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蓉看著江祁煜走到落地窗前,修長的手指解開西裝扣子,這個動作本該優雅隨意,此刻卻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江祁煜轉身時,窗外陰雲恰好掠過天際,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晦暗不明的光影。
“我讓你給時清安排工作,”他的聲音好似淬了冰,“是讓你把她當打雜的使喚?”
戚蓉瞥見他眼底凝結的寒意,攥緊了手中的文件夾:“時清是新人,按照慣例……”
她早該想到,時清這個空降的董事長秘書不簡單。
竟引得江祁煜親自來找自己興師問罪。
“打印文件,端茶遞水,跑腿送材料。”江祁煜的聲音像淬了冰,“這就是江氏集團對待新人的慣例?”
辦公室突然安靜得可怕。
戚蓉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她看著江祁煜拿起內線電話,對那頭說了句“把市場部這周的工作分配表送上來”,他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兩分鐘後,行政助理戰戰兢兢遞上表格時,江祁煜隻掃了一眼就冷笑出聲:“戚總,今天起,你好好體驗一下自己製定的工作流程。”
他抬眸,目光如刀鋒般劃過戚蓉煞白的臉,“明天下班之前,二十樓,所有需要打印的文件,你親自處理。”
戚蓉站在原地,高跟鞋裡的腳趾死死摳住鞋底。
她想起八年前,學校圖書館,那時,江祁煜接過她遞錯的研究報告,也是這樣看不出情緒的眼神。
後來,她放棄華爾街offer,選擇跟隨他,是因為她想在他身邊,陪他在商業場上披荊斬棘,而不是站在打印機前,當個文員……
“江總,”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顫,“我是金融博士……”
“所以更應該明白,”江祁煜拿起車鑰匙,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職場霸淩,比能力不足更不可原諒。”
辦公室門關上前,戚蓉最後看到的是他低頭看表的側臉。
那個永遠精準如精密鐘表的男人,此刻分給她的時間,隻有三分鐘。
——
飛機穿過雲層時,時清正百無聊賴地劃著平板。
她偷瞄身旁專注工作的江祁煜,他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並購案資料,將那雙總是深不見底的眼睛,切割成破碎的光斑。
陽光透過舷窗落在他側臉,勾勒出完美的下頜線,連皺眉的樣子,都像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好看嗎?”他突然開口,目光仍盯著屏幕。
時清猛地收回視線,假裝咳嗽掩飾慌亂:“我在看雲!”
江祁煜唇角微揚,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下最後一行字。
他合上電腦,忽然傾身過來。
時清屏住呼吸,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鬆香氣。
“安全帶係好。”他替她調整好鬆掉的搭扣,指尖不經意擦過她鎖骨,激起一陣戰栗。
陳助理在接機口等候多時。
看見時清跟在江祁煜身後走出來,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恢複專業姿態:“時小姐的行李交給我就好。”
去酒店的路上,陳助理彙報工作的聲音像背景音。
時清望著窗外陌生又熟悉的城市景觀,玻璃幕牆反射著刺目的陽光。
她想起小時候,跟爺爺住在江邊的老洋房,梧桐葉落在青石板路上的聲音。
“時小姐,這是房卡。”
陳助理遞來一張套進卡套的房卡。
時清接過時,注意到江祁煜瞥了眼卡片卻未作聲。
“我去開會。”他整理袖扣的動作頓了頓,“彆亂跑。”
時清剛想反駁,手機鈴聲打斷了她。
薑珊歡快的聲音傳來:“清清,你到了嗎?”
薑珊人在海市,兩人上午就通過電話。
兩小時後,外灘邊的露台餐廳。
薑珊攪動著冰美式,眼睛瞪得溜圓:“所以,你現在是江祁煜的助理?”
時清咬著小銀勺,甜品上的奶油沾在唇角:“是的。”
薑珊有些欲言又止,“但是,我怎麼聽說……他有個未婚妻?”
“在我再次接近江祁煜之前,他們已經退婚了。”
薑珊挑眉,“那你們,睡過了?”
“胡說什麼!”時清耳尖發燙,“就……就是親了一下。”
薑珊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看著時清,八卦的問:“清清,你和江祁煜,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
時清捏著刀叉的手一頓,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
旋即往嘴裡塞了一口甜品。
繼續道:“但我想,他或許已經喜歡上我。”
一個態度不明,一個疑似動心。
“那你們還結婚嗎?”
“當然,為什麼不結?我靠近他,去在他身邊給他當助理,目的不就是為了結婚?”
“你確定,他能在婚後給你自由?”
時清搖了搖頭,堅定地道:“婚後,我的自由,隻由我掌控……”
吃完下午茶,兩人走進商場。
觀光電梯往上,看著一家家熟悉的奢侈品店,平時刷卡不帶手軟的。
現在,薑珊都要被自己窮笑了,“就憑我卡裡那點錢,這裡的東西,我一件也買不起,隻能看看。”
身後的女人聞言,斜了她一眼,眸中帶著鄙夷。
陰陽怪氣的嘀咕聲響起。
“買不起,還進來乾什麼呀?”
女人旁邊的同伴也附和,“就是,沒錢來逛什麼商場。”
電梯裡就四個人,靜謐的空間,任何聲音都能被放大。
時清看著薑珊瞬間黯淡的眼神,挽住她手臂:“今天你看中什麼,我都買單。”
薑珊感動的抱著時清的胳膊,“謝謝。”
奢侈品店裡,薑珊捧著那條藍色連衣裙,一看價格,眼神有些遲疑。
她不願嫁人,家裡逼她去相親,她獨自跑來海市,信用卡都被家裡停掉,以至於現在,連件喜歡的衣服都買不起……
時清直接把她推進試衣間,轉身時,聽見室傳來尖銳的女聲。
她抬眼看去,還是熟人呢,是電梯裡那兩個。
“一個月前說好的,今天來拿,現在我來了,你們說衣服還沒改好,我可是品牌客戶,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客戶的?”
趙鈺踩著十厘米高跟鞋走出來,手指幾乎戳到店員臉上。
當她看見薑珊身上的裙子時,精心描繪的眉毛擰成一團:“這不是我要的款式嗎?”
店員緊張地搓著手:“趙小姐,尺碼不同……”
“這件我要了。”時清擋在試衣間前,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