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這場鬥法已經持續了一個時辰有餘,國師眼底深處掠過一絲煩躁。
原以為不過是幾個跳梁小醜,隨手便能打發。誰知,竟在此耗費了這麼多工夫。
以一對三,這般僵持下去,絕非長策。
國師心念電轉,周身氣息忽地狂湧。磅礴靈力驟然爆發,將雲昭與江浸月的劍招儘數震退。
裴小滿覷準這一瞬的空隙,掌中捏著那張珍藏了許久的“太乙封靈符”,毫不猶豫地朝著國師擲去。
國師目光驟凝,待看清來物,再轉向裴小滿那帶著幾分稚氣的臉龐,腦海記憶中轟然炸開。
那一夜國師府被偷襲的畫麵,那深入骨髓的恥辱與怒火,在這一刻儘數翻湧!
他麵頰肌肉扭曲,從牙關中一字一頓迸出:“嗬,原來那天晚上——是你!”
話音未落,他手中桃木劍已然變招,劍路陡轉陰森詭譎,更有無數紫黑色的不祥藤蔓自他腳下瘋狂探出。
不等這些詭異藤蔓發揮威力,那道“太乙封靈符”已然搶先一步,不偏不倚正中其胸膛。
符籙之上金光暴漲,隨即炸開,化作無數玄奧的金色符文。
這些符文甫一出現,便自行遊走,瞬間爬滿國師全身。
可不過短短幾息,那些耀目的金光便漸漸黯淡,最終隱沒消失。
國師活動了一下身體,發現並無任何不妥之處。
他臉上浮現出一抹嘲弄之色,聲音輕蔑,“你這東西,似乎沒起作用啊!”
這“太乙封靈符”專為封印修士靈力所設。
一旦加身,但凡化神期以下修士,體內靈力便會受到極大壓製,至少折損一半。
國師不過元嬰後期修為,遠未到化神境界,所受影響隻會更大。
唯一的缺點便是,這般逆天的符篆,並不是瞬間生效的。
裂帛之聲驟然響起。
雲昭抽空循聲望去,卻見裴小滿的身形瞬息暴漲,衣衫被驟然賁張的筋骨撐裂,碎片如同紛飛的蝴蝶。
電光火石間,竟是化作一頭肩高丈許的巨大白狼!
雪白的毛發根根倒豎,如同鋼針一般泛著冰冷光澤。
一雙狼瞳燃燒著金色的火焰,死死鎖定國師。
吼——!
震耳欲聾的狼嗥如同驚雷炸響,音波化作實質的漣漪擴散,吹得江浸月與雲昭衣袂獵獵作響。
空氣中彌漫開一股野性的氣息,如同置身於萬千兵刃組成的殺陣。
白狼四肢猛地蹬地,龐大的身軀化作一道白色閃電,裹挾著凶煞之氣撲向國師。
金色銳芒如刀鋒一般附著在狼爪之上,每一爪都帶著無與倫比的恐怖力量。
金能克木。
那國師引以為傲的木靈力,在狼爪的淩厲攻勢下竟處處受製。
原本縈繞周身的青濛靈光急劇收縮,堅韌的藤身也被爪風輕易撕裂斬斷,發出哢嚓哢嚓的脆響。
霎時間,綠色的汁液四散噴濺。
國師隻覺得自己的靈力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朝露,不知為何,原本磅礴的靈力,似乎在轉瞬之間就悄然蒸發萎靡。
每一次抵擋都感到手臂發麻,胸口氣血翻湧。
他心中叫苦不迭,狼狽躲閃間,試圖拉開距離,伺機逃走。
然而雲昭與江浸月早已看準時機,一左一右封死了他的所有退路。
雲昭的凝淵劍光如月華清練,帶著那種深入骨髓的寒意。
江浸月的寂滅劍意則沉穩如山,劍勢樸拙卻蘊含著崩山裂石的巨力。
兩柄神兵如兩道奪命流星,劍氣森然,織成一張絕命之網。
國師隻以為被裴小滿的金行之力克製,這才使得自己一身修為難以儘展。
根本不知道,那其實是“太乙封靈符”起了作用。
他謀劃數十年,豈能甘願束手就擒,口中仍舊念念有詞,試圖調動體內僅剩的靈力,催動秘法衝破這必殺之局。
然裴小滿所化巨狼攻勢愈發狂猛,其身軀悍然不畏死,金光利爪撕裂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根本不給國師任何喘息之機。
裴小滿抓住他一瞬間的破綻,閃爍著金屬寒芒的狼爪如同燒紅的烙鐵般,狠狠拍在他的左小腿上!
“哢嚓!”
骨裂之聲清晰可聞,令人頭皮發麻。
國師痛哼一聲,一個踉蹌之下,門戶大開!
他尚未來得及穩住身形,寂滅劍的劍鋒已悄無聲息地抵在其頸間。
同一時間,雲昭的凝淵劍裹挾著決絕的殺意,在國師驚駭欲絕的目光中,一劍貫穿了他的丹田!
“呃啊啊啊——!”
國師發出一聲淒厲哀嚎,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
他雙目圓瞪,臉上表情痛苦絕望。
自己苦修數百年的元嬰,此刻竟如同被投入滾油中的冰塊,被那股極寒的劍氣瘋狂絞殺。
澎湃的靈力如同決堤之水,自他七竅中瘋狂湧出,化作點點靈光,漸漸湮滅於天地之間。
遠處宮牆陰影下,一人身著月白長袍靜靜佇立,腰間長劍赤紅如血。
見此情形,他手中蓄勢待發的靈光倏然消散,最後看了眼那玄色倩影,隨即身形如煙般瞬間隱沒不見。
國師此刻元嬰雖碎,修為儘失,卻僥幸留得一命。
天道輪回,報應不爽。
昔日他奪人氣運毀人根基,如今,終是親嘗這生不如死的滋味。
雲昭正欲收劍,那國師卻誤以為要取他性命,當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姑奶奶饒命!您身上所中之毒非我不能解,留我一命給你解毒,不然你也得死。”
角落裡正在穿衣的裴小滿聞言,腰帶都來不及係好,一個箭步衝來,“什麼毒?”
江浸月的寂滅劍寒光一閃,手下微微用力,劍尖抵住國師咽喉,滲出一線殷紅血珠。
“說!”
這國師竟還麵露得意之色。
“那日宮宴,你的衣裙首飾皆被我下了毒。此毒無色無味,由肌膚滲入丹田。”
他急喘著道,“這毒藥名為‘噬靈鴆毒’,此毒霸道無比,一旦滲入丹田,三日內,必叫修士經脈儘斷,化為血水!”
見三人將信將疑,他慌忙補充,“不信請看手臂內側,此刻定有黑紋顯現!”
裴小滿顧不得禮數,一把掀開雲昭衣袖。
隻見雲昭兩隻手臂皆是光潔如初,哪有半分的毒紋?
他長舒一口氣,轉頭對江浸月道,“小師妹無恙。”
“不可能,這不可能!”國師目眥欲裂,“這噬靈鴆毒除非服下解藥,否則是解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