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貨員的頭立即搖的像撥浪鼓。“沒有，真沒有。”
售貨員看元璃的眼神心就發顫。她趕緊解釋，“布票都是定量供應的。誰家都不夠用。我真的沒有。”
元璃仰頭看著屋頂，哎，太艱苦了啊。
售貨員不知道她這是啥意思。可是她是真的怕元璃在這鬨起來，她聲音更小了，“那個，同誌，今天早上剛到了一批瑕疵布，不對外銷售。我可以買，你，要嗎？”
元璃小眼睛亮了，趕忙點頭，下巴上的肉一甩一甩的。不過元璃此時顧不上。她堅決不能再穿這身餿掉的衣裳。
“我帶你去挑挑？”
“好！”
售貨員帶著元璃下樓去了一樓後麵的一間小倉庫。此時裡麵有兩個售貨員正在挑布料。“呦，安安過來了，這誰啊？”
售貨員也就是許安安朝著兩人笑笑，“我親戚，她想看看布料，我把我那份給她了。”
兩個售貨員沒說話，繼續手上的動作。許安安？元璃記住了。人家幫了她大忙，這個情她記住了。
倉庫裡堆著兩種花色的布料，一種白底，一種黃底。都是花色染得不太均勻。元璃買了許安安的那份，一共五尺。
許安安又帶著元璃去二樓賣布的櫃台買了九尺白色帶暗紋的棉布。
“那個，我嫂子做衣服的手藝很好，她最近在家帶孩子，家裡有縫紉機。同誌，你”
許安安話說的小心翼翼，元璃都納悶她到底害怕她什麼？不知道她怎麼給了這個小姑娘‘她很凶’的錯覺。
“好的，我能現在過去嗎？”
許安安見現在沒什麼人。她點頭，“行，我家離得不遠，我帶你過去。”
元璃下樓後在一樓賣奶粉的櫃台停下來，她剛剛翻東西的時候看到她有一張奶粉票，還有一張麥乳精票。不知道原主怎麼弄的，好像什麼票都有，但是哪樣都不多。
許安安站在原地看著元璃買了一罐奶粉、一罐麥乳精，兩斤桃酥，兩斤雞蛋糕，兩斤大白兔奶糖。不是元璃不想多買，是手裡除了還有幾張糧票外，隻有這些票。
元璃拎著東西朝許安安走過來。“走吧。”
許安安
這位同誌果然很有錢，要不怎麼能吃這麼胖呢。
元璃沒注意許安安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啥。她在想剛剛百貨大樓裡其他吃的東西的味道。等回了滬市，她一定要把各種東西都買回來嘗嘗。
不，不能隻嘗嘗，要多買，多多的買。
許安安家確實很近，許安安用鑰匙開門進去，一個年輕女子正抱著個三四個月大的孩子在哄。見到許安安似乎很驚訝，“安安，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許安安走上前接過嫂子懷裡的孩子，“嫂子，這位，”
“元璃。”
許安安才知道元璃的名字，還怪好聽的。“元璃同誌想要做身衣裳，來找你幫忙。”
許安安嫂子笑著點頭，“好的，元同誌你想做什麼樣的？”
元璃將奶粉和麥乳精放到院子的桌子上，“這個當報酬。”
許安安和她嫂子張桂芳都驚了。兩人齊齊拒絕。張桂芳：“元同誌這可使不得。做個衣裳而已，這些東西太金貴了。真不用。”
許安安也是，她有些惶恐，“元同誌，真的不行，這太多了。我們不能占你這麼大的便宜。”
元璃笑了，她沒看錯。這姑嫂兩人的品性還不錯，正合她意。元璃狀似思考了下，“這樣吧，咱們一人一半。你們拿東西把奶粉和麥乳精都分一半出去。”
兩人還是搖頭。元璃不高興了，大臉盤子拉了下來。
不等張桂芳說什麼，許安安立即答應。“那，行吧。是我們占元同誌你便宜了。”
元璃汗顏。想想她的身份，無論哪個行當的，要是被他們知道她今天竟然為了半罐奶粉和麥乳精耍心機，都要嘲笑死她。
她元璃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沒吃過，這麼點東西竟然不舍得送。真不元璃啊。
可有啥辦法，元璃是真的想吃。這麼原生態健康食品，她看著雙眼冒綠光好嗎？
許安安把熟睡的小侄子放到屋裡，趕緊拿了兩個乾淨的罐頭瓶出來分奶粉和麥乳精。她是個有分寸的，每樣隻裝了三分之一出來就停止了。
元璃沒意見。正好她可以多喝幾口。她把麥乳精罐子往前推推，“用這個衝三碗麥乳精。”
許安安立即照做。張桂芳很不好意思，拿了元同誌這麼貴重的東西，她一定好好給元同誌做衣裳。
“元同誌，我給你量下尺寸吧。”
元璃同意，看著張桂芳記錄在紙上的尺寸，她腦中已經想到要做什麼樣的衣裳了。
“有剪子嗎？”
“啊？”張桂芳剛量完尺寸，有點沒反應過來。許安安端著兩碗麥乳精過來，“元同誌你嘗嘗。”
元璃的視線落在碗裡乳黃色的液體上，嗯，聞著很不錯。
她接過碗，不著急要剪子了，仔細的品嘗起麥乳精來。好喝！比營養劑好喝多了。
張桂芳進屋把剪子拿出來，跟許安安一起小心翼翼的喝起麥乳精來。這可是麥乳精啊，雖然她們家條件還不錯，可是麥乳精一年也買不上一罐。
兩人喝的滿足極了。元璃已經在布上畫好線，拿起剪刀“哢哢”剪起來。張桂芳有些急，這可不能隨便剪啊。彆白瞎了布。
元璃手速很快，幾下就剪好了。張桂芳一直在一邊看著，元璃把布遞給她。“按照我說的縫上就行。”
張桂芳
她還能說啥？進屋照做。元璃站在一邊指揮，許安安在旁邊看著。等衣服成形時，張桂芳和許安安驚呆了。這，這裙子咋這麼好看。
這是一件布拉吉，又與現下布拉吉的樣式不同。襯衣樣式的領子，又比襯衣的領子小，還用黃色花布打褶做了小領帶。
裙子底部用黃色花布打褶做了一些簡單修飾，真的漂亮極了。雖然裙子還沒上身，但是許安安姑嫂倆都覺得元璃穿上一定很好看。
“元同誌，你試試？”
元璃有些抗拒，她沒洗澡。許安安似乎看出來了，“那個，我家有淋浴，元同誌你要不要衝個涼？”
那感情好啊。簡單衝了個澡，元璃感覺渾身舒爽。穿上白色布拉吉，許安安和張桂芳驚訝張大嘴巴。雖然人還是那個人，但是感覺變了。好像整個人都沒那麼胖了。
時間不早了，元璃將剩下的黃色花布放在桌上，“這個我用不上，你們自己看著安排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拎上自己東西，元璃快速離開。去國營飯店買了兩個新飯盒又打了飯，帶著東西直奔火車站。
從崖縣到椰城，再從椰城坐輪渡到聞縣一直很太平。元璃全程吃吃喝喝加欣賞嗎美景。到聞縣後，找招待所洗澡又洗了衣服，衣裳乾透後差不多到火車發車時間了。
重新在國營飯店買了飯後，元璃上了去往羊城的火車。
唐師長很好，給元璃安排的軟臥。路過硬座那邊擠擠攘攘的人群，元璃痛快的上了車。
拎著東西推開她床鋪所在的房間門，一個高大健碩的背影正彎腰整理東西。右側下鋪上坐著位老人，正拿著水杯喝水。
聽見聲音兩人一個回頭一個抬頭，六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