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的意思是，羅向東的兩個合夥人，他老婆劉紅，還有那個小舅子劉剛，基本都可以排除作案嫌疑了？”
陳宇劍眉微蹙，透過後視鏡，望向後座的嚴正。
嚴正揉著眉心，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案子是你接的，現在反倒問起我來了？”
陳宇賠笑，話鋒一轉：“對了，嚴隊，董戰身邊那個秘書，曾臣，您覺得是個什麼角色？”
“哦？”嚴正眼中閃過訝異，隨即浮現讚許之色，“你居然查到了這一層？”
他身體微微前傾。
“說說看，你對他有什麼看法？”
陳宇輕笑一聲：“我可沒什麼看法，隻是覺得一條給主人搖尾巴的狗，有時候也會咬人。”
“曾臣，他不會是殺害羅向東的凶手。”
嚴正沉聲道，語氣篤定。
“頂多算是一枚棋子。”
“不過……”他話鋒一轉，眼神變得深邃，“這個人，你確實需要多加留意。他，恐怕牽扯到其他的案子。”
“其他的案子？”陳宇心中一動，瞬間了然，“您指的是，之前說要我幫忙調查的那個？”
“沒錯。”嚴正頷首，“不過，在羅向東這樁案子裡，他的身影也並非無跡可尋。既然你問到了，我不妨多說幾句。”
“十五年前，劉剛的妻子，在家中被人以極其殘忍的手段殺害，腹中胎兒也未能幸免。這件事，你應該已經調查過了。我從昨天的直播回放裡看到了。”
陳宇點了點頭。
嚴正繼續道：“而就在同一年，江城還發生了另一起手法極為相似的凶案。”
“模仿作案？”陳宇念頭一閃，隨口道，“開膛手傑克？”
嚴正眉毛一挑：“開膛手傑克？”
陳宇擺擺手，岔開話題：“沒什麼，一個不恰當的比喻。您繼續。”
他心中暗忖，這個世界的犯罪史似乎與他認知中的有所不同。
“羅向東的合夥人董戰，當年為了向東集團的迅速擴張，曾引入了一位神秘的投資人。”
“此人能量極大，向東集團初期的資金鏈，幾乎全靠他支撐。道上的人，都稱他為‘金先生’。”
“這位金先生，彆的愛好不多，唯獨對年輕漂亮的女人，情有獨鐘。”
切，老子也喜歡！陳宇腹誹。
“董戰在商海沉浮多年，黑白兩道的關係盤根錯節。”
“他通過地下勢力頭目雷哥，重金搜羅各色美女，專門供給金先生消遣。”
“這些勾當自然見不得光，董戰不便親自出麵，於是，曾臣，就成了這條黑色產業鏈上的關鍵一環。”
“曾臣，原本就是雷哥手下的一個小頭目。後來向東集團日益壯大，他也水漲船高，搖身一變，成了董戰身邊最信任的秘書。”
“那您說的，另一個被同樣手法殺害的女人……”陳宇敏銳地捕捉到嚴正話語中尚未點明的關鍵。
“是金先生玩弄過的一個女人。”
嚴正語氣冰冷。
“雷哥送過去的。據說，後來那女人懷了金先生的孩子。”
“不久之後，她就被發現死於非命，死狀與劉剛的妻子如出一轍，前後相隔不過十日。”
這件事，陳宇昨日在酒吧那個金發美女口中已窺得一二。
卻未曾想，這樁豔聞背後的血案，竟與羅向東的商業帝國，與這些翻雲覆雨的大人物，有著如此直接的牽連。
“看你的表情，似乎並不意外？”嚴正目光如炬，緊盯著陳宇。
“嗬，略有耳聞，但不及嚴隊您了解得這麼透徹。”陳宇訕訕一笑，“我想，我現在聽到的這些，應該算是‘獨家內幕’了吧？”
“嗬嗬，你小子，果然鬼精！”嚴正難得露出一絲笑意，“沒錯，其他那三位偵探選手，在我隊裡聽到的官方簡報，到不了這一層。”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目光中帶著戲謔。
“但是，還有一件事，他們，包括外界，絕對不可能知道！”
陳宇心中一凜。
這些信息，或許與羅向東失蹤案的直接關聯不大。
但他腦中係統發布的支線任務——查清劉剛妻子十五年前被殺害的真相——卻讓他對每一個相關的細節都渴望至極。
嚴正見陳宇沉默不語，眼神閃爍，似乎在權衡什麼，故意賣起了關子，似乎是故意要報複他之前在節目中的種種“出格”行為。
陳宇沒有理會，突然開口：“嚴隊，我聽說，曾臣曾經騷擾過劉紅？”
“你小子！”嚴正這次是真的驚了，“你的消息渠道，到底是從哪兒來的？連這種事都知道？”
“道聽途說，道聽途說而已。”陳宇打了個哈哈，“嚴隊，不妨細說一二？”
“也沒什麼複雜的。”嚴正擺了擺手，“曾臣那個人，骨子裡就是個色胚。見劉紅風韻猶存，自然動了歪心思。”
“仗著每個月去給劉紅送‘撫恤金’的機會，不止一次言語輕薄，甚至想用強。”
“結果自然是沒得逞，劉紅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當即就報了警。”
“哦……”陳宇拖長了音調，目光在後視鏡中與嚴正對視，嘴角噙著笑意，“我猜，嚴隊您一直吊著我胃口的那個‘絕對不可能知道’的秘密，應該和劉紅本人，有直接關係吧？”
“呀？”嚴正這下是真的有些傻眼了，“這……你是怎麼猜到的？”
“嘿，嚴隊，您剛才提到劉紅報警的時候，語氣裡的那點不自然，可沒逃過我的眼睛。”陳宇嘴角微揚，心中卻並無多少猜對的喜悅。
警校四年，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已深入骨髓。
這種洞察力，是一次次模擬審訊和實戰演練中磨礪出來的本能。
嚴正深深看了陳宇一眼，卻怎麼也看不透這個小滑頭。
“好小子，算你敏銳。”
“那你不好奇嗎？劉紅和羅向東結婚快十年，為什麼一直沒有孩子？”
“羅向東……他是不是不行？”陳宇半開玩笑地試探道。
嚴正狠狠瞪了他一眼，顯然對這種場合下的玩笑有些不滿。
“你昨天不是已經從劉紅和劉剛那裡聽到解釋了嗎？”
“嗯，他們說是劉剛妻子的慘死，給全家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所以才暫時擱置了要孩子的計劃。”陳宇回憶道。
“哼，你信嗎？”嚴正冷哼一聲。
陳宇反問：“這個原因，對羅向東的失蹤案，很重要嗎？”
“對羅向東的案子本身，或許不算最核心的。”
嚴正一字一頓。
“但對於那兩起開膛慘案，卻是至關重要！”
他死死盯著陳宇，道。
“有件事，你絕對想不到。”
“當年，第一個險些被開膛破肚的人……”
“是劉紅！”
“啥？！”
陳宇握著方向盤的雙手猛地一抖，特勤車輪胎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音，險些失控！
他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準確地說，是凶手對她下手了，但未能得逞！”嚴正迅速糾正，語氣中帶著後怕。
“也正因為劉紅的僥幸逃脫，以及緊隨其後劉剛妻子的慘死，才讓羅向東和劉紅徹底打消了要孩子的念頭！”
“不對……這不對啊！”陳宇猛地回過神，“這完全不符合之前推斷的凶手作案邏輯！”
“後麵兩名被害者，共同的特征是：年輕女性，已經懷孕，並且都與羅向東的人際網絡或利益鏈條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可是劉紅她……”
陳宇的話語戛然而止，一個驚人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
“難道……當年劉紅也懷孕了？”
他失聲問道。
“沒有。”嚴正緩緩搖頭，眼中也充滿了困惑，“這也是這個案子最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他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神色複雜，最終擺了擺手。
“先不聊這個了。眼下，你還是集中精力，先攻破羅向東失蹤案吧。”
陳宇微微頷首，深邃的目光中思緒翻湧。
他猛地一腳刹車。
車輛穩穩地停在了一個他無比熟悉的地方。
目的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