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在肆虐的風雪中降低高度透過舷窗,西北1號基地龐大的輪廓逐漸清晰。
與終年被苦寒籠罩的七號基地截然不同,這裡仿佛一片被精心守護的末世綠洲。
高聳的城牆如同鋼鐵巨人,城內燈火在暮色與雪幕交織下星星點點地鋪展開。
城市最核心的地帶,季氏財團活動的區域聳立著數棟摩天大樓,其間點綴著霓虹招牌儘管有些陳舊閃爍,卻頑強地在冰雪中撐起了一片繁華的幻影,恍若災變前的商業中心區。
與七號基地那種實用主義至上的“八十年代感”相比,這裡簡直是兩個世界。
直升機平穩降落在專屬停機坪,身著製式精良防寒作戰服的護衛隊持槍警戒,眼神銳利,裝備遠非七號基地可比。
地麵有除雪車高效運轉,大型運輸車輛往來不息,基礎設施的完善程度令人咋舌。
裴翊裹緊大衣,神色平靜地走下舷梯,晏淩和晏昭緊跟其後。
祝鳶作為裴翊的隨行保鏢,她儘職地拎著小件行李,口罩遮麵,目光警惕地掃視著新環境。
一行人乘車駛入季氏莊園,森嚴的鐵藝大門在驗證身份後無聲滑開,沒有任何植物點綴,讓這座莊園更顯冷峻壓抑。
主宅那扇厚重的橡木門前,穿著考究的管家攔下了祝鳶這個保鏢。
“總務長,兩位……請進,家主已在等候。”管家的聲音禮貌卻不容置疑。
裴翊回頭看了祝鳶一眼,用眼神示意她安心等待,便帶著晏淩晏昭踏入了燈火通明的宅邸大門。
祝鳶在外麵瞥見一眼,大廳氣派非凡,懸掛著巨大的水晶吊燈,有壁爐在劈啪燃燒,往來端茶的仆役動作輕緩無聲。
這裡的監控探頭遠比七號基地那種粗製濫造的公共安全設備高級得多,更不用說那些身穿防彈背心、攜帶精良武器的護衛。
他們眼神警惕,站位專業,都經過嚴苛訓練,絕非七號基地那種護衛隊可比。
自從進入這個莊園,祝鳶就感覺精神緊繃,好像暗中有許多凶獸在來回掃視,肯定都是異能者。
祝鳶評估過自己的實力,解開基因鎖加a級暗影操控,隻要不是好幾個戰鬥經驗豐富的a級異能者一起上,她都不怕。
“喲,這不是裴總務長的保鏢小姐嗎?怎麼杵在這兒當門神?”
尖刻譏誚的女聲打破了祝鳶的探測。
隻見季明薇穿著極其奢華的大衣,慢悠悠地踱步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眼神銳利的保鏢。
季明薇走到祝鳶麵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依舊裹著厚實但明顯廉價外套,口罩遮麵的祝鳶,眼神裡的輕蔑幾乎要溢出來。
“七號基地那邊窮得連件像樣的製服都發不起了?跟個來討飯的乞丐似的。”
她掩口輕笑,帶著誇張的嘲諷。
祝鳶靜靜地站著,眼眸低垂,甚至沒有看季明薇的眼睛,懶得理她。
在祝鳶眼裡,季明薇已經是個死人了,她這次來1號基地有三個目的。
殺季明薇,救周捷妹妹,準備南下物資。
季明薇等了幾秒,預想中的憤怒窘迫全沒出現,讓她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悶感。
“哼!無趣!”
她意興闌珊地甩下這句話,腳步輕快的離開,似乎心情完全沒受這點小插曲影響。
祝鳶的目光,在季明薇轉身離去的那一瞬,才終於抬起。
季明薇的心情……有點太好了。
像一種帶著隱秘興奮和誌在必得的……得意?
難不成她還真打算對裴翊下藥了?
係統:唉嘿嘿,主人你是期待裴翊被下藥成功呢,還是不成功呢?
祝鳶:你猜。
主宅裡。
晏淩和晏昭等在厚重的紅木門外,裴翊先一步進入看望重病臥床的季氏家主季宏深,那也是他們血緣關係上的父親。
晏淩轉向弟弟,聲音壓得極低,嚴肅道,“晏昭你聽好,無論裡麵那人說什麼,或者擺出什麼態度,控製好你的表情。不會說話就給我閉上嘴,彆把不高興寫在臉上!明白嗎?”
他知道弟弟厭惡冰冷的季氏,生怕他一衝動壞了大事。
晏昭繃緊了臉,他明白哥哥想乾什麼,也知道這步棋非走不可。
“知道了,哥。”
時間在沉默中緩慢流淌,終於,厚重的木門從裡麵被拉開一條縫隙。
管家再次出現,眼神淡漠地掃過兩人:“二位,請跟我進來。”
跟著管家,兄弟二人走進季家主季宏深的臥室。
房間比外麵想象得更大,卻也更像一個巨大的的囚籠。
窗簾隻拉開一半,室內異常昏暗,空氣粘稠,藥味和某種衰敗氣息濃得幾乎讓人作嘔。
中央那張龐大的雕花古董床上,躺著他們的父親季宏深。
他瘦得像一具包裹著鬆弛皮膚的骷髏,臉色是病態的灰白,雙頰深深地凹陷下去。
花白稀疏的頭發黏在頭皮上,身體露出來的脖頸和手臂上插滿了粗細不一的管子,連接著那些精密儀器。
氧氣麵罩覆蓋了他大半張臉,隨著他微弱的呼吸,透明的麵罩上凝結又散開薄薄的白霧。
一個穿著無菌服,麵無表情的護士正安靜地檢查著輸液泵的參數。
裴翊坐在離床稍遠一點的地方,捧著一杯茶,他似乎剛和季宏深說完什麼,正安靜的品茗。
季宏深渾濁視線移向晏淩晏昭時,裴翊幾不可察地點了一下頭。
晏淩接收到信號,輕推一下晏昭的後背。
晏昭心領神會,跟著哥哥邁步上前,走到了足以讓床上老人看清的距離。
“父親,我和哥哥回來了。”
晏淩接話,“父親,我們這次回來是想懇求您,給我們一個回到季家的機會。”
季宏深那雙深陷的眼睛雖然渾濁,此刻卻像鷹隼般緩慢掃過兩兄弟的麵龐。
他沒有說話,房間裡隻有儀器的“嘀嗒”聲和他粗重而艱難的的呼吸聲。
他看了很久,久到晏昭感覺自己的臉部肌肉快要僵硬,久到晏淩暗中調整了無數次呼吸才穩住心跳。
終於,那隻枯瘦滿是老年斑的手動了動,沒什麼力氣地,非常虛弱地揮了揮。
動作微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裴翊放下茶杯溫和道,“你們先出去等候吧。”
兩兄弟恭敬的退後離開,繼續在門外等待。
十分鐘後,裴翊才從裡麵出來。
“如何?”
晏淩緊張地看著自己的老師。
裴翊的聲音平穩如常。
“季老先生同意你們參加今晚的家族晚宴。”
他停頓了一下,強調這個信號的分量。
“這是一個開始。”
一個正式踏入季氏權力核心,爭奪繼承權的,好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