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共一千零九十八塊六毛五,嫁妝跟你一樣,我也給她添兩百塊,湊個整,一共一千三,有什麼不對?”
薑為國壓著怒火,賬本上有零有整的,清清楚楚記錄著一切。
薑芸懵了。
她一直以為,是因為上輩子薑錦書嫁給了沈清宴,才能拿到那麼多嫁妝,整整一千三,可現在卻明白了,哪裡是因為沈家窮才拿得多,而是因為這些錢都是國家給薑錦書的撫恤金,爸隻是一分沒花,全都給薑錦書存起來罷了。
“可你明明說過沈家窮就要多給姐一些……”
薑芸還是不死心,茫然無措睜著眼睛問。
薑為國歎氣,這話他說過嗎?不記得說沒說過了,但他跟趙慶秋商量過,沈家窮,就多給錦書一些。
但是……
“那是怕你心裡不舒服,又像現在一樣鬨,不過既然如此正好,全都說開,總之這些錢都是你姐的,你休想惦記一分錢!”
“嗚嗚嗚!”
薑芸哭的更凶了。
她本以為的事情竟然是錯的,真相竟然是這樣,她本以為自己這輩子能拿到一千三百塊高高興興的嫁給沈清宴,卻沒想到,就算嫁給沈清宴,她能拿到的依然隻有兩百塊。
“爸!她還在咱們家住了這麼久呢,吃咱們家的,住咱們家的,每年的新衣服,上學的學費,這難道都不是錢嗎,這一千三還不夠她倒貼給咱們家的呢!”
“夠了,閉嘴!”
薑為國氣的猛地站起身,椅子發出刺兒的聲音,中年男人赤紅了雙眼,整個人都氣的哆嗦著:“當年要不是錦書她爸,薑芸你現在就是單親家庭你懂不懂?你以為你媽一個人養你,你能有現在有吃有喝有房子住嗎?是錦書她爸救了我,才有了你現在的生活,做人要有良心,吃咱們家的,喝咱們家的,這算什麼?這都沒有命重要啊!你爸的命,難道還不值這一千塊錢嗎?”
薑為國說到情緒激動的時候忍不住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當時回到農村看到錦書一個三歲的娃娃孤苦無依的時候,他都想當初死的怎麼不是自己?
至少薑芸還有媽在,錦書什麼都沒有了。
“為國……”
趙慶秋也跟著掉淚:“這一千三就是錦書的嫁妝,不會有人動的,你放心。”
薑為國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脖子梗的通紅。
事情鬨清楚了,薑芸就算想鬨也鬨不起來,重生後想好的一切在這一刻被現實擊打潰散,她隻能擦乾淨眼淚,扭頭死死盯著薑錦書。
“拿著這麼多錢,好好為自己謀劃吧,反正你也考不上高中!”
她記得上輩子薑錦書落榜了,根本沒考上,一個高中學曆,還不是因為沈清宴有能耐,才會跟著沾光,不然薑錦書能有什麼出息?
想著薑芸心裡又舒坦了,回屋砰的一生關上門:“我要念書了,這次我一定要考上大學,不然怎麼配得上清宴?”
屋子再次陷入寂靜,薑為國揉了揉酸脹的眼睛,他也覺得在孩子們麵前掉淚挺丟人的,便低頭道:“彆聽她的,她就是心裡不舒坦瞎說的,錦書你也回去複習,明年你一定能考上大學的。”
薑錦書想了一下,道:“爸,這些錢,能提前先給我嗎?”
八十年代,正是祖國開始發展的開始,一千三百塊,正好能買一棟小院,但明年這個時候,就得要兩千,三千了。
既然有錢,她自然不想就這麼捂在手裡浪費了,不如先投資房產。
薑為國愣了一下,半晌道:“不是爸不想現在給你,這些錢,到時候都要壓在箱子裡跟著嫁妝一起送去男方家,為的就是告訴男方,你手裡有錢,不靠他們也能過得很好,這樣他們才不敢欺負你。”
薑為國是好心,但是薑錦書沒有告訴他,上輩子那壓箱子的一千三,當天晚上就被沈清宴拿走了。
“我知道了,爸、媽,你們也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
薑錦書扭頭也回到自己屋子裡,輕輕關上了門。
上輩子薑為國和趙慶秋當了一輩子工人,說不上貧困但也不算大富大貴,隻是後期薑為國得了癌症,遭了不少罪,她和薑芸兩個女兒更是一個都靠不上……
想到這些,她揉了揉眉心坐下,翻開本子寫寫畫畫。
一千三要等到結婚才能拿到,但現在買房子才是當務之急,不然她這段時間先利用職務之便出去看看房子?
確定了接下來的打算,薑錦書翻開書開始學習。
老舊泛黃的紙張帶著受潮的味道,上麵的每一道題雖然陌生,但她都會解。
感謝沈清宴,因為一直幫他計算公式,所以理科知識基本都沒忘。
至於上輩子高考落榜,其實並沒有,上輩子她考上了,但是為了沈清宴,她撕了錄取通知書,告訴所有人她落榜了,原因隻是她考的成績比沈清宴好,她怕沈清宴多想。
翻開抽屜拿出一個硬皮本,裡麵夾著她攢的三十一塊四毛三分前,而後她把口袋裡的五十也掏出來,五張大團結,撫平了跟自己的錢放在一起。
目前手裡餘錢八十一塊四毛三分,薑錦書,慢慢努力,過好自己的日子吧。
正想著,外麵傳來急切的敲門聲,打開門,便看到薑芸臉色不善的立在門口。
“有事?”
薑錦書也不慣著她,把自己養大的是薑為國,她不欠薑芸的。
薑芸恨恨的瞪了她一眼,直接丟給她一個木頭盒子,木頭盒子很沉,砸的她胸口痛。
“這是周翠萍以前給我的,反正我也不嫁給她兒子了,現在給你了,這破爛果然還是跟你最配!”
嘲諷完畢,薑芸扭頭離去,薑錦書皺了皺眉,關上門打開盒子往裡看了一眼。
盒子裡安靜的躺著一副鑲金藤鐲,淺色紋路的棕色粗藤上鑲著蟠龍蝙蝠,鑲金的地方很小,也就比指甲大點,上麵被人用刀子劃開一層,透出下麵的銀色。
原來是包金的,怪不得薑芸不稀罕。
薑錦書將鐲子小心翼翼放回去,單手托起的時候,卻隱約覺得這盒子的重量好像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