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裡,網友們看著他們六人的神色,忍不住好奇。
【他們卡片上寫的什麼內容,竟然讓他們這麼嫌棄】
【讓我們看看】
導演的耳麥裡得到提醒,他出聲詢問:“五位都拿到了什麼buff,可以分享一下。”
坐在後排的李華城舉起手裡的卡片:“兌換一個召靈符咒。”
萎衣:“我的也是。”
陳羅昌:“兌換一瓶牛眼淚”
郭路權:“兌換一張招陰符。”
晴川:“我的跟郭大師一樣。”
直播間裡全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導播室,馮大峰看到網友們的反應,十分滿意。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六位嘉賓是他親自觀察許久,才邀請來的,每個人的能力都毋庸置疑。
他想了許久,都想不到這個環節能用什麼東西作為獎勵。
畢竟這幾人見過的邪祟,恨不得比他見過的人都多。
最後隻能反其道行之,既然驚豔不了他們,就乾脆讓他們嫌棄,隻要給出網友們想要的反應,就算成功。
果然,六人的嫌棄模樣,逗得網友們哈哈大笑。
就在網友們激烈討論時,大巴車已經到了目的地。
這次是一個大倉庫,裡麵被分為六個房間。他們六人,依次進入。
晴川推門而入,看到空間不大的屋子裡,坐著一個打扮精致,模樣微胖中年女人。
“大師你好。”
晴川衝她點了下頭,在她對麵坐下,問:“你想召誰來?”
中年女人說道:“我丈夫戴貴啟。”
話落未落, 屋裡的燈突然滅掉,周圍陷入一片黑暗。
“啪嗒——”
是打火機的聲音。
黑暗中亮起一簇小火苗,精致的中年女人默不作聲地將長木桌上的兩盞蠟燭點燃。
房間裡稍微恢複了一些亮光, 晴川猜測這應該是導演組設計的環節,沒有太過在意。
他走到中年女人對麵坐下, 掃了眼長木桌上的物品。
一把剃須刀, 一個滿是茶垢的玻璃杯,一張寫著名字、生辰八字的卡片,幾張男人的舊照片。
右上角的位置是一個深胡桃色的木托盤,裡麵放著一遝黃紙、便攜朱砂筆、蠟燭、燈台、香爐、線香……等用來招魂的物品。
房間不大,隻有五六平方左右,上端封了頂,沒有窗戶, 隻有一台排氣扇努力地無聲運作著,房間的牆壁是暗黑色的,屋裡隻有兩盞蠟燭照明, 以至於除了長木桌外, 周圍都處於黑暗中。
對於黑暗,人從心底會產生恐懼, 特彆是在知道要召靈的情況下,直接把恐怖詭異的氛圍感拉滿。
燭火一點點跳動,將中年女人的臉映的忽明忽暗。
晴川收回視線, 拿起桌上的照片認真看了幾眼, 確定照片上的男人的確已經病逝多年, 開口問桌對麵的中年女人:“你召靈想問什麼?”
中年女人瞬間紅了眼眶:“我就是想看看他, 當時他走的急,從去醫院到病逝, 隻幾個小時不到,我懷著孕在家都沒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麵,早知道會這樣,當時我應該陪著他去的。”
“當時他去看病前,還問我想吃什麼,看完病給我一塊捎回來,沒想到這一去就再也沒能回來,嗚嗚嗚嗚——”
中年女人提起丈夫去世的事情,情緒逐漸失控。
晴川坐在對麵,神色鎮定地望著她,安靜地等著中年女人情緒平複。
他拿起筆,在寫著八字的卡片上批解,算出男人病逝時隻有二十八歲,英年早逝,生前家庭幸福,夫妻恩愛,命裡有一子,現如今父母都還健在。
晴川問:“你怕見鬼嗎?”
中年女人搖頭:“其他鬼我會怕,但不會怕他。”
“嗯。”
晴川不懂愛情給人力量這種事情,得知對方不怕,他便開始準備招魂。
拿出兩張黃紙,一筆成符,一張是開陰陽眼的符咒,一張是招陰符。
燃香、念咒,燒符,動作一氣嗬成。
符紙燃儘,紙灰落於地麵,房間裡並沒有任何異常。
而這次的直播間,不再是輪流切換鏡頭,而是直播右側分成了六個小框,可以隨機的將一個直播間在左邊放大。
小窗右下角會顯示每個直播間的在線人數。
其中觀看晴川直播的人數有26w多,是六個直播間的人氣第一。
有一部分特意蹲直播間的老粉,也有一部分新網友。
此時直播間裡的人都很疑惑。
【是我的問題嗎,並沒有看出哪裡異常。】
【這種事情不好說,畢竟大白天招魂,可不是那麼容易。】
【不要方,人家有背景,說不定這女人是導演組特意請的演員,等會兩人就開始飆戲了,給他們一個準備的時間】
然而,這是評論畫風突然轉變。
【臥槽!!!是我眼花了嘛!】
【沒有,我也看到了!】
【特效,絕對是特效,我不相信!】
直播間的網友之所以這麼激動,是因為在鏡頭的畫麵裡,憑空出現了一個模糊虛影。
它猶如一個透明泡沫,看不清模樣,卻能隱約看出人形,是個身形高大的短發男人。
晴川並不知道直播間裡的網友可以看到魂魄,他見招來的陰靈與照片一致,起身繞過桌子,在女人眼睛周圍點了幾個穴位,口中默念咒語,拿起桌上的招陰符,輕輕一晃,符紙點燃,在中年女人眼前一掃而過。
中年女人下意識閉眼,感覺眼睛微微發熱,再次睜眼時,就看到年輕人身後多出一個男人,是她多年前熟悉的麵容。
“老公!”
中年女人情緒激動地喊道。
晴川低聲提醒:“不要靠他太近,隻有一分鐘時間。”
中年女人咬緊紅唇,努力控製住情緒,用力地點頭,帶著哭腔說道:“好。”
晴川走到一旁,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給他們留出說話的空間。
戴貴啟的身形有些模糊,聲音也有些縹緲:“秀秀。”
中年女人關切道:“老公,你在下麵過的好嗎?”
“嗯。”男鬼問:“你們呢?”
“我們挺好的,對了,你兒子叫星燦,咱爸給起的名字,已經12歲了,咱爸媽身體也都很好,你在那邊照顧好自己。”
“孩子都已經12歲了。”男鬼自言自語地嘟囔一句:“沒想到都過去這麼久了。”
他的模樣永久地停留在28歲,看起來與中年女人的容貌已經有了不小的差距。
“是呀,已經過去12年了,嗚嗚嗚嗚。”中年女人捂住嘴,努力地壓抑情緒:“對不起,我當時應該陪著你過去的。”
男鬼輕輕歎息:“都已經過去了,你不要太自責,好好照顧自己,如果遇到對你不錯的男人,彆錯過,你性格霸道,總喜歡逞強,不要什麼事情都自己抗,知道嘛。”
“老公。”中年女人不停抽泣:“我好想你。”
男鬼抿唇沉默,許久才說:“不要再想了。”
他們早已經陰陽相隔,多少想念都要放下了。
“時間到了。”
晴川出聲提醒,清冷的聲音打斷他們的對話。
不等對方開口,他拿起剛剛畫好的符紙,在蠟燭上點燃,符紙燃儘,香爐裡的香突然快速燃燒。
僅在眨眼間,便燃儘熄滅,戴貴啟的魂魄也隨之消失不見。
中年女人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晴川看了眼中年女人,抬頭望向角落裡的攝像機,問:“我們可以出去了嗎?”
話落,房間的燈突然被打開,工作人員從外麵打開房門,客氣道:“晴大師,您稍作休息。”
晴川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們把逝者的遺物收拾好,攙扶著中年女人走出房間。
沒過一會兒,又走進來一個年輕女生,看起來隻有二十來歲的模樣,手裡拿著一個帆布包,拘謹地坐在晴川對麵。
“你。”
晴川剛一出聲,房間的燈再次熄滅。
晴川重新詢問:“你想召誰來?”
“我爸。”年輕女生咽了咽口水:“我膽小不敢見那些東西,大師你能不能幫我問問,他生前存下的那些錢藏哪了,銀行卡的密碼是什麼。”
晴川看了眼那些東西,說道:“把你爸的照片或者八字給我就可以。”
“哦好。”年輕女生趕忙把一張卡片,以及幾張照片遞過來。
晴川看了眼,逝者麵相多情,命裡有一子一女,婚內出軌,死於病逝。
他問:“你有兄弟嗎?”
年輕女生搖頭:“沒有,我爸媽隻有我一個孩子。”
晴川挑眉:“你確定?”
“嗯。”年輕女生疑惑:“怎麼了?”
晴川:“從你爸的麵相上來看,他應該還有一個兒子。”
年輕女生一怔,直勾勾地盯著晴川,愣在當場。
晴川快速解算卡片上的八字,再次確定後,點頭應道:“我確定。”
“可我……我從沒有聽我爸媽提起過。”
年輕女生不死心,問道:“是我爸媽的孩子嗎?”
晴川抿唇不語。
年輕女生看著他的神色,再次追問:“是他和彆人生的孩子嗎?”
晴川依舊沒應聲,他拿起黃符,快速畫了兩張符,隨後燃香、默念咒語、點燃招陰符,依照卡片上的名字、八字將對方招來。
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形高挑,麵容消瘦,帶著一副窄框眼睛,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你女兒托我問一問,你生前的銀行卡密碼,以及你的私房錢都藏在什麼地方了?”
男鬼麵露疑惑,反問道:“什麼私房錢?”
晴川給女生傳話:“他問什麼私房錢?”
年輕女生:“就是他這些年存的小金庫,之前他醉酒時跟我說過,說他藏了一筆錢,大概有二十幾萬,等我出嫁的時候,就把這筆錢拿出來給我添嫁妝。”
“可是他走的突然,根本沒來得及告訴我這筆錢放在了哪裡?還有他的銀行卡密碼為什麼也改了?”
中年男鬼能聽到年輕女生的話,倒是省了晴川在中間傳話。
他低下頭歎氣道:“大師,麻煩你幫我跟穀穀說聲對不起,就說我這個爸當得不稱職,對不起她們娘倆,我有罪。”
晴川一字不差地傳給年輕女生聽。
“什麼意思。”年輕女生的眼眸閃了閃,滿臉慌亂:“所以他真的背著我媽出軌了?”
晴川點明道:“不止出軌。”
“什麼意思?”年輕女生下意識問,但很快反應過來。
不止出軌,可能還與外麵的女人有了孩子,甚至連她們找了許久都沒有蹤影的私房錢,也說不定早已經被外麵的母子私吞。
一想到這裡,年輕女生瞬間怒火攻心,顧不得對方是自己親爸,是長輩,直接指名點姓的罵道:“張明吉,你是不是人啊!”
她看不到中年男鬼,但卻也不覺得對方恐怖了,如果她真能看到或者摸到,估計能立馬撕了對方。
年輕女生一邊哭一邊對著空氣大罵:“你踏馬到底有沒有良心,當初你重病在床,全是我和媽媽在伺候,結果到頭來你卻把錢全部給了外人!”
隨後她想到剛剛晴大師說的, 他還有一個兒子,更是氣的渾身發抖。
“你個王八蛋,竟然背著我媽出軌, 還跟人生了孩子,你怎麼不早點去死啊!”
叫張明吉的中年男人被女兒罵的垂著腦袋不說話, 直到年輕女生罵累了, 他才緩緩開口:“對不起穀穀。”
“但我不能丟下你弟弟不管,他是我唯一的兒子,你秦阿姨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容易,你已經畢業工作了,你還孝順,肯定會照顧好你媽,但你弟弟才上小學, 需要那筆錢……”
晴川聽的微微蹙眉,完全不想把這些話講給女生聽,出聲打斷對方後麵的話, 回懟道:“她也是你唯一的女兒。”
張明吉搖頭:“不一樣。”
晴川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無非是那些傳統的老觀念。
他不再理會低低念叨的中年男鬼,偏頭對女生說:“這件事建議你用法律捍衛自己的權利。”
年輕女生紅著眼眶, 咬著唇,點了點頭,聲音沙啞道:“我會的, 謝謝大師。”
晴川淡淡嗯了聲, 隨手拿起桌上的符紙點燃, 耳邊是張明吉祈求的聲音。
“不行, 穀穀你不能動那筆錢,那是茂茂的撫養費, 你……”
話未說完,他的魂魄就不受控製地消失,聲音也戛然而止。
香火快速燃儘,年輕女生跌坐回椅子上,問晴川:“他走了嗎?”
晴川:“嗯。”
年輕女生趴在桌子上,將腦袋埋進胳膊裡,低聲嗚咽:“嗚嗚嗚嗚,為什麼呀,為什麼會這樣,我一直把他當做最親的人,他突然病倒,我跑前跑後地找專家,在icu外我媽恨不得跪下求醫生救他,為了留住他,我們想儘辦法,多貴的藥都用了,借錢給他看病,到頭來他卻一句話沒給我們留下,還把錢交給了彆的女人。”
年輕女生自嘲地笑了:“嗬嗬嗬,我母女真是傻,竟然為這麼一個畜生整日以淚洗麵。”
女生這些話不知道是說給晴川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晴川見她哭得不能自控,沉默許久,說出一句勸誡:“把屬於你們的那份錢拿回來。”
女生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去眼淚,哽咽著堅定道:“我一定拿回來,不光把屬於我們的錢要回來,我還要換名改姓,既然他不把我當女兒,我也沒必要把他當親爸。”
年輕女生倒是個堅強性格,發泄完情緒,直接把那一堆東西收回帆布袋裡,對晴川道謝,走出房間,路過垃圾桶時,順手將包裡與渣男爹有關的東西,全部扔了進去。
在年輕女生走出去後,房間的燈重新亮起來。
晴川的眸色已經恢複鎮靜,仿佛沒有被剛剛的事情激起半點情緒。
又過了一兩分鐘,房間門再次被敲響,一個中年男人推門而入。
“你好,晴老板。”
中年男人主動打招呼道。
晴川衝他點了點頭,等對方在對麵坐下,他語調冷淡地開口:“你想召誰來?”
中年男人從手提袋裡拿出一條圍巾、一部手機,一個掌中遊戲機,照片以及寫著生辰八字的卡片。
“我想召去世的女朋友,她是意外去世的,當時我正在外地,並沒有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麵。”中年男人說著,還紅了眼眶,用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
晴川抬起眼皮,朝對麵望去,透過蠟燭的光亮,隱約看清對方麵容。
他沒有接話,拿起桌上的照片認真端詳了一會兒,見照片中的女人容貌秀麗,模樣年輕,看起來不過三十左右的年紀,似乎與對麵的男人年齡差有點大。
年齡還不是最主要的,問題是他並沒有在兩人的麵相上看出有姻緣線的痕跡。
他又拿起卡片,批解起了女人的生辰八字,算到一半他便停了筆,語氣肯定道: “你是偽裝者。”
中年男人微微一怔,露出疑惑神情:“什麼偽裝者?”
晴川:“你與這女生之間並沒有姻緣牽扯,這個生辰八字的女生目前還活的好好的,並沒有去世,所以你應該是節目組派來混淆視聽的人。”
中年男人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被識破,從他進入房間到現在的時間,連兩分鐘都不到。
他很想再狡辯幾句,可被晴川冷寒肯定的神色盯著,他生不出半點掙紮。
停頓半秒後,他放棄掙紮:“好吧,我的確是假的求助者,恭喜你通過了這個環節的全部測試。”
晴川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欣喜,反問道:“我現在可以出去了嗎?”
三次召靈結束,他想出去放鬆休息。
召靈不累,但長期麵對鏡頭,會讓她感覺到疲憊。
房間外,晴川剛想長鬆口氣,結果一抬眼就看到了前麵正對著他的攝像機。
年輕導演拿著喇叭說道:“恭喜晴老板,您是第一個完成全部任務,並且最快走出房間的人。”請先到旁邊的沙發上休息。”
晴川睨了眼不遠處的攝像機,按照他們的指引,走入旁邊的休息室。
房間裡,依舊是六張單人沙發,麵前的大屏幕上是六宮格,左邊大屏幕循環地播放著他們的直播畫麵。
晴川依舊找了個最邊上的沙發坐下,抬頭望向屏幕,拿起遙控器調試畫麵。
一號房間是陳羅昌,對麵看起來四十來歲的婦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陳羅昌耐心地勸慰著,看來召靈已經到了結尾。
晴川沒有興趣看心理疏導,直接點了下一格。
二號房間是萎衣,她正蹙著眉頭,雙手搭在逝者的貼身衣物上,口中念念有詞。看樣子正在召靈。
晴川沒有立即轉開頻道,耐心地看著對方施展術法。
萎衣念了一通咒語,沒多久,房間的東南角憑空出現一道透明但非常顯眼的人形。
晴川微微訝異,沒想到這個環節的鏡頭竟然真的拍到了陰魂。
怪不得他們要把房間的燈關掉,點上蠟燭,原以為是為了有恐怖的氛圍,現在才發現導演組另有目的。
陰魂的形態很模糊,介於能看到,但完全看不清的範圍。但僅僅這樣,就足夠讓網友們震驚尖叫。
陰魂出現,萎衣出聲問他:“你老婆說你是自殺,想問問你自殺的原因。”
晴川聽不到陰魂的聲音,但能聽到萎衣給求助者的轉達。
“他說覺得壓力太大,生活無望,其實早就跟你說過,他的工作壓力大,每天很不開心,但你一直說他辭職之後不好找工作,並沒有過多關注他的精神狀態。他自殺有賭氣的成分,想讓你認識到自己錯的有多離譜,不過死後他就後悔了。”
對麵的女人聽完瞬間控製不住情緒,哇地一聲失聲痛苦,嘴裡不停地喊著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逼你之類的話。萎衣在中間幫忙來回調節,讓他們放下恩怨。
晴川神情不變,再次轉了下一個直播間。
三號房間是野仙譚梁山,前麵三個環節,他都是直接擺爛,因此被罵的最慘,但召靈這一環節正好撞到了他的槍口上。
此時,他表現的尤為自信,正慢悠悠地聽著求助人的需求,不急不緩地押了一口茶水,完全不知道早已經有人提前完成,坐在休息室裡,將他的神情、行為全都攬入眼中。
“譚大師, 我想見一見我媽,當初她生我弟弟大出血,走之前最放心不下兩個孩子, 我想親口跟她說一聲,我和弟弟過得挺好的, 讓她不要再掛心。”
求助者也是一位看起來非常年輕的女生。
譚梁山聽完她的話, 放下茶杯,神色從容地拿起麵前的照片,仔細地端詳片刻,開始起身布置供桌。
蠟燭、黃紙、紙錢、元寶、生米、碗、鈴鐺、招魂幡、鐵盆,招魂符……
十幾樣東西全部擺上桌,裝米、點蠟、燃香、燒紙、念咒,將逝者的一件衣物隨著招魂符、紙錢一燃, 丟入鐵盆中。
譚梁山拿起鈴鐺,開始圍著長木桌念念有詞。
他念的極快,再加上聲音小, 含糊不清, 根本不知道在念什麼,走一步, 晃一下鈴鐺,喊一下逝者的名字。
這樣的場景維持了一分多鐘,直播鏡頭裡,一個透明微胖的身形憑空出現。
譚大師停止圍著長木桌轉圈,但手上還是有節奏地晃動著鈴鐺。
房間裡的四盞燭火微微晃動,火焰比剛剛弱了幾分。
譚梁山開口:“你媽媽出現了,有什麼想說的,趕緊跟她說吧,時間不要太久,與鬼接觸太長,對你不好。”
女生立即站起身,望向四周,聲音哽咽著說道:“媽!你在下麵過得還好嗎?”我好想你呀。”你想我們了嗎?”
女生的情緒很激動,以至於哭的都說不出話來。
“叮鈴——”
鈴鐺一下一下的響著,就猶如計時的指針,催促著女生。
譚梁山在中間傳話:“你媽媽說也很想你們。不要哭,控製情緒,有話先說,不然時間就過去了。”
女生用力的點頭,控製著哭腔,對著空氣說道:“媽,你不要擔心,我和弟弟,還有爸爸都很好,爸爸每年都會帶著我們去給你燒紙,你收到了嗎?嗚嗚嗚,你缺什麼了,一定要給我托夢。弟弟現在已經上初二了,學習成績很好,也很聽話,我也考上大學了,還談了一個男朋友,對我也很好,我們打算畢業後就結婚,到時候我帶他去你墳上,讓你看看。”
譚梁山:“你媽說好。她讓你照顧好自己,要是在外麵受委屈了,就回去跟你爸說,彆憋著。”
女生捂著嘴,豆大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掉,用力的點頭。
譚梁山看著香火已經燃燒大半,出聲製止:“行了,你們母女見也見過了,最後再告個彆吧,時間要來不及了。”
“嗚嗚嗚,媽你在下邊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等來世,來世我們還做家人。”
“媽,我真的好想你。”
女生的情緒徹底失控,雙手撐在長木桌上,哭得不受控製。
譚梁山把準備好的金元寶,以及符紙,就著蠟燭的火點燃,丟入鐵盆,火舌瞬間將這些東西吞噬。
譚梁山眼看著陰魂消失,手上的鈴鐺才敢停下來。
他疲憊地坐回椅子上,長舒口氣,聽著對麵女生的哭聲,溫聲勸道:“姑娘,彆哭了,你這樣你媽容易走的不安心。”
女生聞言,立即忍住,用手掌抹去眼淚,抽泣著坐著椅子上,身體前傾,紅著眼睛問:“大師,您有沒有辦法,讓我媽以後投胎到我家。”
譚梁山驚的往後一退:“姑娘可彆胡說,投胎這麼大的事情,可是不是我們能管的了的,人各有命,這種事情我們不能插手,否則是要招天譴的。”
女生咬唇:“對不起。”
譚梁山歎氣:“你們這輩子的緣分已儘,姑娘也彆太執著,還是要過好現在的生活,你還年輕……”
晴川沒興趣聽他喋喋不休的勸解,直接點了下一個嘉賓的直播間。
第四號房間,是探靈人李華城。
他同樣坐在長木桌前,對麵是一個滿臉皺紋,頭發斑白,年齡頗大的老頭。
李華城拿著他的水晶球,雙手不斷地在上麵滑動,速度極快。
他雙眼緊閉,蹙著眉,額頭上沁滿汗珠,順著額角不斷往下滑,連帶著他臉上的妝容。
黑紅的唇色也緊抿著,看起來像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晴川看向坐在他對麵的老頭,見他神情鎮定,不像其他求助者那麼緊張,再看他的麵相,是一個子女雙全,家庭美滿的全福人。
這樣的人,會想見誰?他的父母?
晴川腦中剛浮現這種想法,就聽到鏡頭裡李華城的聲音。
“抱歉,我並沒有感應到你說的這位逝者。”
老頭皺起眉頭:“沒有嗎?”
李華城點頭:“是的,不過這種情況也正常,能問一下你母親去世多久了嗎?”
老頭回想了半分鐘,說道:“七年了。”
李華城:“七年時間,不算長但也說不上短,可能她已經投胎轉世。”
老頭詫異:“這麼早就投胎了嗎?”
李華城:“這種事情不好說,有的人剛去世不久,就會投胎轉世,有的人去世幾十上百年,都輪不上。”
老頭失望道:“好吧,那謝謝大師了。”
李華城衝他點了下頭,目送他走出房間。
晴川再次轉了下一個直播間。
五號房間是郭路權。他應該也是剛送走陰魂,耐心地安慰著泣不成聲地求助者。
晴川不想聽他們哭,直接選了下一個房間。結果是她自己坐在休息室裡,拿著遙控器換頻的畫麵。
她抬頭朝四周的攝像頭望了一眼,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把畫麵切回一號房間。
偏巧,鏡頭裡的陳羅昌開門出去,看樣子應該是也完成了三次召靈。
晴川隻好把畫麵轉到二號房間。
正巧,休息間的房門被推開。
萎衣、陳羅昌前後腳地走進來,看到沙發上的晴川時,兩人都有些吃驚。
萎衣主動搭話:“你竟然這麼快?”
晴川點了下頭,算是回應。
萎衣已經知道他寡言少語的性格,自然不會介意,快步走上前,在晴川左手邊隔著一個空位坐下。
陳羅昌也與他友好地點頭示意,在萎衣左手邊坐下。
“咦,你在看我?”
萎衣在沙發上坐下後,一抬頭就看到了屏幕上自己的直播畫麵。
晴川;“……不是。”
她隻是無聊,拿著遙控器隨便調試,正巧翻到了她直播間。
萎衣卻像是沒聽到他的否認,滿臉燦爛笑容,偏頭問他:“怎麼樣?”
晴川抿唇不語。
萎衣的笑容裡多了幾分委屈:“覺得不太行?”
晴川:“沒有。”
萎衣的笑容淡了幾分,歎氣:“也對,你實力這麼強,看不上我的召靈術法,也正常。”
這人非要挑事嗎?好端端地為什麼對他說話,總是帶著一股陰陽怪氣?
陳羅昌在旁邊勸解道:“晴老板應該也剛出來不久,都沒來得及看到你召靈的鏡頭,所以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萎衣偏頭,再次問晴川:“是這樣嗎?”
晴川懶得應聲,隻是淡淡點了下頭,拿起遙控器切了屏幕畫麵。
視線落在三號房間譚梁山的畫麵上。
比起與人聊天,還是看彆人召靈輕鬆自在一些。
直播間裡,網友們哈哈大笑。
【感覺這個叫萎衣的女生很想引起晴老板的注意,可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哈哈哈,我從晴老板的表情裡讀出四個字:彆來沾邊】
【就是,這個女生有點問題吧,怎麼感覺她一直在q晴老板,難道看不出晴老板都不想搭理她嗎?】
【胡說什麼,萎姐對幾個嘉賓都很熱情,她就是這種性格】
【我靠我靠,又見鬼啦,你們快看!】
三號房間的鏡頭裡,譚梁山依舊是一套繁瑣流程,拿著鈴鐺,一下又一下的晃著,角落裡突然出現一個矮小的人影。
於此同時,他的聲音也傳了出來:“你姐姐來了,有什麼話,你直接說吧。”
“姐姐。”
求助者是一個男生, 二十左右的年紀,長相清秀,雙眼通紅, 望向譚梁山手指的方向,對著空氣詢問。
“姐姐, 你在那邊過得還好嘛?”
鏡頭裡隱隱約約的人影, 個頭偏矮,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的樣子。
譚梁山在中間幫忙轉話:“你姐姐問,你的身體怎麼樣?”
清秀男生用力點頭:“我很好。”
“姐姐,謝謝你。”他用手捂住腹部,哽咽著說道:“是你救了我。”
譚梁山:“你姐姐說,你健康就好。”
清秀男生吸吸鼻子:“姐姐,我這次來就是想讓你放心, 醫生說你的肝臟很健康,我身體也沒有出現排異反應,愈合的很好。”
譚梁山又在中間幫忙傳話。
休息室裡, 萎衣看著屏幕惋惜道:“小姑娘看起來才十五六歲, 花一樣的年紀,也不知道怎麼就沒了。”
陳羅昌也歎氣道:“人各有命, 生死麵前我們無能為力。”
晴川沒有順著他們的話繼續往下接,隻是安靜地看著屏幕,神情鎮定, 不見半點悲傷, 以至於被直播間裡的一些網友挑刺。
【我才看明白, 原來姐姐是哮喘發作死掉的, 弟弟的肝臟也有問題,姐姐腦死亡後就把肝臟移植給了弟弟。】
【媽呀,這一家人怎麼這麼慘呐】
【話說,我怎麼感覺晴老板一點也不難過,一般人看到這種畫麵多多少少都會動容,但他的表情過於冷淡了吧】
【樓上神經病吧,難道非要晴老板哭出來,才算難過嗎?】
就在他們爭吵時,休息室的門再次被打開。
郭路權走了進來,看到沙發上坐著的三人後,倒是沒覺得驚訝,笑著打招呼:“你們這麼快?”
萎衣客氣地應道:“郭大師你也不慢呀。”
郭路權哈哈笑了下,順勢在陳羅昌旁邊坐下。
門外,三號房間被推開,譚梁山從屋裡走出來,下意識朝兩邊望了望,見沒有人從房間裡走出來,心裡的愉悅異於言表。
他感覺這個環節,自己的表現非常不錯,接連三次都召靈成功,而且速度不慢,所以這次他怎麼樣也能拿個前三的位置。
譚梁山這麼想著,進入休息室的腳步不由加快。
然而,在推開門,看清裡麵情形後,他的笑瞬間僵在臉上。
譚梁山下意識驚呼:“你們全都結束了?”
萎衣揚起下頜,麵露得意道:“對呀。”
譚梁山努力地控製著麵部表情,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笑容,誇讚道:“你們速度都好快。”
萎衣:“哈哈,郭大師剛剛也這麼說。”
四人都還算健談,再加上有話嘮的萎衣夾在中間,倒也不用擔心冷場。
隻有晴川,依舊安靜旁觀。
最後進來的是探靈人李華城。
導演拿著喇叭宣布:“恭喜六位召靈成功,現在我們公布一下這個環節的名次。”
原本還笑容燦爛,與大家有說有笑的萎衣,在聽到排名後,笑容逐漸消失。
她不敢置信道:“我房間有一名偽裝者?”
導演點頭:“是的。”
萎衣不死心道:“可我三次召靈都成功了。”
導演:“很抱歉,其中偽裝者給的物品,並不是逝者的物品,八字也是活人的八字。”
萎衣噎住:“什麼意思?”
導演:“意思是說,你剛剛招來的陰靈,我們並不知道是誰。”
【哈哈哈,笑死我了,竟然召了一隻陌生小鬼過來。】
【是不是第一個求助者呀,當時我就感覺有點不對勁兒,其他求助者看到自己去世的親人,都隻顧著傷心,根本不覺得害怕,但第一個求助者竟然被嚇得後退好幾步。】
【我看他當時說話都不利索了,萎姐還安慰他不要害怕,都是自己的親人,現在想想簡直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