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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致命疏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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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太陽’墜落那一刻,萬籟俱寂。

一切聲音都像是消失了。

細碎的耳鳴籠罩了一切,良久才傳來聲響,卻又覺得它們混作了噪音,分辨不清。

但那噪音在暈眩與眼花中,逐漸變得整齊劃一。

連帶著新星的身體,都跟著震顫。

“隆隆、隆隆——”

震感遠比巨魔的步伐強烈、厚重。

一定是什麼更巨大的生物,在向著他的方向緩慢走來。

他拍了拍迷茫的腦袋,想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在火海迸發,烈焰席卷大地的頃刻。

意識到自己將會被焚燒成灰燼的新星,動用了自己僅剩的環位。

借用【迷蹤步】,化作了一團銀白而淺薄的煙霧,近乎與森林的層層幻霧融為了一體。

眨眼的功夫,便飄到了三十尺外的營帳旁,連火星都沒能碰到。

可烈焰引爆了篝火旁的熾火膠、乃至一切可燃物品。

連環的爆炸,協同火球的轟鳴仍然殃及到了他的耳膜。

如今堪堪回過神來,他的腦袋裡隻剩下了一個想法——

逃!

對於施法者而言,一旦接觸到三環的領域,身份地位都將發生質變。

猶如流星的火球突如其來,幾乎沒幾個傭兵能夠反應。

如今火焰焚燒在他們的麵頰,通紅的盔甲附著炙熱的高溫,他們大半隻能在燃燒中哀嚎,喪失了戰鬥能力。

那些險而又險,避過烈焰的人,則不顧一切地向火海之外逃去。

僅僅一個法術,便將方才還驍勇善戰的傭兵們,轟地潰不成軍。

施法者便是這麼不講道理。

而那震顫聲愈發接近。

重新凝聚的迷霧中,漸漸顯露出一個參天的身影。

由於足夠巨大,也足夠緩慢。

暫時還無法窺見它的真身。

隻能遠遠聽到,與那身影齊頭並進的震撼擂鼓,與咆哮戰吼:

“呼、哈!”

“呼、哈!”

“呼、哈!”

不論那影子之中藏匿著什麼,都是新星從未接觸、也無力抗衡的。

在他不顧一切地轉身,向自己營帳的方向逃去時,耳邊爆狼的呼喊也讓人膽戰心驚:

“是獸人、是他媽的獸人部落!

所有人,撤退、向林地裡撤退!

它們怎麼會出現在這種鬼地方!?”

‘領主聯盟’,是遺忘大陸東岸的獨立城邦們,集貿易、外交、戰略合作為一體的薄弱條約。

而它們之所以能維係這脆弱的合約,並非是因為各個領主有多麼高風亮節,不願侵占其他城市的領土。

單單是因為那條南方戰線——

在失去曆史的千年裡,大陸的戰爭從未停歇過。

不單夾雜權力的更迭,更充斥著種族的仇恨。

獸人,這種猶如山豬般醜陋、豺狼般凶殘、猛虎般勇猛的綠皮,從來沒有止歇過征伐與殺戮的欲望。

它們擄掠各族的婦女,逼迫她們為自己誕下新的戰士,以便在遊牧的生活中壯大部族的力量,再把一切化作殺戮與鮮血的海洋——

從價值觀來說,暴力與殺伐,才是它們的‘美學’。

這是大多數種族所無法認同的。

領主聯盟的首要條例,便是不顧一切地將它們擋在長城邊境之外,以換取內部的和平。

而爆狼,是真正參與過南方保衛戰的戰士——

這當然是為了豐厚的報酬。

哪怕他身邊的傭兵,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批兄弟。

對於獸人的恐懼,也從未有過哪怕一刻的止歇:

“它們怎麼可能跨過長城,遷徙至萬裡之外的晨暮森林!?”

它們的出現,足以解釋那支由地精與巨魔組成的先頭部隊。

也隻有獸人,才能將它們奴役,充作自己的敢死隊。

可這恰恰證明它們是一個完整的部落,而非逃逸的散兵。

除非是南方的各大城市被碾作廢墟,林地中的德魯伊部族被屠殺殆儘,不然就沒有出現在這片森林的理由!

它們甚至都不能在森林中辨認方向。

怎麼偏偏在迷路的時候,撞上了他們這支返程的商隊?

爆狼終於明白,自己手下的幾個兄弟是如何失蹤的了。

事實無法用常理解釋。

但也根本沒有時間思考。

爆狼在匆忙間,一把拽住了被火球術的轟鳴,嚇得逃竄而出的商隊主仆,瞪著梅拉德的眼睛,命令道:

“用你肩上的那隻眼睛,帶我們往回逃!”

“傭兵,注意你——”

胡斯上前一步,話沒說完,便被爆狼一拳錘飛在地上。

“彆他媽的讓老子,重複他媽的第二遍!”

梅拉德也被嚇慌了神。

他隻是個普通貴族,原本以為這隻是一場安全的度假,與往年沒什麼兩樣。

如今沒能嚇尿褲子,已經稱得上膽氣:

“好、好——鎮子、鎮子……在那裡!”

他拍了拍肩上的瓶裝眼珠,等它盤旋飛起,向著左側林地飛去——

受迷霧影響,那不是他們印象中的‘來路’,但爆狼不會質疑一個構裝體。

他呼喚著能動的兄弟們。

至於重傷的……

祝他們好運:

“還有新星……媽的,人呢?算了、所有人都跟我走!”

那霧中巨影行動遲緩,也僅有獸人的戰吼聲漸近,這意味著他們還有逃難的可能。

至於他口中消失的新星,卻並非慌不擇路。

這個年輕的法師,如今正急著趕回私人營帳,拿回自己的次元袋——

裡麵裝著一些食物、材料、乃至於他對法術的所有研究。

其中還包括著一個三環法術,那是他日後晉升的關鍵。

他是個學者,知識就是他最寶貴的東西,絕不能就此丟失。

那間營帳刻意紮得偏遠,隻要自己隱匿得當,有迷霧遮掩,時間一定還來得及……

這並非是什麼僥幸心理,而是新星估算了那支部群的行進速度、判斷自己手上的資源、腳力,所作出的判斷。

就好比一個規整的公式。

答案是‘拿回次元袋,安然離開’。

將已知的所有元素羅列眼前,經過分析,自然會得出一個與答案相符的完美結果。

除非。

出現什麼被他忽略的因素——

當新星闖入營帳,瞧見自己的物品堆疊整齊。

意識到兩個犯人似乎是躲避火球,還未能抵達營帳的頃刻,他首先鬆了口氣。

旋即不敢耽擱,連忙要拾起角落的次元袋,和那柄珍稀的彎刀。

卻轉而意識到:

“刀不見了?”

這意味著已經有人闖進了營帳……

“不好!”

他驚呼一聲,就要轉身逃離。

“撲哧——”

一柄漆黑的彎刀,突兀地洞穿了他的胸膛。

“人類、破壞!”

耳畔回響起一隻狗頭人,陰狠又憤怒的嘶吼,

“我的、寶物!”

在被人近身時,施法者一向是脆弱的。

更彆說是環位耗儘的施法者。

新星倒在地上,一股虛脫感侵襲他的全身。

他意識到死亡將至,恐懼使他不住地顫抖。

曾幾何時,他也展望過自己的死亡。

幻想自己會在冒險的途中,書寫下傳奇,從容就義。

幻想自己會在鑽研的路上,被歲月侵蝕,蒼老死去。

卻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死在一隻狗頭人的手中——

它們如此弱小。

乃至於鱗片,都該被磨成粉末,成為他手中微不足道的施法材料。

更可笑的是,他甚至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破壞過這隻狗頭人的寶物。

在他的眼裡,珍寶就是珍寶。

是奇物、是魔法、是知識。

而不是一根棍子。

就像庫魯不明白,對它而言視若珍寶的寶物,為什麼在他人眼裡一文不值一樣。

新星也永遠不會明白,為什麼會有隻狗頭人將這一文不值的長杖,看得如此重要。

因為不明白,所以不在意。

所以當結局出錯時,這位博學多識的戰術家。

冒險者眼中的新星。

甚至無法意識到,那個被忽略的關鍵……

而它是致命的。

年輕的法師茫然瞪著,或許永遠也無法瞑目的雙眼。

任氣息在不解中流逝,直至在不甘中,走向生命的儘頭。

狗頭人謹慎地砍上屍體,確認死透之後,便要抓著次元袋離開。

帳篷外,卻突兀地傳來爭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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