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 > 曆史軍事 > 大明重啟:年方三歲,登基稱帝 > 第122章、烽火薊州路(六)

第122章、烽火薊州路(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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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炅有一個特彆的技能,睡覺,可惜不加點也不漲經驗值。

那怕在行軍途中,在馬上,在王坤懷裡,眼睛一咪就睡著了。王坤小心將他轉移給譚進,譚進又把他抱進張介賓的懷裡。

張介賓本來有馬車,雷霄衛檢查了衛所的火炮火藥,發現還能用,決定帶上,於是全軍的馬車都被征用。

這可憐了一眾文官,會騎馬的不多,會騎驢的比較多。朱慈炅的大軍戰馬有餘,驢子卻緊缺。

昭武衛騎兵奢侈配置的是一人雙馬,雖然他們才一千二百人,但的確還有一千二百多匹空馬。大明就沒有使用雙馬的習慣,一匹寶貝得緊,兩匹反而有點不知所措。反正暫時用不上,皇驍衛的哨探跟他們借,沒問題,文官跟他們借,沒問題,隻要你會騎,都能借到。

高貴的文官卻有人不會騎,有馬也隻能看著,隻能和泥腿子一樣用雙腳走路,沒看到皇帝都不用車,誰敢嗶嗶。

皇帝的步兵都有經典的綁腿,加上人家每天二十多裡跑步不是白跑的,這種烈度的行軍跟玩似的。

幾個文官一天下來就哭爹喊娘了,這哪是他們遭過的罪,從來沒有覺得簡單的走路會比當年關籠子裡考試還苦。

不過,皇帝還是關照老年人的,大軍中的三個老頭都有了簡單的轎子。

袁可立不用,他今年六十六歲,正是剛開始拚搏的年紀。

後勤營的混亂讓他終於還是看不過去了,倪元璐這個科場後輩哪怕是皇帝近臣一樣被他噴成狗。

他不知道從哪找來一條鞭子,騎在馬上一路衝刺,對著那些胥吏兵頭不分青紅皂白就是一頓劈頭蓋臉,千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境,長長的隊伍瞬間恢複秩序。

那颯爽英姿,讓跟著他的兩個皇驍衛高手都佩服不已,卻不知袁老大人也是軍戶出身,是個敢搶皇帝的猛男。

皇帝被張介賓抱著入睡時,袁可立也曾想借機奪取皇帝,頻頻給張介賓使眼色。

張介賓有些猶豫,皇帝這個年齡實在不是上戰場的年齡,但他也了解朱家皇帝一脈相傳的犟種秉性。

他敢把朱慈炅交給袁可立,皇帝絕對不會原諒他,也許砍頭未必,但自己遠離皇宮幾乎注定。而且,皇帝被袁可立帶回京師後,這些士兵怎麼辦,他們都是皇帝親衛,誰敢指揮誰能指揮?如果是在天津,當然好,但馬上就要接敵,再來這一出,後果不可想象。

張介賓最終搖頭,袁可立這時候,其實也不強求了。隻能打定主意,兌現先死的承諾。

老夫曆經四帝,怎麼臨了還遇到這麼個小流氓,三歲娃娃,居然不按套路綁架重臣,內閣大佬都該死。

一勾銀月下,一條長長的火龍慢慢接近寶坻的光濟倉,毫不掩飾,堂堂正正。金蒙聯軍營帳雖騷動不已,終未敢出營夜戰。

前軍已經與驤雲衛彙合,中軍還隔著老遠,漫長的後軍更是散亂的才離開河西務沒多遠。四萬多人竟然走出了十萬人馬壯觀氣勢,夜色中誰來都得懵。

中軍前的一陣突然的騷動把朱慈炅吵醒了,朦朧中睜開眼,竟然沒有分辨出是在轎中。

“王伴伴,發生了什麼事?”

張介賓輕輕拍著懷中小皇帝的胳膊,“皇上睡吧,沒事。前麵有個村子被韃子糟蹋了。”

朱慈炅卻已經睜大眼睛,小手揉了揉。“景嶽先生,停下。朕要去看看。”

這是一個北地山村,村口都是低矮的土牆草屋,隻有村中心有一座石牆瓦屋。但此時,那裡的火光依然沒有熄滅,隻有殘垣斷壁。

朱慈炅在王坤顛簸的臂彎裡一路前行,月光和火把下的血跡是黑呼呼的一團,但刺鼻的腥氣告訴人此為何物。

村中不見朱慈炅途中曾偶遇過的逃難鄉民,除了昭武衛和鎮嶽衛士兵在村中移動的甲胄兵器碰撞聲,四周護衛沉重的呼吸聲,唯餘死寂籠罩村落。

護衛們側身讓路,朱慈炅方才看到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村中人。一個老者,被兩個昭武衛士兵抬著,橫著從朱慈炅麵前經過,他的眼窩上還插著一隻羽箭。

朱慈炅看到老者的白發垂地,掃動地上的石子,嘴唇微張,卻什麼也說不出口。士兵們本不想讓皇帝看到村中慘像,但皇帝堵在路口,隻能咬牙經過。

朱慈炅讓王坤將自己放下,走進了門板已經被卸掉的大院,這裡應該有過抵抗,石柱上除了血跡還有新鮮的刀痕。

垮塌的琉璃瓦和青石地板都看得出,這是此地的地主。可惜,韃虜刀下,無有貧富。

朱慈炅身邊的人都在沉默,盯著尚未燃儘的房梁殘火,隻有矮小的朱慈炅發現院中瓦礫下似乎有什麼動了一下,確定自己不是眼花。

“王伴伴,哪裡好像還有人,快救人。”朱慈炅的童聲激動,手指指向瓦礫堆。

幾名護衛宦官一擁而上,很快就將瓦礫清開,但沒有人,隻有譚進捧在手上的一條小黃狗,這是這座不知名小村中唯一的活物。

朱慈炅抱起這條小狗,小手撫摸著它的頭,安撫著它。小黃狗很乖巧的沒有叫,反而伸出舌頭舔著朱慈炅的手指,舒舒癢癢的。

朱慈炅胸口起伏,童聲低沉,看著剛剛趕來孫傳庭等人。“有多少人?”

孫傳庭微怔了一下,很快意識到皇帝問的是什麼,低下了頭,“男女老幼,一百二十七人。”

朱慈炅抿了抿嘴唇,望向天上月鉤,久久不語。

餘光中朱慈炅看到了跟在孫傳庭身邊的盧九德,“你怎麼來了?”

孫傳庭馬上側身避開皇帝目光,一聲不吭的把盧九德讓出來。盧九德很光棍,啪的聲就跪在地上。

“奴婢該死。昨日韃子分兵四出,奴婢怕是奸計,不敢分兵應對。”

朱慈炅點點頭,還算聰明。人家就是要逼你分兵,要是真分了,估計驤雲衛要玩完,你人數不如人家,不分當然是對的。可你這個樣子是乾什麼?

“吳惟業呢?”

盧九德瞬間啞口,半天才支吾出聲。“死了。”

朱慈炅大驚,“你們接戰了?戰損如何?”

盧九德幾乎哭出聲。“陛下,沒有接戰。吳惟業是嚇死的。蒙古射雕手對我們射了一箭,還隔著老遠,可他——他就嚇得掉落馬下,死了。”

朱慈炅張著小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恭順侯世子啊,驤雲衛指揮使,你他媽祖上還是蒙古人。

居然嚇死?

老子一仗沒打,先折了一個大將,這到哪說理去?

在朱慈炅沒有看到的村口,木材已經架好,還有不知道從哪找的石炭堆積。

一具具大明百姓的屍體被層層堆疊,豆蔻少女壓在白發老者身上,總角稚童躺在精壯漢子懷中,最上層還有好幾條無主的殘肢斷臂。她們皆仰天望月,不瞑的望著天上殘月。

四周士兵集體沉默,拳頭緊握,眼圈泛紅。

皇驍衛指揮使方懋昌從親兵手上接過火把,一步一頓的上前,繞著木堆一一點然,一圈之後,手中火把奮力一擲,落在屍堆上。

黑白灰紅的火焰在他身後騰空,卷起刺鼻血腥和腐臭混雜,吹動將軍盔上的紅纓,爆著劈裡啪啦的異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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