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樓內。
齊連回到樓中,換下了那身布衣,再把樓內的管事喊了進來。
“查得怎麼樣了?”齊連問道。
紅袖上前把自己查到的消息全部說了一遍,連帶著鬼娘子接觸宴菱的事。
“她這一去,隻是為了這些?那小姑娘可有特彆之處嗎?”齊連追問道。
去找鬼娘子之前,他就做了兩手準備。
兩人自幼相識,他對陳鏡算不上百分之百了解,但也清楚她的性格。
她雖有些衝動,但並非沒有謀略之人。
況且她蟄伏多年,一直在暗地中報複那些仇人。
至於兩人之間,這些年雖有一些往來,但並未有太多的交集,那些舊日的情分一點點被消耗,所以陳鏡很有可能不會跟他講真話!
齊連去了一次,確實如此。
他總覺得鬼娘子有很重要的事情瞞著他!而且這事,跟他們家有關!
紅袖抿了抿唇,想著自己和宴菱之間的那些交易,將一切和盤托出。
關於宴菱的身世她早就調查過了,正如宴菱所說。
至於宴菱所說的尋親……
“…公子,那姑娘給了我一個花樣子,托我幫她找親人。”紅袖道。
齊連慌忙追問:“什麼花樣子?”
紅袖回了一趟房間,把那花樣子拿了上來。
齊連看著那紙上的畫,滿臉不可置信!
“你說那姑娘多大了?長什麼模樣?她家中有什麼人?”齊連語氣激動。
紅袖第一次見齊連如此,一時間被嚇得有些懵,好一會兒才道:“十四五歲的姑娘,模樣瞧得非常清秀。”
“她是家中的養女,似乎日子過得不太好,所以想離開那家,去找自己的親人。”
屋內靜得可怕,隻有紅袖一人不停念叨著。
齊連聽到這話,看著紙上的花紋,感覺胸膛中的心快要跳出來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鬼娘子之所以忽然出現,是為了她!
忽然動用大批的人力物力,也是為了她!
若非如此,她怎麼可能投入她這些年心血呢?更何況這其中還有他母親的心血!
一想到這件事,齊連極喜極悲,情緒翻湧之下,一股腥甜從他口中湧出。
噗的一聲,齊連吐出了一大口血來。
紅袖頓時臉色發白,關切道:“公子您沒事吧?我去給您請大夫來!”
齊連麵上帶笑,掏出懷中的帕子往嘴上抹了一把,“不用,死不了。我自己的毛病,我自己知道。紅袖你做得很好,快去幫我查到她的下落,我要見她!”
“公子,您要見不急於一時啊!您都吐血了!我去給您請了大夫再見……”紅袖心急如焚。
“聽我的話就行!若是見不到她,我這輩子怕是死不瞑目了!”齊連說著這話,忽然從衣服裡麵扯出了一根紅繩,露出了繩子上掛著的吊墜。
那墜子是一塊銀色的小圓片,似銀非銀,似鐵非鐵。
其中一麵雕刻的圖案很是奇妙,紅袖認不出來,倒是另一麵,她認出來了,是一朵綻放的蓮花。
這畫工——
紅袖的目光落在那張紙上!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浮現在她心中。
“公子!她是!”紅袖語氣輕輕發顫,世界上還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嗎?
“是她,不會錯的!一定是她!她就是我找了這麼多年的妹妹!”齊連激動說著,眼角忽然滑落了一滴淚。
他找了妹妹,已經找了整整十年了!
卻不曾想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甚至還與他擦肩而過。
“公子,您彆激動,我就這派人去找她!她是才從邊關回京城的,在京城應當沒那麼多的去處……”
紅袖急忙出屋去調遣手下的人,探尋更多的關於宴菱的訊息。
早知道她是公子這些年一直要找的妹妹,她就把那姑娘留下了!
都怪她!
若是當初把那畫紙呈給公子看,這其中許是不會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了。
——
重生回來以後,宴菱經常會做夢。或多或少夢到過去的事情,每次從夢中醒來,她都覺得不大舒服。
在草廬的這一夜,宴菱睡得很好。
便自覺早早起來,給榮神醫和阿生做起了早飯。
宴菱才從井裡打了水,就看見一個魁梧的身影從天而降,宴菱渾身上下立刻緊繃了起來。
在瞧見那人的光頭後,宴菱又悄然鬆了一口氣。
這是阿達,她見過的。一個三十出頭的俠士,一直在暗中保護榮神醫。
“阿達,你……”宴菱的話還未說完,阿達抬手示意她停下。
他閉著眼睛伸長了脖子向前聞了一圈,一圈從左眼蔓延到右邊嘴角的刀疤格外猙獰:“今日早上的味道不對勁!你去把榮神醫叫起來,你們快走!”
什麼不對勁?
宴菱下意識的想開口問,但想到了昨日發生的那些事,一時間後背冒汗。
阿達說的不會有假!
宮裡的人想要查到她的蹤跡很容易!昨天遇到的三個人若是回去通風報信了,這會兒怕是早就喊夠了人,前來斬草除根。
宴菱抬腳就想往屋內走,但又轉身看向阿達:“你一個人能行嗎?”
阿達從背後掏出了自己的大劍,那把大劍上捆著一層厚厚的黑色布條。他似把布條一根根解了下來,落了滿地。
“你隻管把人帶到安全的地方去,我能擋一時的……完了,咱們全都栽在這裡。”阿達冷靜道。
宴菱不敢再拖,連門都顧不上敲,直接破門而入把倆人全部喊了起來。
“彆睡了,榮神醫,阿達說外麵來人了!讓我們趕緊走!”
“什麼人?”榮神醫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麼大的膽子,我這草廬可是先帝親手給蓋的啊!”
榮神醫的話還帶著一股倦意,說完他又補了個哈欠。
宴菱:“應該是宮裡的人。”
聽到這話,榮神醫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直接撿起旁邊的衣服蓋在身上,又低下頭去找自己的鞋子。
一邊找,他一遍罵著:“這幫子皇家的人最是忘恩負義、出爾反爾……”
另一邊的阿生是早早醒了,宴菱也跟著催了一句:“阿生,快把鞋子穿上,要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