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屏幕上幽藍的神經網拓撲圖緩慢旋轉,螺旋簇群如毒蛇噬咬林晚的心臟——周景明竟用她做活體工具竊取“星核”核心。
她失聲嘶喊出真相的刹那,備用門鉸鏈被高能光束熔斷。
“林晚,”龍膽草冰冷的聲音穿透通訊器,“把屏幕上那個螺旋簇群的結構描述出來,每一個細節,現在!”
她顫抖的手指戳向屏幕:“八個節點…螺旋彎曲…頂節點最大最亮…就是周景明破解的核心!”
“轟——!”
備用安全門轟然倒塌,襲擊者的槍口已鎖定靜室。
“九裡香!”龍膽草的厲喝撕裂空氣,“帶‘鑰匙’走深層通道!立刻!”
安全屋地板無聲滑開,幽暗豎井深不見底。林晚被九裡香粗暴地拖向洞口,最後一眼瞥見屏幕上,龍膽草的身影如孤狼般迎向破門而入的彈雨。
——原來她不僅是鑰匙,更是他親手擲出的絕境籌碼。
“轟——!!!”
沉重的合金門板如同被巨獸啃斷的殘肢,裹挾著灼熱的金屬蒸汽和漫天煙塵,向內轟然傾倒!砸在走廊地麵的巨響,如同喪鐘敲響在安全屋死寂的空氣裡。
煙塵尚未散儘,幾道深黑色的、如同從地獄熔爐中淬煉出的鬼影,已端著噴射死亡火舌的武器,從破開的門洞中悍然突入!他們的動作迅捷、精準、冷酷,全覆蓋式麵罩下是毫無波動的殺戮機器。槍口焰在彌漫的煙塵中爆開,瞬間交織成一片致命的火網,狠狠潑向靜室主門的方向!
“壓製!”
靜室內,姚厚樸的嘶吼在震耳欲聾的槍聲中幾乎被撕碎。他和僅存的兩名“磐石之盾”隊員,身體緊貼著冰冷的金屬牆壁和翻倒的沉重儀器櫃,手中的武器瘋狂地向外傾瀉著彈藥。子彈打在襲擊者腳下的金屬地麵和牆壁上,濺起密集刺目的火星,發出令人牙酸的“鐺鐺”撞擊聲,試圖阻擋那致命的推進。
“a7點位失守!重複,a7失守!目標已突入靜室緩衝帶!重複……”姚厚樸對著通訊器狂吼,聲音因巨大的壓力和近距離爆炸的衝擊波而變形。
“哢噠!”
一聲極其輕微、卻帶著死亡預兆的機括聲,在安全屋死寂的空氣中響起。聲音來自九裡香按在腰間的手。她一直保持前傾、如同獵豹蓄勢待發的身體,在門外那扇沉重合金門轟然倒塌的瞬間,驟然繃緊到了極致!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泛出冰冷的青白。她沒有回頭去看林晚,也沒有去看屏幕上那地獄般的突入景象。她的全部感官,似乎都凝聚在安全屋內部某個無形的臨界點上——等待著那決定生死的一秒。
滋啦……通訊器裡,龍膽草的聲音穿透了門外震耳欲聾的槍聲爆炸聲,冰冷、清晰、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猶豫的決絕:
“九裡香!”
命令如同出鞘的利刃,寒光乍現。
“帶‘鑰匙’走深層通道!立刻!”
“明白!”九裡香的回應短促如冰錐碎裂,沒有任何遲疑。
就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
“嗤!”
一聲極其輕微的氣流釋放聲。
安全屋中央,林晚腳下那片冰冷、毫無縫隙的啞光金屬地板,毫無預兆地向下滑開!速度快得如同幻覺。一個直徑約一米的漆黑圓形洞口,瞬間出現在林晚的視野裡,如同巨獸張開的咽喉。洞口邊緣光滑,深不見底,隻有下方極深處隱約傳來極其微弱的氣流擾動聲,帶著地下深處特有的、潮濕陰冷的寒意,猛地倒灌上來!
林晚甚至來不及驚叫,那股冰冷的、來自地底深處的風已經撲麵而來,吹得她額前汗濕的碎發狂亂飛舞,刺得她裸露的皮膚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下意識地後退,雙腿卻像灌滿了鉛,僵硬得無法挪動分毫,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深不見底的黑洞在自己腳下張開獠牙。
“走!”九裡香冰冷的聲音貼著林晚的耳廓響起,沒有任何情緒,隻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攫住林晚的手臂,那力道凶狠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林晚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身體就被這股蠻力粗暴地拖拽著,踉蹌著向前撲去,直直衝向那個散發著陰冷死亡氣息的洞口!
“不!!”一聲短促的、被恐懼徹底撕裂的尖叫終於衝破林晚的喉嚨。她本能地掙紮,雙腳徒勞地在光滑的金屬地板上蹬踹、打滑。視線在劇烈的晃動中,最後一次掃過那塊巨大的監控屏幕牆。
畫麵一片混亂。
猩紅的警報光瘋狂閃爍,將彌漫的煙塵染成血色。扭曲變形的門框後,姚厚樸和僅存的隊員被凶猛的火力死死壓製在掩體後,抬不起頭。而主靜室那扇厚重的金屬門,在密集的彈雨轟擊下,門板上已經出現了數個觸目驚心的、向內凹陷的深坑!合金扭曲的紋路如同瀕死的掙紮。
就在這片混亂血腥的背景中,一個身影異常清晰、異常挺拔地矗立在屏幕中央。
龍膽草。
他沒有尋找掩體。他就那樣站在靜室中央,背對著安全屋的方向,麵朝著那扇正在承受狂暴衝擊、隨時可能被轟開的金屬主門。高大的身影如同風暴中唯一不倒的礁石。監控鏡頭捕捉不到他臉上的表情,隻能看到他微微側著頭,似乎在凝神傾聽著通訊器裡傳來的信息,又像是在計算著門外火力的間隙。他右手垂在身側,握著一把造型奇特、線條冷硬的銀色手槍,槍身反射著警報燈的血光,如同凝固的血槽。左手則快速地在個人終端上操作著什麼,動作快得隻剩一片殘影。
林晚的心臟在那一刻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他不走?他要留下?一個人麵對那些破門而入的、武裝到牙齒的襲擊者?
為了什麼?為了周景明那個叛徒?還是為了……
“下去!”九裡香冰冷的厲喝打斷了林晚混亂的思緒,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蠻力,將她猛地向前一推!
林晚隻覺得腳下一空,冰冷的、帶著鐵鏽和塵土味道的空氣瞬間包裹了她。失重感猛地攫住心臟,她連尖叫都發不出來,身體不受控製地向下墜落!隻有那隻被九裡香死死鉗住的手臂,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成為連接上方那個殺戮世界的唯一支點。
在身體徹底沒入黑暗的前一刹那,林晚眼角的餘光死死定格在屏幕的右下角。
那裡,一個被分割得很小的監控畫麵,正對著靜室主門內部的角度。她清晰地看到,龍膽草操作終端的左手猛地頓住,隨即,他那一直沉穩如山的身影,以一種快到極致的速度,向側麵一個戰術翻滾!
幾乎就在他身體離開原地的同一毫秒——
“轟!!!”
靜室那扇飽經摧殘的厚重主門,在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巨響中,被某種強大的定向爆破裝置從外麵徹底轟開!整扇金屬門向內扭曲著、撕裂著,如同被巨力揉爛的廢鐵,裹挾著灼熱的氣浪和致命的碎片,狂暴地席卷了整個靜室空間!
煙塵、火光、金屬碎片……瞬間吞噬了屏幕上那個角落。
黑暗,徹底的、冰冷的黑暗,瞬間淹沒了林晚所有的感官。隻有手臂上傳來的劇痛和身體急速下墜帶來的強烈失重感,提醒她還活著。九裡香抓著她手臂的手如同鐵鉗,沒有絲毫放鬆。風聲在耳邊淒厲地呼嘯,刮得臉頰生疼。
“抓緊!”九裡香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依舊冰冷,卻多了一絲緊繃。她似乎按動了什麼裝置。
下墜的速度猛地一滯!一股強大的反衝力從上方傳來,勒得林晚手臂幾乎脫臼,五臟六腑都仿佛被擠壓移位。是速降索!她們被某種自動裝置牽引著,在垂直的豎井中急速下降,隻是此刻速度被緩衝了。
短暫的緩衝給了林晚一絲喘息的間隙,但剛才屏幕上那最後一幕——龍膽草翻滾躲避的瞬間,主門被狂暴轟開的恐怖景象——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她的腦海裡。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無序地撞擊著,每一次跳動都帶來窒息般的疼痛。
他……他躲開了嗎?那爆炸……那碎片……
“他……”林晚在呼嘯的風聲中嘶啞地開口,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龍膽草先生……”
“閉嘴!”九裡香的厲喝如同冰錐,狠狠紮斷了林晚的問話,帶著前所未有的淩厲和警告,“集中精神!不想摔死就看好腳下!”
林晚被這冰冷的嗬斥噎住,牙齒死死咬住了下唇,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無邊的恐懼和對上方那個男人下落的未知,如同兩條冰冷的毒蛇,纏繞著她的心臟。
急速的下墜感再次變得明顯。豎井深得可怕,仿佛沒有儘頭。隻有九裡香手腕上一個微弱的綠色指示燈,在絕對的黑暗中提供著唯一的光源,映照出她緊繃的下頜線條和冰冷無情的側臉輪廓。氣流在耳邊尖嘯,帶著地下深處越來越濃重的濕冷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陳舊金屬氣味。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十幾秒,也許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準備著陸!”九裡香的聲音短促響起。
話音剛落,下墜的速度驟然減緩!林晚的雙腳猛地一頓,踩到了堅硬的、冰冷的地麵。巨大的衝擊力讓她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全靠九裡香那隻依舊如鐵鉗般的手死死拽住才沒有倒下。
黑暗依舊濃稠如墨。隻有九裡香手腕上那點微弱的綠光,勉強勾勒出她們身處的大致輪廓——似乎是一個極其狹窄的管道交彙處,四周是冰冷的、布滿凝結水珠的金屬管壁,腳下是粗糙的金屬網格地麵。空氣渾濁,彌漫著濃重的機油、鐵鏽和某種陳年積水的腐敗氣味,令人作嘔。
九裡香鬆開鉗製林晚的手,動作快如閃電。林晚聽到一陣極其輕微的金屬摩擦聲,似乎是某種小型武器被快速檢查、上膛。接著,一點更亮的、慘白的光束猛地從九裡香手中射出——是一支戰術手電。
光束如同利劍,刺破了厚重的黑暗,照亮了前方。
一條直徑僅容一人勉強通過的圓形金屬管道,向前延伸。管道內壁布滿斑駁的鏽跡和陳舊的管線,濕漉漉地反射著慘白的光。管道深處,黑暗依舊吞噬著光線,深不見底,隻有隱約傳來的、極其微弱的水滴聲,更添幾分死寂和陰森。
“跟上。”九裡香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她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林晚是否站穩,光束向前一掃,身體已如狸貓般敏捷地鑽入了那條狹窄的管道,瞬間被前方的黑暗吞沒了大半。
林晚被獨自留在原地,被那慘白光束切割出的刺眼光明與濃稠黑暗的交界處。九裡香消失的速度太快,那冰冷的命令和眼前這如同巨獸腸道般的幽閉管道,再次將巨大的恐懼狠狠攫住她。上方那場血腥的廝殺、龍膽草被爆炸吞噬的畫麵、還有這深埋地底、充滿未知恐怖的管道……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她能承受的極限。
“等……等等我!”林晚的聲音帶著哭腔,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撲向那束光的方向。她害怕被獨自拋棄在這片絕對的黑暗和死寂之中,那比死亡更可怕。
管道狹窄得令人窒息。林晚必須深深地彎著腰,甚至要側著身體,才能勉強在其中穿行。冰冷的、布滿鏽蝕顆粒和滑膩冷凝水的金屬內壁,不斷剮蹭著她的衣服和裸露的皮膚,留下冰冷的濕痕和細微的刺痛。腳下粗糙的網格地麵,踩上去發出輕微的、令人不安的“咯吱”聲。九裡香在前方移動得極快,那束慘白的光源如同黑暗中的鬼火,忽遠忽近,林晚必須竭儘全力才能勉強跟上,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吸入了管道中渾濁、帶著鐵腥味的空氣,肺部火辣辣地疼。
死寂。隻有她們兩人粗重不一的喘息聲,衣物摩擦管壁的窸窣聲,以及腳下網格的咯吱聲,在這密閉的空間裡被無限放大,如同鬼魅的低語。林晚的心臟在胸腔裡狂跳,每一次跳動都撞擊著肋骨,帶來沉悶的痛感。她死死盯著前方九裡香被光束拉長的、晃動著的影子,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錨點。
突然!
“滴——滴——滴——”
一陣極其輕微、卻異常尖銳的電子蜂鳴聲,毫無預兆地從九裡香身上響起!聲音在狹窄的管道裡被放大,顯得格外刺耳!
前方的光束猛地頓住!
九裡香的身影瞬間凝固,如同一尊融入黑暗的雕像。林晚猝不及防,差點一頭撞上去,慌忙停下腳步,心臟幾乎跳出嗓子眼。
黑暗中,林晚隻能看到九裡香微微側過頭,似乎在查看手腕上的某個裝置。戰術手電的光束垂落在地麵上,映照出她緊繃的指關節和手腕上一個閃爍著微弱紅光的微型屏幕輪廓。
那是什麼?追蹤器?生命體征監測?還是……來自上麵的信號?
蜂鳴聲持續著,短促而規律,像某種死亡的倒計時。林晚屏住呼吸,連牙齒都在打顫,死死盯著那點閃爍的紅光,巨大的不祥預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
九裡香沉默了幾秒。時間在滴答聲中仿佛被拉長、凝固。然後,她沒有任何解釋,隻是極其輕微地吸了一口氣。那聲音在死寂中清晰可聞。
接著,林晚聽到了手指在微型屏幕上快速滑動、點擊的細微聲響。聲音又快又輕,帶著一種冰冷的決斷。
“滴——”
一聲稍長的提示音。
手腕上閃爍的紅光,熄滅了。
蜂鳴聲消失了。
管道內再次陷入一片死寂,隻有兩人壓抑的呼吸聲。
九裡香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她手腕上的紅光熄滅後,戰術手電的光束重新抬起,向前方照去,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幾秒鐘從未發生過。她邁開腳步,繼續向前,速度甚至比之前更快了幾分。
林晚站在原地,如同被凍僵。黑暗中,她看不見九裡香的表情,但那熄滅的紅光,那消失的蜂鳴,還有九裡香沉默中透出的那股近乎殘酷的決絕,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她的心臟。
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鑽入她的腦海,讓她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那紅光……代表的是誰的生命信號?
是姚厚樸?還是……龍膽草?!
九裡香剛才……是切斷了它?還是……確認了它的終結?!
她不敢想下去。巨大的恐懼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絕望,瞬間攫住了她,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跟上!”九裡香冰冷的聲音從前方的黑暗中傳來,沒有絲毫波瀾,隻有命令。
林晚猛地一顫,如同被鞭子抽中。她機械地邁開灌了鉛般的雙腿,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那束慘白的光源後麵,鑽入更深、更冷的黑暗。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管道壁的冰冷透過衣物滲入骨髓,而心底那個可怕的疑問,帶來的寒意比這地底的陰冷更甚百倍。
管道似乎永無止境。空氣越來越渾濁,帶著濃重的黴味和金屬氧化的氣息。林晚的體力在高度緊張和持續跋涉中迅速流失,雙腿如同灌滿了沉重的鉛塊,每一次抬起都異常艱難。肺部的灼痛感越來越強烈,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汗水浸透了她的後背和額發,冰冷地黏在皮膚上。
前方的九裡香卻仿佛不知疲倦的機器,步伐依舊穩定而快速,那束慘白的光束如同黑暗中的燈塔,冷酷地指引著方向,沒有絲毫停歇或照顧她的意思。
就在林晚感覺自己的意識因為缺氧和疲憊開始有些模糊時,前方的光束忽然停止了移動。
“到了。”九裡香的聲音壓得很低。
光束向上抬起,照亮了管道儘頭。
那裡並非出口,而是一麵更加厚重、布滿粗大鉚釘的圓形金屬艙壁。艙壁中央,有一個不起眼的、類似老舊閥門輪盤的東西,輪盤旁邊則是一個嵌入艙壁的、小小的黑色屏幕,屏幕邊緣閃爍著極其微弱的待機藍光。
林晚扶著冰冷的管壁,大口喘著氣,肺部如同破舊的風箱般呼哧作響。她看著那個輪盤和屏幕,茫然無措。
九裡香沒有理會她。她快步走到艙壁前,戰術手電咬在嘴裡,慘白的光束直直打在黑色屏幕上。同時,她右手飛快地在左手腕的個人終端上操作著,指尖在虛擬投影的鍵盤上快得隻剩一片殘影。
幾秒鐘後。
“嗡……”
一聲低沉的、仿佛沉睡巨獸被喚醒的嗡鳴聲,從厚重的艙壁內部傳來。緊接著,那個小小的黑色屏幕亮了起來!幽藍色的光芒瞬間充滿了整個狹窄的管道儘頭!
屏幕上,一個極其複雜的、由無數旋轉的幾何符號和跳動的數據流構成的動態驗證界麵,赫然顯現!
林晚的瞳孔猛地收縮!這個界麵的風格……和之前在安全屋屏幕上看到的“星核”神經網拓撲圖,那種冰冷的、充滿未來感的幽藍色調,以及那種獨特的幾何構建方式,幾乎如出一轍!雖然內容完全不同,但那種源自同源的冰冷秩序感,讓她瞬間認了出來!
九裡香的手指在個人終端上操作得更快了。幽藍的屏幕光芒映在她毫無表情的臉上,顯得異常冷峻。屏幕上,那些旋轉的幾何符號隨著她的操作,開始以特定的軌跡組合、排列,數據流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
突然!
“嗶——嗶——嗶——!”
一陣尖銳刺耳、頻率極高的警報聲猛地從那個幽藍色的屏幕上爆發出來!同時,屏幕瞬間變成了刺目的猩紅色!一個巨大的、不斷閃爍的紅色警告標誌占據了整個屏幕中央!
“警告!檢測到未授權神經信號接入嘗試!觸發‘荊棘’協議!反製措施啟動!倒計時:10…9…8…”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毫無感情地念出倒計時,每一個數字都如同重錘敲在林晚的心臟上!
荊棘協議?!反製措施?!
林晚嚇得魂飛魄散!她下意識地想後退,狹窄的管道卻讓她無處可退!這深埋地底的通道儘頭,竟然也隱藏著如此致命的反製係統!
九裡香的臉色在猩紅警報光的映照下,第一次出現了極其細微的變化——她的眉頭極其輕微地蹙了一下。那並非恐懼,更像是一種被打斷計劃的不悅和冰冷的評估。她盯著屏幕上那個猩紅的倒計時數字“7…6…5…”,手指在個人終端上的操作沒有絲毫停頓,反而更快!快得幾乎出現殘影!
她在強行破解!頂著反製係統的倒計時強行破解!
林晚的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她看著那猩紅的數字無情地跳動:“4…3…”
九裡香的手指猛地一頓,然後狠狠按下了終端上的某個虛擬按鍵!
“權限覆蓋!最高指令:破軍!”她的聲音冷硬如鐵,清晰地穿透了尖銳的警報聲。
“滴——”
一聲截然不同的、清脆的提示音響起。
屏幕上刺目的猩紅瞬間褪去!閃爍的警告標誌消失無蹤!那個冰冷的倒計時數字“2”定格了一瞬,然後如同被抹去一般,徹底消失。
幽藍色的光芒重新占據了屏幕,剛才狂暴的數據流和旋轉的幾何符號平息下來。一行清晰的綠色文字浮現出來:
【身份驗證通過。最高權限:破軍。反製協議已解除。】
【深層運輸通道準備就緒。】
“哢噠……哢噠哢噠……”
一陣沉悶而複雜的金屬機括運轉聲從厚重的艙壁內部傳來。緊接著,那個不起眼的輪盤開始自行旋轉!伴隨著沉重的金屬摩擦聲,整個圓形的艙壁,如同潛艇的密封門一般,緩緩地向內旋開!
一股更加冰冷、帶著強烈機油和金屬氣息的氣流,猛地從開啟的艙門內湧出!
九裡香收回個人終端,一把扯下咬在嘴裡的戰術手電,光束迅速向艙門內掃去。
裡麵並非出口,而是一個更加狹小的、如同金屬膠囊般的空間。四壁光滑,沒有任何多餘的設施,隻在正對著艙門的內壁上,鑲嵌著幾個簡單的操作按鈕和一個同樣閃爍著幽藍色微光的微型屏幕。空間異常低矮,即使以林晚的身高,進去也必須低著頭。
“進去!”九裡香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側身讓開通道,戰術手電的光束指向那個膠囊空間的內部。
林晚看著那如同金屬棺材般狹窄的空間,巨大的幽閉恐懼感瞬間攫住了她。她下意識地搖頭,身體抗拒地向後退縮:“不……這是什麼地方?我們要去哪?”
九裡香沒有回答。她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目光落在林晚臉上,那眼神比任何言語都更具壓迫力。她隻是側著身,手電光束穩穩地指著艙內,像一尊冰冷的門神。
就在這時——
“轟隆!!!”
一聲極其沉悶、仿佛來自大地深處的爆炸聲,隱隱約約、卻又無比清晰地穿透了層層疊疊的金屬結構和泥土岩層,從她們頭頂極深極遠的某處傳來!
整個管道都似乎隨之微微震動了一下!頭頂凝結的水珠簌簌落下,滴在林晚的頸後,冰冷刺骨。
林晚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她猛地抬頭望向管道的上方,儘管那裡隻有一片濃稠的黑暗。那爆炸……是來自靜室的方向嗎?!
九裡香的身體在爆炸傳來的瞬間,極其細微地繃緊了一下。她按在腰間武器上的手,指關節再次因用力而泛白。但她依舊沒有說話,隻是那束指向膠囊空間內部的戰術光束,紋絲不動。無聲的命令比任何嘶吼都更加強硬。
頭頂那聲沉悶爆炸的回音,如同重錘砸碎了林晚最後一絲猶豫和抗拒。她眼中最後一點微弱的光熄滅了,隻剩下死寂的灰敗和認命般的麻木。
她不再看九裡香,也不再看那深不見底的黑暗上方。她深深地彎下腰,幾乎是爬著,踉踉蹌蹌地鑽進了那個狹窄冰冷的金屬膠囊。空間小得可憐,她隻能蜷縮著身體蹲在角落,冰冷的金屬壁緊貼著她的後背,帶來刺骨的寒意。她抱緊自己的膝蓋,將頭深深埋了下去,身體無法控製地劇烈顫抖著。
九裡香緊隨其後,動作敏捷地閃身進入。沉重的圓形艙門在她身後發出沉悶的金屬摩擦聲,緩緩地、嚴密地旋緊關閉!最後一絲來自管道的微弱氣流被徹底隔絕。
“哢噠!”
沉重的落鎖聲,如同命運的鍘刀落下,宣告著她們與上方那個血腥世界的徹底隔絕。
膠囊空間內陷入一片絕對的黑暗和死寂,隻有鑲嵌在艙壁上的那個幽藍色微型屏幕,散發著微弱而冰冷的光芒,映照著九裡香冷硬的下頜線條和她快速操作按鈕的手指。
林晚蜷縮在冰冷的角落,將臉死死埋在膝蓋間,試圖隔絕這令人窒息的黑暗和絕望。手臂上被九裡香抓出的淤痕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心跳都牽動著那片痛楚,也牽動著腦海中那揮之不去的、龍膽草在爆炸火光中翻滾的身影,以及九裡香手腕上那熄滅的、代表生命信號的紅點。
就在這時——
“嗡……”
一陣低沉而強勁的震動感,從腳下傳來。整個膠囊空間開始輕微地、持續地震顫起來。
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向下的推力猛地作用在林晚身上!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將她按向冰冷的地板!
“呃!”林晚猝不及防,悶哼一聲,身體被這股力量死死壓在角落裡,動彈不得。
她們在下降!以一種遠超之前豎井速降的速度,向著地底更深處急速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