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雲錦川撩開簾子，詢問。
雲琬寧打馬上前，“我過去看看。”
“欸，琬寧，你過去做什麼？叫個侍衛去看看就是了。”雲錦川伸出手想拉住她，可卻抓了個空。
望著騎在馬上，背影英姿颯爽的侄女，不禁恍惚起來。
記憶裡，她明明還是個喜歡對爹娘撒嬌的小丫頭。
可不知何時起，竟變得如此堅韌執拗，仿佛一下子就長大了。
三年多的時間，這丫頭到底受了多少苦，才會長成今日這般模樣？
雲錦川心緒複雜。
雲錦城這個做父親的更是心疼不已。
他現在滿心後悔，當初就不該點頭同意，讓女兒嫁到那麼遠的地方。
虧他還以為聖上會念在亡妻的份上，照顧好女兒。
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
當年沒能保護好妻子的人，又怎麼能護好女兒？
前方大街上，一輛華貴的馬車停在路中央，車夫正趾高氣昂地與周圍看熱鬨的人爭吵，“瞎了你們的狗眼，竟敢攔馬車？都滾開！”
“你怎麼說話的？撞了人，就想一走了之？有錢也不能這麼罔顧王法！”
“就是，撞了人，連下車查看一眼都不曾，也太不將人命放在眼裡了。趕緊下車，聽到沒有？”
雲琬寧見那些路人一個個都義憤填膺，眼底閃過一抹詫異。
不知被撞的是什麼人，竟能讓這麼多人為他出頭。
她一眼認出，被圍住的馬車是慶陽伯府的。
看來慶陽伯是得到了消息，為紀宥安的事而來。
慶陽伯也沒想到，這些百姓會如此群情激憤，忙吩咐車夫：“去，給他們些銀子，好趕緊趕路。”
“你們還想走？告訴你們，官差馬上就來了，休想逃走！”
路人中有人高喊，圍在周圍的人不斷往中間走，將路堵得嚴嚴實實。
雲琬寧問過路人才知道，被馬車撞到的人是當地有名的大善人，這街上的百姓基本上都受過他的恩惠。
老人今年八十有五，眼睛和耳朵都不太好，身邊一直都有人跟著。
剛剛老人下馬車，準備到餛飩攤上吃一碗餛飩。
誰知慶陽伯府的馬車橫衝直撞，撞爛了攤位，老人當場被馬踏成了重傷。這會兒老人生死未卜，路人見馬車要跑，紛紛自發攔住了去路。
雲琬寧得知那名老人就在前邊不遠處，忙擠進人群，“我會醫術，讓我給老人家看看。”
還沒等她擠過去，就聽到前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太爺爺，您快醒醒，彆嚇我啊！”
“堂姐？”
雲琬寧看到跪在老人身邊的女子，先是愣了一下。等她上前幾步看清楚，發現那人竟是她的堂姐雲琬月。
雖然她一直叫她堂姐，實際上兩人歲數相當。
堂姐隻比她大五個月。
聽見雲琬月叫老人太爺爺，她擰了下眉，趕忙過去給老人診脈。
雲琬月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堂妹，一時間忘了哭，拉著她央求，“琬寧，你在這裡太好了。求你，一定要救救太爺爺。”
“好，你彆哭，先讓我看看。”
雲琬寧仔細地給老人診完脈，又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發現情況確實很嚴重。肋骨斷了兩根，內臟也有損傷。
不敢耽擱，她連忙做了下處理，又用銀針給老人止血。
“這裡不行，大伯就在前邊不遠，先想辦法把老人抬到馬車上，回了府再行醫治吧。”雲琬寧提議。
雲琬月哭著點了點頭。
正準備叫人幫忙，一個容貌俊秀的男子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
“琬月，怎麼回事？”
雲琬月看到男子，哭著撲進他懷裡，“剛剛太爺爺說想吃張記的油炸果子，我剛好也想吃他家的蜜餞，就和玉珠一起過去了。誰知才走開一會兒，太爺爺就被馬車撞了！”
“什麼？”
男子稍稍推開她，過去看老人。
雲琬寧道：“老人雖然傷的不輕，但暫時已經穩定住了。”
“這位是……”男子疑惑地看向雲琬月。
雲琬月擦了擦眼淚，介紹道：“這是我堂妹，琬寧。琬寧，這是你姐夫，唐聿。”
雲琬寧微微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
她忽然想起，前兩年堂姐成親曾經往京城去了封信。那時候她要留在府裡照顧老夫人，沒能趕回來參加她的婚禮，隻送了賀禮。
所以，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堂姐的夫君。
須臾，等把老人送到馬車上，雲琬寧才知道，原來老人是唐聿的太爺爺。
老爺子很疼愛唐聿，愛屋及烏，對她堂姐也很好。
前頭，慶陽伯府的馬車還被攔著。
雲琬月對唐聿道：“夫君，我和堂妹送太爺爺回府醫治。等官差來了，你跟他們一起到衙門去，把事情說清楚。”
“好，你們先走。”
唐聿也知道太爺爺的情況耽擱不得，便自己留了下來。
雲錦川讓車夫把車趕到了嶽丈家。
那裡距離這邊最近，能節省不少時間。
等進了府，雲琬月的母親張氏看著一群人把老爺子抬進來，嚇得白了臉，問道：“這是怎麼了？老爺子怎麼傷成這樣？”
“娘，等進去再說。”
雲琬月拉著張氏，一路走一路給她解釋。
雲琬寧則忙著給老爺子診治。
過了大概一個時辰，眼看唐聿還沒回來，雲琬月惴惴不安地道：“琬寧，你姐夫怎麼還沒回來？不會是遇到什麼事了吧？要不，你陪我去看看吧？”
“好。”
雲琬寧陪著雲琬月坐上了馬車。
等馬車到了府衙，裡麵空空如也。
雲琬寧察覺到情況不對，正準備去打聽一下，就聽附近的百姓議論道：“這京城來的人就是不一樣，聽說是什麼伯啊，侯的。撞了人也沒被知府收監，反而是那唐老爺子的曾孫，白白被打了一頓板子。”
“可不是？知府老爺也是不分是非黑白，居然將唐公子給關進了大牢，真是沒有天理。”
“噓，你們不想活了？咱們那位知府是什麼人，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不關咱們的事，還是少說兩句吧，小心惹禍上身。”
幾個百姓撇撇嘴，歎息著四散開來。
雲琬月站在原地，如遭雷擊，差點暈死過去。
幸虧她的丫環玉珠扶了她一把。
慌亂之下，雲琬月一把拉住雲琬寧，哭道：“琬寧，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