，一定儘力。”
喬大胡子笑了笑，說：“都沒問什麼事就答應了，這也太痛快了。”
“沒辦法，你們錢給得太痛快，我們辦事沒辦法不痛快。隻是我有個顧慮，前麵你們有三兄弟折在我們村，會不會有人對我們有意見？”
“這你不用擔心，他們也是我們請來的，都是付了錢的，給的酬勞也不低，他們沒辦成事，隻怪他們學藝不精。趙愛家雖然和他們說師兄弟，但還是我們的人。所以愛家可能對你們有意見，我們不會。”
兩人聊了個把小時，互相摸了底細，原來喬大胡子當過國民黨，淮海戰役的時候，國民黨軍敗，他加入了解放軍。建國後，部隊駐紮在廣東，他受不了當地的飲食，就找機會回了徐州。喬大胡子祖上是倒騰古玩的，他感覺這行現在不景氣，收到的文物說不定啥時候就被群眾當成封建糟粕被人砸了，隻有黃金還能換一些人民幣回來，決定專門收黃金。
這些年，黃金也收不到了，他原先聚集的一幫人成天無所事事，一個個像小流氓。不過這些小流氓都很佩服喬大胡子，他們跟著喬大胡子學習了剃頭的手藝，把攤子擺滿了所有路口，這就難免和老派剃頭匠發生了矛盾，雙方甚至還發生了惡鬥。新派剃頭匠頭目是喬大胡子，那是打過仗的主，很快就打退了各自為戰的老派剃頭匠，成為徐州剃頭主力，人稱“剃頭幫”。
最近，“剃頭幫”迷上了抓鬼，原因是一幫河南的盜墓賊被這幫鬼鬨得沒辦法乾活，很多地方都搞起了夜間巡邏。為了打擊“飛鬼”，還盜墓界一個太平，河南盜墓賊找到了“剃頭幫”，出高價剿滅“飛鬼”。
這是“剃頭幫”近日接到的第二個大單，所以幫內上下高度重視，他們把各路口的剃頭師傅都叫了過來，召開了幾次聯席會議，會議一致認為，隻要給錢，不管鬼飛得多高，都照抓不誤，至於怎麼抓，就交給喬大胡子。
“剃頭幫”要抓的“飛鬼”，爺爺、老表他們早就見過，就是大龍湖上飛的那幾個，囂張得很。“飛鬼”每十天左右出現一次，每次出現的時候，都人山人海，形成踩踏，少不得有人受傷，不過這仍然擋不住群眾看熱鬨的熱情。倒是沒發生“飛鬼”襲擊人的事，可每次出現“飛鬼”，附近村子就會出現牲畜被盜的事情，也不知道二者有沒有關聯性。
當時的信息渠道不通暢，誰也不知道“飛鬼”什麼時候出現，在哪裡出現，隻知道隔一段時間飛出來一次。為了應對下一次“飛鬼”事件，喬大胡子把“剃頭幫”的人向全市撒開，儘管幫眾有300人之多，但這麼一撒就顯得人手不足，這也是喬大胡子為什麼將爺爺叫來支援的原因。
爺爺負責的片區在雲龍湖。雲龍湖是徐州最大的一座湖，光水域麵積就有6700多畝，是名副其實的大湖。不過這個地方雖然大，但是視野開闊，隻要有個風吹草動，就能立馬發現。
為了做好夜間應對工作，爺爺買了幾把手電筒，2塊錢一把，買了3把，又多買了幾節電池，看到賣玩具槍的，也買了一隻，打算回家送給我爸。
李貴才買了很多竄天猴，說以前日子窮，這回說什麼也要買他幾百個，過年的時候，專門炸茅坑。爺爺沒有想到李貴才還有這癖好，自打他有了錢，花起來也大手大腳，好像不打算娶媳婦了。
這幾百塊在農村是不少，到了徐州可就經不住花了，所以爺爺極力打壓李貴才的消費欲望。對比來說，老表就保守很多，活像一個守財奴。除了那頓羊肉湯，老表再也沒有花過一分錢，原因可能和趙愛家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