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發生得太過突然,雲琬寧想要躲閃根本來不及。
直直地撞上了一名黑衣人的彎刀。
刀鋒刺入她的肩膀,雲琬寧忍痛握住刀柄,抵著那黑衣人朝旁邊的攤位撞去。兩人同時倒地,她強忍著鑽心蝕骨的劇痛,用袖中的匕首結果了那人。
然後用匕首砍斷了刀柄。
“噗……”
雲琬寧氣血上湧,一個沒忍住噴出一口鮮血。
頭暈目眩,眼前一陣發黑。
恍惚中,她看到剛剛偷襲她的那人快速隱入黑暗,抬手射出一枚銀針。
緊接著,脫力再次倒下。
謝凜殺光周圍的蒼狼衛,闖出包圍圈來到了她身邊。
攬住她的纖腰,單手將人打橫抱起。
雲琬寧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自嘲道:“沒想到會是我先受傷。”
“剛剛偷襲我的人,與那些蒼狼衛恐怕不是一夥的,你要當心。不過,那人中了銀針,沒有解藥的話,活不過今晚。”
她斷斷續續說著,想要將情況告訴給謝凜。
謝凜道:“先找個地方給你拔刀。”
雲琬寧沒有拒絕,憑她一個人很難把刀拔出來。
失血過多的話,她怕是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謝凜抱著她,一路離開鬼市,找到一處山洞,用火折子點燃了一團乾草。然後把雲琬寧放下,撿了一捧乾樹枝折斷,投進火裡。
等篝火旺起來,他重新回到雲琬寧身邊,臉色凝重道:“得罪了。”
話落,他抬手解開了雲琬寧的腰帶。
月白腰帶落地的瞬間,雲琬寧自己撥開了衣襟。烏黑的發絲撩開,露出一片白皙如雪的肌膚,白得有些晃眼。
此刻,汩汩的鮮血正從傷口上湧出。
隻見猙獰的傷口處插著一塊斷開的彎刀,刀尖閃著攝人的寒芒。
更襯得雲琬寧纖弱瘦削,令人心疼。
她集中精神盯著謝凜,以防自己失血太多,困乏地睡過去。同時抽出袖中的匕首,遞上前道:“用這個吧。”
謝凜接過她遞過來的匕首,手指不經意間碰到她的,略微冰涼的觸感讓他心頭一跳,強壓心緒開始在火上炙烤。
昏暗的光線下,他微微垂著頭,火光映照在他臉上,明明滅滅。
濃密的睫毛遮掩了他眼中的情緒。
雲琬寧不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麼,怔愣的工夫,寒風吹進山洞,冷得她打了個寒顫,瑟瑟發抖。
謝凜見她瘦弱的肩膀瑟縮了一下,脫下身上的大氅,用大氅裹住了她。
半抱著她,讓她倚靠在自己的臂彎裡,忽而湊近道:“忍一忍。”
雲琬寧原本以為自己做好了準備,可北溟的彎刀與一般的刀劍不同,往外拔的時候彎曲的部分勾著血肉,疼得她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下意識拉住謝凜的手,咬上了他的虎口。
咬得鮮血淋漓。
謝凜微微蹙眉,手起刀落,果斷拔出了那片殘刃。
然後撒上金瘡藥,撕下自己裡層的衣擺給她包紮。
一陣劇烈的疼痛過去,雲琬寧覺得頭暈得厲害,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把謝凜咬得不輕,有些歉疚地道:“抱歉。”
“無礙。算起來,你也是為我擋了一刀。”
在鬼市中的時候,情況雖然混亂,但謝凜一直關注著雲琬寧那邊。
自然知道她為何會受傷。
雲琬寧聽了他的話,釋然地扯了扯唇角,說道:“那我們算是扯平了。”
謝凜聽到“扯平了”三個字,抿了抿唇,眸色微沉。
山洞裡一時無言,隻有火堆“劈劈啪啪”的聲響,和兩人鼓噪的心跳聲。
許是雲琬寧受了重傷的關係,雙生蠱有些躁動不安。
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心臟擴散到四肢,讓雲琬寧不適地扭了扭腰,想要離謝凜遠些。可不知怎麼的,又有點貪戀他身上的溫熱氣息。
冷冽的雪鬆香在周圍彌散開來,不住地往雲琬寧的鼻子裡鑽。
讓她覺得頭更暈了。
身子一軟,倒在謝凜的懷裡,有些使不上力氣。
謝凜依舊隔著大氅抱著她,嗓音沉斂道:“外麵情況不明,恐還有埋伏,今晚隻能在這裡將就一夜了。”
“嗯,希望容祈已經把洛爺爺接過去了。不然這一夜的時間,你想救的那人隨時都可能毒發身亡。”
雲琬寧有些擔憂。
倒不是擔心彆的,隻怕那人死了,大雍又要起戰事。
武安侯府。
雲琬寧徹夜未歸,趙蘭庭發了好大一頓火。
紀輕雪心中偷笑,故作擔憂道:“聽聞最近京郊不太平,常有賊匪出沒,琬寧應當沒有出城吧?哎,也不知她去了什麼地方,千萬彆出事才好。”
“哼,她能出什麼事?”
趙蘭庭心中惱怒。
紀輕雪繼續道:“要不,還是派人出去尋一尋吧?她畢竟是個女子,這大晚上的,要是遇到哪個登徒子,怕是要吃虧。”
“彆管她,她能耐大著呢,哪裡需要我們操心?”
趙蘭庭端起茶杯一飲而儘,想要澆滅心裡的火氣。
心想著等雲琬寧回來,定要好好教訓她一番,讓她以後不敢再亂來。
紀輕雪見他完全沒心思出去找人,得意地勾了勾唇,岔開話題,“你也彆氣了,幫我參謀參謀開鋪子的事吧?我與公主表妹商量著,想一起開個胭脂水粉鋪子。最近京城風行,再加上公主的名頭,保證穩賺不賠。”
“你做主就好,要是琬寧有你一半省心就好了。”
趙蘭庭把紀輕雪摟進懷裡,柔聲道:“不過,你也彆太操勞了,畢竟還懷著身孕呢。你這麼辛苦,無非也是想為侯府多掙一份收入。放心,你為我做的一切,我都會放在心上的,將來定不負你。”
“蘭庭,有你這句話,我這點辛苦不算什麼。”
紀輕雪眼圈泛紅,抽噎了幾下,軟軟地靠在他懷裡,試探道:“隻是我如今身子重,怕是伺候不了你了,要不,你儘快與琬寧圓房吧?”
想起之前被雲琬寧羞辱的事,趙蘭庭臉色忽變,沉聲道:“好好的,提什麼圓房?你放心,我現在的心思,都在你和你腹中的孩子身上。隻要照顧好你們就行了,以後這件事休要再提。”
“可……你與她到底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紀輕雪心裡泛酸。
趙蘭庭在她的背上拍了拍,安撫道:“那又如何?她那個性子,乏味得很,哪有你溫婉大方,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