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躬身開口,聲音謹慎,“高長平已如實招供,說是受了葉青青言語蠱惑,方在混元大比後構陷雲昭。據他所言,那《通天訣》也是葉青青暗中傳授於他。”
說到此處,大長老小心翼翼地抬眼觀察淩風神色,見其並未顯露怒意,這才繼續道,“高長平供稱,葉青青自稱在無妄峰弟子居中發現一部功法,因拿不定主意,特意邀他同去取閱。”
“弟子居?”丹霞峰主琉璃元君聞言詫異,不解道,“何處弟子居竟會隨意遺落功法典籍?這說辭未免太過蹊蹺。”
大長老目光轉向明徽真人,沉聲道,“經查證,正是掌門師兄座下五弟子,雲昭的舊居。”
殿內眾人聞言,皆是神色一凜。
這葉青青分明是與雲昭結下死仇,處處針對,欲置其於死地。
無妄峰主青鬆真人豁然起身,怒目圓睜,“既已查明真相,不如即刻將這葉青青押送戒律堂!以我宗審訊手段,不愁她不吐露實情!”
“不可。”明徽真人抬手製止,“此事背後恐另有主使,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我等切莫打草驚蛇。”
淩風亦是點頭,“明徽所言極是。”
他環視眾人,聲音凝重,“當務之急,是暗中布控,順藤摸瓜揪出真正的幕後之人。”
若不是怕亂了雲昭的因果命序,以他的性子,早就將那些不知死活的螻蟻碾作齏粉了,豈會容他們蹦躂至今?
淩風手指輕叩案幾,突然想起一事,“西境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明徽真人起身答道,“已命容澈和蘇櫻率領宗內三百元嬰弟子前去探查,目前還未有消息傳回。”
眾人又商議良久,淩風抬眸望向殿外愈漸深沉的夜色,“今日暫且到此。”
他廣袖輕揮,示意眾人退下。
待最後一位峰主的腳步聲消失在殿外長廊,紫極殿內隻剩淩風與明徽真人相對而立。
淩風抬手拆下纏繞的紗布,露出已然痊愈的傷口。
他瞥見明徽仍在專注地撥弄星軌,指尖靈力流轉,不斷推衍天機,不由輕嗤,“天道無常,你這般衍算,不過是徒勞之舉,何用之有。”
譬如他師父太上老祖,大衍天罡術獨步神州。想當年他耗儘心血推演天機,還不是連最想找的人都尋不到。
若這推衍之術當真如此靈驗,那老東西又怎會心灰意冷,在洞天中閉關三百載不出?
故而這星盤上的軌跡,於淩風看來,不過是個笑話。
明徽真人卻聲音篤定,“自是有用的。”
他眉宇間凝著化不開的沉重,星軌在他指下交錯變幻,映照出萬千種可能。
“天機雖難測,卻自有其規律可循。”
明徽真人指尖一頓,忽而抬眼,那雙閱儘滄桑的眼眸中泛起複雜的漣漪,目光灼灼地望向淩風。
淩風被他這般凝視看得渾身不自在,劍眉微蹙,“這般盯著本尊作甚?有話直說!”
明徽真人複又垂首,細觀星盤。
但見紫微垣中紅鸞星光華璀璨,與天喜星交相輝映,竟在星圖上勾勒出一道旖旎的紅線。
更詭異的是,貪狼七殺雙煞之星環繞其周,形成罕見的鸞鳳爭鳴的凶煞之局。
他指尖靈力再湧,星軌重演,卻依舊固執地顯現出同樣的軌跡——
情絲纏縛,劫緣交織。
“小師叔且細看。”
明徽聲音似是帶著驚訝,指尖輕點星盤上糾纏的紅芒。
“紅鸞天喜同輝,本是良緣佳期,可這貪狼七殺環伺……”
他聲音微頓,眉頭深鎖,“小師叔此番,怕是要應一場情劫了。”
淩風聞言,神色越發嘲弄。
是劫是緣,他心中自有論斷。
明徽真人亦是不解地看著卦象。
似小師叔這般冷心冷性,睥睨眾生的存在,竟也會陷入情劫?
這星象,還當真是詭譎難測。
夜色沉釅。
聽雪閣內,燭火在軒窗前搖曳生姿,將室內映照得忽明忽暗。
耳房中,團子蜷縮在小榻上睡得正香,它白日裡玩得瘋魔,如今睡得打起了細碎的小呼嚕,肉乎乎的小臉還帶著未褪的紅暈。
主室內,雲昭身著素白裡衣盤坐床榻,霜白與烏黑交織的長發如瀑垂落。
她雙手掐訣,頭頂懸著的火蓮盞散發著幽幽紅光,與周身流轉的淡藍靈力相互輝映。
細看之下,那青絲已有大半化作霜白。
她白日裡不要命地破關,留下的傷勢極為嚴重,此刻發作起來,體內的寒氣竟險些控製不住。
肩胛處的冰紋如藤蔓般蔓延,在素白衣料下若隱若現。
雲昭對鏡自照時,總覺得那紋路愈發像一對破繭而出的羽翼。
燭火微微一晃,淩風的身影已無聲無息出現在室內。
他廣袖輕拂,火蓮盞應聲而落,穩穩飄至案幾之上,紅光漸熄。
“有本尊在,用不上那勞什子火蓮。”
淩風聲音低沉,徑自褪去錦靴上榻,不由分說地將人攬入懷中。
雲昭還未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已被淩風強勢地圈在臂彎間。
他修長的手指緊扣她纖細的腰肢,力道恰到好處地讓她動彈不得。
另一隻手穿過她的長發,指尖挑開裡衣,輕輕撫過肩胛處蔓延的冰紋。
溫熱靈力如春風化雨般渡入她經脈。
“彆動。”
低沉的嗓音帶著不容抗拒的霸道,薄唇貼上她冰涼的耳垂,輕輕啃咬。
雲昭遭不住他這般放肆的觸碰,身子不受控製地輕顫,卻被他更緊地禁錮在懷中。
他的吻沿著她纖細的頸線遊移。
與她此刻身上的冰冷截然不同,他的每一處觸碰都帶著灼熱的溫度,似要將她周身的寒意儘數驅散。
喘息之聲漸漸粗重。
“昭昭……”
他低啞地喚著她的名,一遍遍虔誠地吻著她的眉眼,每一次的觸碰都帶著近乎失控的迷戀。
粗糲的指腹不斷遊走,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眼底翻湧著濃得化不開的情愫。
雲昭被他吻得意亂情迷,身子漸漸軟在他身下,隻能發出細碎的輕吟。
屋內氣息漸熱,空氣都仿佛黏稠了幾分。
燭火映照下,兩人的身影在帷帳上交織成纏綿的剪影。
正當帷帳輕搖之際,一聲稚嫩的呼喚打破了旖旎。
“娘親?”
團子被室內的聲音吵醒,揉著惺忪睡眼站在門邊,懷中緊緊抱著它最愛的小布偶。
雲昭慌忙從淩風懷中掙開,霜白長發在空中劃出一道銀弧。
淩風不悅地眯起眼,卻見那小團子已經搖搖晃晃地朝榻邊走來,圓溜溜的眼睛裡滿是好奇。
雲昭慌忙攏好淩亂的衣襟,下了榻,正要去哄團子。不料淩風竟赤著上身追下床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結實的手臂青筋暴起,彰顯著壓抑的怒意。
“我和你娘有事要辦。”
淩風不知從哪變出個精致的機關木偶,隨手拋給團子,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自己玩去。”
團子接住新玩具,圓溜溜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卻又遲疑地站在原地。
它左手抱著新得的機關木偶,右手緊緊摟著自己最愛的布偶,擔憂地望著雲昭,“娘親……”
雲昭感覺手腕上淩風的力道越來越大,知道他耐心即將耗儘。
她強作鎮定地俯下身,用沒被鉗製的那隻手溫柔地撫了撫團子的發頂。
“娘親沒事,團子先去玩吧。”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
“記得彆玩太晚,早點休息。“
淩風的耐心此刻已是消磨殆儘。
白日裡便被打斷,如今夜裡又是如此。
他劍眉緊蹙,肌肉虯結的手臂輕輕一揮,團子連帶著它的玩具一起,被一道柔和的靈力托起,穩穩送回了耳房。
隨著他指尖輕點,一道禁製無聲落下,不但隔絕了聲音,連光線也一並屏蔽在外。
“現在,”淩風將雲昭打橫抱起,聲音低沉危險,“沒人能打擾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