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利口整體狹長,南北各有兩處營寨渡口。
眼下蔣欽率軍突擊的,正是位於北麵的營寨!
蔣欽掃了一眼守軍大營,眼看已經有反應過來的士卒登上高處,立即親自上前招呼士卒抵擋:“不要讓他們用弓弩射擊!”
浮水而來,身上無甲!
若是被人站在高處射擊,完全就成了活靶子!
既然持短刀上岸,那唯一的戰術便是貼上去拚狠鬥凶!
也顧不得因為遊泳已經有些抽筋的腿腳筋肉,不少水軍士卒都是一上岸就狂奔起來,見到高處爬上守軍士卒,就立即將短劍、匕首砸向對方麵門,給自己爭取時間!
蔣欽已經率先到達箭樓之下,正待往上攀爬之際,冥冥中一股不詳的預感卻讓他鬼使神差的將頭一低。下一刻,一支鋒利的箭簇就劃破了頭上的幘巾,將頭皮都撕爛,掉下一縷發絲。
蔣欽錯愕的看去,才發現是有一名守軍弓箭手已經攀爬上去,正驚慌失措的看著自己,仿佛不知自己為何能躲過這一箭。
“找死!”
蔣欽直接將短刃重重砸了過去,可卻被對方用硬弓彈開。
不過這也給蔣欽贏得了時間,一個虎躍上前騎在對方弓箭手身上,奮力將弓弦纏在對方脖子上,直到對方眼中已經有鮮血滲出,手腳也不再掙紮,才終於肯鬆下力氣。
此時周圍陸續又有水軍上前,雖也都經曆了一番廝殺,好在終於是占據了這座箭塔,掌握了北麵大營的製高點!
“點火!”
雖然已經完成了周瑜交代的任務,但是這麼長時間,便是守軍再遲鈍也反應過來。
周圍時不時響起的破空聲毫無疑問是對方已經將漢弩搬了出來,正在朝著自己這群沒有著甲之人射擊!
一捧巨大的火焰自高處燃起,在江霧中格外顯眼。
蔣欽命一部分士卒就近拿著箭樓上的弓箭射擊,自己則是又重新回到地麵,組織士卒將周圍的車、案、氈帳等雜物儘數搬到門前,抵禦外圍守軍的反擊。
可蔣欽麾下士卒終究沒有著甲,不一陣便出現了不小傷亡。
蔣欽的黑臉此時更像是被煙熏了一般難看,不斷往渡口方向看去,神態焦急。
眼看對方弓弩密集如雨,一些柵欄和夯土上都快要被射穿,蔣欽終於忍不住爆出粗口:“娘的!怎麼回事?人呢?”
就在蔣欽罵完這一句後,本來連貫的破空聲突然減弱了幾分,再過了一會,又完全變成了寂滅。
有膽大的水軍從一個破洞處探出頭去,忽然驚呼:“船!”
蔣欽蹲在地上,亦是小心翼翼的通過缺口朝外麵看去。
果然是艘大船!
樓船!
韓當率麾下善射者儘數登於樓船上,居高臨下,正以弓箭對地上守軍進行壓製!
因為箭樓已經被蔣欽奪去,陸上再沒有能夠壓製樓船高度的建築,故此其麾下士卒可以放心射擊,完全不用擔心那軟綿綿的箭矢能夠傷到自己!
同時樓船旁邊的江霧中一陣晃動,從中再次開出幾艘頭有撞角,周圍圍有牛皮、稻草的艨艟!
艨艟橫闖直撞,全然沒有一絲停泊時的溫柔,有兩艘甚至直接就是硬生生的撞在碼頭的木堤上,強行降下速來!
艨艟一側放下跳板,程普、黃蓋兩名彪形大漢立即從船上重重砸下,配合身上的魚鱗重甲,好似兩尊怒發衝冠的力士神兵天降!
其身後走下來的甲士也與蔣欽等人不同,各個都是裹著玄鐵大胄、鍛铔、披膊、甲裙,或持環首刀,或持鐵戟,或持鉤鑲,一步步朝著守軍殺去。
雖沒有戰馬,卻依舊侵襲如火;雖動作不快,可仍然是其徐如林!
蔣欽身邊有士卒豔羨的看著這支強軍:“奶奶的,哪天我也搞這麼一套甲胄回去該有多威風!”
蔣欽雖沒有說話,但眼中也有著一樣的豔羨。
不過除了豔羨之外,蔣欽就是放心。
這種強軍竟然都是自己的友軍,那區區戰事,又有什麼好煩惱的呢?
……
程普、黃蓋,再配合頭頂不斷以弓箭壓製的韓當,僅僅頃刻之間,就將對麵本就慌亂的守軍打的潰不成軍!
零星的反抗很快就被程普、黃蓋的鐵蹄壓碎,僅僅上岸一刻鐘,他們就已經按照約定,釋放出勝利的信號!
後方周瑜此時也終於上岸,同時也將一些裝滿銅錢、絲綢的箱子搬給一眾士卒,獎勵諸將!
蔣欽收到賞賜,聽著周圍士卒的歡喜,便直接重重踢了一腳自己的箱子:“你們都分了去!”
士卒紛紛高呼,蔣欽卻已經來到周瑜身邊,心悅誠服的拱手道:“都督這仗打的漂亮!”
明明是第一次調動兵馬,卻全然沒有半點生疏,乾脆利落的拿下敵方一座大營。
這樣的行為,顯然已經不僅僅是熟讀兵書能夠做到的事情。周瑜在兵事上的能力,完全可以稱得上一句才華橫溢!
周瑜卻並沒有因此鬆懈,而是立即看向南方。
“當利口南北兩處大營、渡口,必須儘數占領,否則江東運上來源源不斷的士卒,那吃虧的可就是我們了。”
甚至來不及慶祝,周瑜立即讓與自己一起上岸的朱治整頓兵馬,立即朝南麵而去。
同時周瑜還讓蔣欽立即清繳大營,搜出來的甲胄、軍械統計之後就立即上身,組成一支身著兩襠輕甲的部隊後,稍稍修整就跟隨朱治而去,形成第二梯隊,保持持久的戰力。
至於身著重甲的程普、黃蓋部,周瑜並未讓其奔襲平白耗費體力,而是留程普在此地督守大營,黃蓋則是與自己再次乘上艨艟,朝南麵開去。
“完整奪下當利口,才能徹底打破對麵的防禦布置,現在還鬆懈不得!”
從指揮、賞賜、修整、再次進軍,周瑜都遊刃有餘,絲毫沒有半點慌亂。
繁雜的軍事調度就好像一首晦澀的古譜,即便音律再是複雜,周瑜依舊能夠行雲流水,不出半點錯誤,也不留下半點空白!
程普、黃蓋諸將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震驚。
劉使君……怎麼就能挖掘出這麼一個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