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
羅恩一時之間有些愕然。
他皺起眉頭：“怎麼會突然有這麼激進的改革……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以前的能力評級檢測，不都是以測試能力模型的出力數據、稀有度以及研究價值來做評分的嗎？”
“我不清楚……”
鄧因搖了搖頭，臉上少見的浮現出一絲憂慮：
“但能讓那些人暫時放棄能力帶來的‘利益’，轉去追求戰鬥力的……
也許，就隻有外城了。”
外城？
羅恩一愣，一時之間不懂鄧因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為了外城去追求戰鬥力？”
他說完，看到鄧因臉上的憂慮，才後知後覺地皺起眉頭：
“難道說……您的意思是戰爭？”
“你可以這麼認為……”鄧因沉重地點了點頭。
戰爭……怎麼可能會是戰爭？
羅恩難以置信，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可沒有能與摩恩城相提並論的勢力！
雖然摩恩理想城有各種不好，階級壓迫、資本掠奪、社會矛盾激烈……
各種社會問題讓摩恩理想城看起來烏煙瘴氣，但卻沒人不認可這是人類唯一的家園。
史書上永遠都會記載一句話——
在星球焚毀的大災變後，是人類自己重拾了重築家園的願望團結一心，才能建立起這座覆蓋半顆星球的理想之城。
當然，這種話隻是教育小孩子的溫和表述，大可以將其說的更明白一點——
大災變後，三大巨企作為最強的三大勢力，選擇停止公司戰爭、合作共贏，才能構成現在的局麵。
他們對於這顆星球的一切都有極強的掌控力，絕無可能存在有能力反抗理想城的勢力……
就算真的會有戰爭出現，那也隻會出現在理想城內城，發生在三大巨企自己身上，絕不會是在窮鄉僻壤的外城——
說白了，一群還活在上個世紀的老古董，到底該怎麼威脅到理想城？
又怎麼能讓高高在上的巨企聯合投資，改革高考來選拔戰鬥人才？
“和你想的戰爭不太一樣，敵人自然不會是外城的人民……”
似乎是看出了羅恩的疑惑，鄧因搖了搖頭，反倒朝著羅恩提出了一個問題：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理想城會分出內外城區？”
……這種問題有什麼好問的？
難道不是經典的先理想帶動後理想，內城發展完了還沒輪到外城麼？
羅恩撓撓頭，“因為貧富差距？”
“不，”鄧因語氣複雜，“其實是一些更嚴肅的東西……但那涉及一份嚴苛的保密協議，我沒辦法跟你講清楚。
我隻能告訴你一件事情——市政府有絕對的能力征服自然，摩恩商業與須彌地產的工業機器如果願意啟用，半年內就能徹底用鋼鐵與混凝土改造整顆星球。
他們不去做，隻是因為有一些沒有辦法解決的難題橫亙在他們麵前……”
外城竟然還藏著這種秘密？
羅恩不免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他小時候就生活在外城，除了感覺外城的生活方式有些古早、人們比較迷信、科技比較落後以外，在羅恩記憶裡的外城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他還想再問些有關外城的事情，但鄧因隻是搖搖頭，打斷了他：
“這件事情，按照以前的慣例，等你拿到屬於自己的實驗室時就會知道……
不過按照現在的局麵，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會解禁保密檔案——
你的好奇心大可以往後放放。”
他看向羅恩，語氣嚴肅：
“現在，你更需要注意的，其實是你的高考。
高考改革後需要你與同考區的學生進行戰鬥，最後按照勝利積分評判能力等級……
我不懷疑你的能力比絕大多數考生都強，但我必須提醒你一件事情。”
他說著，打開全息投影，調出各式各樣的廣告海報：
“因為這次高考變成了接納所有企業投資的能力對抗比賽，同時關注度遠超以往，所以你的很多對手們都得到了來自企業的支持。”
羅恩看向那些廣告海報，果然發現這些廣告的代言人都是一個個和他年齡一樣的考生。
“很多接受投資的考生會在巨企的實驗室裡增強能力，其能力強度會得到飛躍……
輸給他們並不可怕，你有很多輸的機會，畢竟隻要贏下一部分人你就足以踏入摩恩大學——”
他說著，從全息投影那密密麻麻的廣告海報中選定一份擴大：
“但這個人，你絕對不能輸給他！”
投影裡是一個看起來和羅恩年紀相仿，驕傲貴氣，眼角掛著輕蔑的少年。
好高高在上的樣子……
羅恩皺了皺眉，念起海報上的文字：
“摩恩大學的明日新星，物理係王座的未來繼承人，尤安·漢森……這是誰？”
鄧因接話道：“他是摩恩大學副校長的小兒子，一位快要晉升lv3的【引力控製】能力者。
他是你爭奪物理係第一名最近的敵人——
如果你在高考中輸給了他，之後在係排名測試時，你的評分權重在【普羅米修斯】裡必然會遠低於他。
所以，輸給他，就代表與物理係的第一名失之交臂！”
原來隻是丟個第一名……
羅恩倒是不算太在意，雖然他答應了鄧因自己要以他學生的名義考上物理係第一名，但也說了自己要儘力而為。
就算沒能拿下物理係第一，對他的生活又能有什麼影響？
羅恩對此不甚在意，但鄧因看出了他興致缺缺，立刻拉高了聲音：
“千萬彆不在意這件事情，考上物理係第一，可遠不止是為了我好——你難道不想解決能力失控的問題了嗎？”
“等你拿到物理係第一後你就會知道，學校方麵給你的待遇，到底會和其他人有怎樣的區彆……
說不定，這很可能就是你解除能力限製，完全掌控能力的機會……”
完全掌控能力？
羅恩立刻嚴肅了起來，不像剛才那樣興致缺缺。
原來成為物理係第一之後，還能得到這樣的機會？
那可絕不能把它拱手讓人……
他仔細看了幾眼全息投影裡的海報，認認真真地記下了尤安的樣子。
不過，現在倒是沒時間研究這個未來的對手了。
老魔術師接下的委托就在今天中午十二點，羅恩可不想因為錯過時間被那些魔術師們懷疑什麼。
他和鄧因告彆，離開訓練館，找到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
【已裝載設定，“千人千麵”。】
下一刻，羅恩的身形就變成了佝僂枯瘦的模樣，那張溫和的年輕臉龐也立刻變得乾癟冷硬，像是枯槁的屍體。
好特殊的感覺……
羅恩感受到自己身上好像被一層冰涼涼的薄膜包裹，就好似披上了一件紗衣。
好像，【千人千麵】並非是真正的扭曲身形、改變容貌。
隻是一件像是變形衣的東西披在了身上，讓他在外人眼裡變成了老魔術師的模樣。
他換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純黑鬥篷，戴好那枚綠寶石戒指，開啟地圖導航。
“沒記錯的話，委托裡要去的是c區諾亞醫藥的Ω8631號實驗室……”
羅恩喃喃自語，很快就按照導航，在c區邊緣、都已經臨近理想城d區的市郊找到了定位地點。
一座銀白色的大樓矗立於此，上麵掛著白綠色的“∞”商標，顯然是諾亞醫藥的資產。
按照正常情況，諾亞醫藥的實驗室應該會人來人往，裡麵有不知道多少研究員為了上司發下的工作指標努力。
但現在，這座銀白色的大樓靜悄悄的，早就已經被貼上了封條。
橙黃色的封條上印上了碩大的骷髏頭，提醒著所有過路人這裡藏著必須埋藏的危險。
不過現在，一樓門口的封條已經被人撕開，一樓的室內燈也已經點亮，顯然裡麵已經有人了。
想來，應該就是委托人和提早到來的魔術師們……
羅恩若有所思，拉了拉自己的兜帽，遮掩住自己現如今枯槁的麵龐，緩緩推開實驗室的大門。
他的眼神掃過四周，把室內的四人收進眼底——
一名穿著西裝的男人，衣服上有諾亞醫藥的標誌……旁邊那個是他的秘書？這是委托人麼？
穿著乾練，麵容知性，看起來像是老師的女人；
還有身上有股痞氣、紋著紋身，像是地痞一樣的年輕人……
羅恩若有所思，才簡單觀察了一下他們，就看到那個像是地痞一樣的年輕人看向自己，樂嗬嗬地笑了起來：
“還有人……喲，這不是卡倫‘大師’嗎，怎麼不去找你那個幻想裡的禁典，跑來接巨企的私活兒了？”
他看著羅恩的眼神裡毫不掩飾鄙夷與揶揄：
“像你這種還活在過去的老古董，自認為自己是什麼野雞教派傳人就高人一等的家夥，來理想城內城乾什麼？”
什麼叫“幻想裡的禁典”？
這人作為老魔術師的同行，其實認為禁典並不存在？
而且，活在過去的老古董，自認為教派傳人高人一等……
羅恩若有所思，想起之前老魔術師說自報家門，說自己來自餘燼教派。
看來，得想辦法從這人嘴裡套點話出來。
“咳咳，真是井底之蛙……難道你不知道，就代表不存在麼？”
羅恩咳嗽了兩聲，學起老魔術師那高高在上的惡心腔調，冷哼道：
“而且，收回你對‘餘燼教會’的詆毀……像你這種人，根本就沒辦法理解教會的榮光！”
“你什麼意思？”
年輕人立刻不爽地看向羅恩，眼神裡滿是鄙夷：
“誰不知道你這家夥天天抱著一本破書喊什麼禁典禁典，把書搞丟了就說有神偷偷你的寶貝……
如果你真有什麼禁典，早就真正晉升‘大師’了，還有必要攀關係搞個名譽大師的名頭？”
他說著，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笑容，故意挑釁道：
“而且，老東西，怕你不知道我跟你提一嘴，
什麼餘燼教會煤灰教會的，早就死在曆史的車輪底下了……
你頂著這個野雞教會的名頭，說自己是持有禁典的魔術大師，純粹就是活在夢裡！”
原來……魔術師協會根本就不知道魔法書的事情！
連餘燼教會，也隻剩下老魔術師一個獨苗了！
羅恩心底不免生出一陣驚喜，他真沒想到老魔術師在魔術師群體裡竟是這樣受排斥的存在，完全不被彆人在意。
如果禁典沒有被魔術師協會發現，老魔術師後麵也不存在一個組織……
那羅恩隻要混過去這一次委托，他就能理所應當地銷聲匿跡，再也不會牽扯進魔術師的麻煩裡！
想到這裡，羅恩壓抑住自己勾起的嘴角。
他本來還想再和這個痞氣的年輕人互動兩句，看看能不能套到什麼情報，但一旁的委托人顯然是懶得再聽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夠了。”
那個委托人拍了拍手，打斷了他們之間的爭吵：
“你們私底下的恩怨，就私底下去解決，不要浪費時間……
你們既然接下了這個委托，應該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吧？”
這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乾練女子才推了推眼鏡，開口道：
“按照委托裡寫的，應該是這裡的管理員實驗失誤，喚醒了整個實驗室的屍體……”
“沒錯，他舉行了一個錯誤的儀式，喚醒了所有的實驗原料。”
委托人點點頭，站起身來，在一旁的牆壁上打開了一個隱藏門禁鎖。
他輸入密碼，下一刻，眾人不遠處的地板立刻下陷、打開，露出一條密道。
密道深處，是一處極其厚重的鐵門，隱約間能聽到裡麵淒厲的哀嚎聲。
“那些屍體已經全部活化，在地下實驗室裡麵遊蕩……
你們都是死靈學派的大師，應該對解決這種麻煩胸有成竹吧？”
聽到這話，年輕人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信道：
“那是當然！不過是一些儀式錯誤轉化的行屍，隨隨便便就能解決！”
他說著，語氣變得諂媚起來，朝著麵前的委托人討好道：
“不過……大人，不知道完成了這個委托之後，我能不能得到一個加入諾亞醫藥的機會？”
“那可不行……”
委托人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們都想完成這個委托，作為加入諾亞醫藥的敲門磚，但隻是這件事可遠遠不夠。”
“不過，”他說著話鋒一轉，拿出幾份檔案：“如果你們能再完成這些委托，證明自己的忠誠……”
“諾亞醫藥的大門，自然會為你們敞開！”
能證明忠誠的委托？
羅恩饒有興致地朝那幾份檔案看去，發現這都是些暗殺委托。
暗殺目標大多是一些有名的學者，企業的小高層，還有些能在那些高考廣告裡看到的學生……
他看著看著，忽地眼神一怔，死死地盯著最後一份檔案，心底激起一陣驚濤駭浪。
在最後一份檔案上，不是什麼有名的學者，也不是哪個企業的高層……
在檔案上寫著的，
分明，
是羅恩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