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一聲脆響,劉望虎口發麻。
他驚愕抬頭,見陳清僅用兩根手指就夾住了他的劍鋒。
“你”
劉望話未說完,忽覺一股沛然大力從劍身傳來,他急忙撒手後躍,卻見自己那柄劍已在陳清手中寸寸斷裂!
“氣透筋骨?第二境?!”劉望瞳孔驟縮,“不可能!前幾日你還是……”
同一時間,陳清心底則湧出了許多沙場交戰、與人廝殺的畫麵,赫然是“陳虛”領軍征伐西荒洲的經曆,他一怔之下,根本不等對方把話說完,隨手擲出劍柄,破空聲如雷。
劉望倉促閃避,仍被擦破肩頭,頓時血流如注。
“我自問與爾等並無多大仇怨,況且兩家之間,還有南海血稅之盟的約束,結果你一出手,就要置我於死地?”陳清眼神冰冷,“看來,這仇怨是解不開了!”
“當然解不開!不聲不響的成就第二境,卻故意下山來引誘吾等出手,這等天賦與心計,讓你活著,再過些年,怕是我海淵觀要受到打壓了!”
劉望冷冷說著,猛地一揚聲——
“動手!”
樹叢中四道身影同時躍出!
史虹雙手連彈,五毒散化作綠霧彌漫,另外三人各持符籙,雷火交織成網。
“與人一同出手圍攻,也能穩固道心?你這是什麼品種的道心?”
心底警兆長鳴,陳清知道若讓這些攻擊落下,自己不死也要重傷,索性也不去試探了,直接就拿出底牌!
“山崩海嘯!”
心念一動,太嶽之意如山傾覆,浩渺之意似浪滔天,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的經脈中對撞,宛如驚濤拍岸,迸發出遠超第二境初期的恐怖威能!
“轟!”
刹那間,他周身氣浪翻湧,衣袍獵獵作響,腳下山石地麵寸寸龜裂,碎石被勁氣卷起,在周圍形成一道旋風,將襲來的毒粉與雷光掃落一旁!
“不好!”劉望臉色驟變,急忙掐訣,“結陣!”
但為時已晚。
陳清一步踏出,勁力自腳底升騰,與黃庭諸氣相合,凝成一股,直達右肩,跟著節節貫穿!
啪啪啪!
右拳勢起,如泰山壓頂,直取劉望麵門!
拳風未至,劉望已覺呼吸困難,倉促間舉臂格擋。
“哢嚓!”
骨裂聲清晰可聞,他整個人倒飛出去,撞斷三棵碗口粗的鬆樹才堪堪停下。
“怎麼這麼猛!?”
史虹見狀,急忙又甩出五毒散,但陳清左手一揮,浩渺真意化作水幕,將毒粉儘數擋下,右手變拳為掌,一記“推山填海”轟然拍出!
轟隆隆!
心神輻射,史虹仿佛看到大山在麵前崩倒,四周卻又是滔天激浪!
退無可退!
“噗!”
硬抗之後,她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後退,兩眼發黑。
另外三名海淵觀弟子見勢不妙,轉身就逃,陳清冷哼一聲,內息灌注雙腿,身形如鬼魅般閃動!
“砰!砰!砰!”
三記手刀精準劈在三人後頸,乾脆利落地將他們擊昏,三人癱倒在地上。
“這也太凶殘了!吾等根本不是對手!一個照麵,就都被解決了!”
另一邊,史虹掙紮著爬起,正要捏碎傳訊符籙,忽見一道金光閃過,她手腕一涼,整隻右手已齊腕而斷,登時慘叫起來!
陳清收回手,突然察覺劉望正悄悄爬起,然後提氣縱身,想要遁走!
“帶頭過來,卻要逃走?走得了嗎?”
陳清當即單手結印,太和之氣引動地脈。
“山嶽走勢,起!”
地麵震顫,土石隆起,瞬間在劉望周圍築起一道環形石牆,將他困在其中。
“陳清!”劉望麵色猙獰,眼中殺意如刀,“你今日傷了吾等,亂了我的道心,海淵觀不會放過你!”
話未說完,陳清已躍至牆頭,眼神冰冷。
“什麼三流反派發言?就這還道心?本想留你一命,但你這話提醒了我,便是放你走,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反會催著那海淵觀不斷加碼,既然如此,不如送你一程……”
他右手並指如劍,太和之氣在指尖凝聚。
“手下留情!”
遠處一個聲音驟然傳來!
但陳清根本不理,劍指點出,正中劉望眉心。
劉望雙目圓睜,猛地張嘴,卻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緩緩倒地,至死都不敢相信,自己會折在一個剛入第二境的修士手中。
陳清收勢而立,周身氣息如潮水般退去。
他低頭看了看手掌,經脈中傳來的刺痛感,但比起夢中初次施展時的慘狀,這點損傷簡直微不足道。方才動手時,他已竭力控製威力,不使這山海碰撞後的爆發損傷血肉經脈,否則還能再提升三成威勢!
“可惜,這劉望隻是個第二境的,若有個第三境能給我練手,便可精準估算戰力了……”
“師、師叔……”
旁邊,韓礫癱坐在地,臉色慘白。
“你好大的膽子!”
樹影晃動,一名灰衣老者緩步走出,氣息深沉如淵,每踏出一步,地麵就泛起水波般的紋路。
第二境後期!
“海淵觀執法長老,趙順。”他定住心念,認出來人,“躲在暗處看了這麼久,終於舍得現身了?”
“既然認識老夫,還敢殺我觀中弟子?”趙順眯起眼睛,眼縫中閃爍著寒芒,“哪家培養一個二境修士都不容易,你說殺就給殺了,你說該如何……”
“你來的正好!”陳清突然厲聲打斷,自懷中取出一枚赤紅玉符,“南濱諸宗共立血契!同進同退!你們的人卻公然伏擊隱星門掌門,埋伏圍殺,招招奪命,是何用意?”
“血稅之契?”
趙順腳步一頓,地麵波紋驟然凝固。
他盯著陳清,想起對方剛才殺伐果決的手段,眼角的皺紋微微抽搐:“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子,你以為……”
錚!
他話未說完,一道青虹自天外飛來,精準釘在趙順腳前,劍穗上“璿璣”二字迎風飛揚。
趙順眼神一凝。
他臉色連變,最後揮袖射出三道水箭將昏迷弟子刺醒,同時卷起劉望屍體,嘴裡道:“今日給璿璣閣一個麵子,暫且退去,但這筆血債,自有人與你清算!”
“隨時恭候。”陳清不卑不亢,“不過,待我緩過來,卻也要去貴門討個公道。”
“好膽量!”趙順冷哼一聲,身影消失在山道儘頭。
陳清收回目光後,抬眼望向遠處丘頂,見一道身影立於其上,正是那日莫懷永身後、背負劍匣的男子。
二人隔空相望,陳清抱拳一禮,轉身離去。
“就這麼讓他走了?”
山丘之上,二八少女踮著腳尖遠眺,腕間金鈴叮當作響。
“師兄你都出手了,好歹讓那家夥道聲謝呀!”
旁邊,背負劍匣的青年五指虛握,地上長劍“錚”地飛回歸鞘,然後頭也不回的道:“我不出手,他也不會吃虧。”
“你怎麼知道?趙順可是第二境後期!”少女說著,回憶片刻,又道:“不過他出手確實狠辣凶猛!氣勢十足!”
青年終於轉身,淡然道:“此人幾日前尚在第一境,如今卻能瞬殺第二境。”他望向陳清消失的方向,“這等人物,何須他人施舍生機?”
“算了,不深究了,反正按師父說的,多瞧著此人便是。”少女話鋒一轉,歪著頭又問起另外一事:“他剛才說的南海血稅之盟是什麼?趙順似乎十分顧忌。”
“南濱之地,地處東靈洲最南端,向來不受中土三十三家重視。”青年手指輕撫劍匣,“咱們璿璣棋院名義上統轄此地,實則鞭長莫及,偶爾才來巡視。”
少女隱隱明白,就問:“莫非是更南邊……”
“不錯。”青年頷首,“南炎洲赤炎皇朝的分支勢力,借著海路在此滲透,這血稅之契,便是他們籠絡南濱小派的手段,也是滲透、腐化和壓榨這些宗門的定製。每過幾年,就要征收,能繳納的,便受到名義上的庇護,若是交不了的……”
少女咋舌道:“那豈不就是赤炎皇朝的血食?所謂庇護,不會是等著養肥再宰吧!”
“血稅盟約終究是權宜之計,隻能在明麵上製約海淵觀,紛爭不會因此消失。”
山道蜿蜒,陳清腳步沉穩。
他細細回味方才一戰,分析得失。
那劉望與史虹皆是第二境初期,在自己山崩海嘯的爆發之下,竟如土雞瓦狗。
“若全力施為,或可匹敵後期!”陳清感受著經脈中殘留的刺痛,“但對上第三境就不好說了。”
第三境的存在,像懸在頭頂的利劍。
海淵觀若真有新晉的第三境修士,自家的護山大陣最多能擋三次衝擊,而血稅之契雖能拖延,可終是外力,很容易繞過。
“不夠!”
陳清望向溟霞山方向,見山巔雲霧繚繞,恍若夢中那方石台。
“等穩固之後,須再入道衍錄!這次,試著看,能否找到對抗第三境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