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逃,它追,他插翅難飛。
終究的,那條滑膩冰涼的長蟲還是落到了張顯的手上。
幸運的是,他反應也不慢在鷹隼逼近他身前幾米的時候就做好了準備,一把就掐住了赤鏈蛇的七寸。
哢哢——!
鷹隼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撲扇了兩下翅膀,歪著頭用十分關懷的目光盯著張顯。
就好似在問:“你吃啊,你不是出來覓食的嗎?你倒是吃啊!”
“待會在教訓你了。”手捏著長蟲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張顯打了個哆嗦,用匕首將赤鏈蛇的脊椎切斷。
隨後就放置一旁。
好歹也是塊肉,待會讓人烹煮一番讓給莊子裡的住戶食用吧。
現在桃源的肉食油水還僅是能夠保證桃源眾的需求,普通莊戶還依舊是以主食果腹頂多就是鹽分充足了些。
現下時節倒也暖和了起來,夜裡有些莊戶也會夜起去捕些鳴蛙泥蛇之類的野味充當肉食所需。
肩抗著鷹隼,他往牛圈那邊去了趟,給牛圈添了草料,豬牛不同食就很麻煩,所以這也更加堅定了他等牛犢下了以後就改牛為豬的打算。
不過現今漢代的豬種肉量還是低了些,上次他讓人買來的成年豬最重的也不過200斤,聽說還是一富商家中出產的最好種豬,需要飼養一年又三個月才能出欄。
他將牛圈中的牛喂養好了後折返去了豬圈,豬圈中九頭黑黝黝的豬懶散的躺在自己拱出來的泥坑裡。
“也不知道閹割飼養會不會增加肉量,如果不增加的話那就隻能等馴獸三級後將【改種】技能點出來了。”
伸手摸了下腰包,他從中掏出一根肉條塞進了鷹隼的嘴裡。
漢代豬的種質這已經是最好的,即便是到了之前他生活的年代,華夏黑豬的出欄重量也大不了多少,但比起白豬來講,華夏黑豬的口感與肉香則是其他豬種無法媲美的。
他也隻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桃源現在缺的不是好吃的,而是足夠的吃的。
“兩個月家園農田收獲了六輪,可惜也沒有碰上種質變異,希望這個月的三輪收獲會有些驚喜吧。”
桃源離溪流最遠的草屋。
門框窗框全部拆除用以足夠的通風。
黃忠伏案於此,手邊擺放著製弓六材。
何為六材?乾、角、筋、膠、絲、漆。
漢代弓以複合反曲弓為主流,弓身寬大以保證足夠的射程,一般而言石數越大的長弓,弓長也就越長。
就像現在黃忠在給自己製備的四石弓,其弓身長度已經快有一人高了。
草屋內陰陳木料堆疊如小山,他以柘木為乾,牛角為弭,絲繩纏筋皆備。
不過製弓第一步,還是得定弓型。
手持一柄小刃,黃忠沿著木料紋路小心的削切著,邊上燃起一盆篝火,以火定弧。
聚精會神間,草房外響起一聲輕咳,持刀之手沒有絲毫的搖晃,黃忠知曉這是自家家主來了。
扭頭,果不其然,張顯穿了件鐵匠的皮質圍裙站在門口處等候。
“家主來了,正好,某也剛開始給弓定型,你來瞧瞧。”
“好嘞。”張顯踏門而入,立於黃忠身旁觀摩。
“弓乾以柘(zhe)木,沿此紋路確定弓形,弓梢需扁平才好貼角。”
一邊言語,黃忠一邊製著弓乾。
從黃昏至黑夜,整整四五個小時,一把弓的弓乾才算整備完成。
弓乾上基礎黝黑,那是用火炙烤定弧所致,眼下弓乾已有弓形,隻不過現下的弓形等掛弦那刻就要反過來了。
“哈啊。”張顯打了個哈欠。
這五個小時裡他沒有實操過一秒,全程都隻是觀摩,雖然一開始就知曉製弓不易,但沒曾想會有這般不易。
這還隻是第一步,明日粘膠貼角,纏繩壓製也是此般耗時。
更不論貼角後還得陳放十幾日才能成弓。
這還是他們直接購買的陰陳好的木料,若是從木料階段開始,一柄弓想要製成起碼需要三年以上。
第二日。
早起打理家園農,牧以後,張顯再次來到了草屋。
昨日那柄弓身已經包夾了起來用重物吊在房梁,黃忠開始新削木料,他也上前幫手,取來一根算不上太好的陰陳料練起了手。
這一日他們二人皆未出過製弓草屋的房門。
製弓於深夜,房間裡多出了六具弓乾。
“漢升,這也太費時了,光靠你我二人,即便累死一月也出不了百具弓乾。”
“你說我等再找些人手過來學習一同製弓如何?”
這是黃忠的技術,所以想要傳播,他得考慮黃忠的意見。
“忠之一家全與之家主,家主謂何忠皆無意見。”
黃忠自是從善如流,他對自家家主想要傳播弓藝的想法並無抵觸。
“成,那明日便招些莊子上的住戶,漢升大度我也不會小氣,待嫂嫂抵達,某予十萬錢為漢升安家費用。”
“家主待忠不薄,忠何能再取錢乎!”
黃忠不喜。
但張顯卻是堅定:“此事便如此了,莫要再說,男人在外發跡自是要給妻小看的,嫂嫂這些年如此辛苦,你可得安定好她的心。”
“唉。”黃忠沉悶一歎:“忠愧領。”
“何來愧領,這本就是你應得的。”
兩人拖著都快成鬥雞眼的雙眸走出了製弓草屋,草屋房梁上,七柄弓乾懸垂。
第三日。
照常打理家園農,牧。
而後張顯便去了莊戶中,挑選了八位四十歲左右的老人前來學習弓藝。
隻不過不是所有人都如他這般能夠快速理解,所以這天的弓乾削切定弧的不多僅有四柄,多數時間,他跟黃忠都用在了為製弓學徒的講解中。
第四日。
照例講解學徒們有所理解。
第五日。
照例講解指導學徒上手實操,廢弓片七柄,成弓片一人。
第六日。
照例張顯講解,黃忠貼角,指導學徒上手實操,成弓片六柄,廢弓片兩人。
第七日。
第八日。
製弓半月有餘。
八名學徒終於是全部掌握了削弓定弧技藝,如今弓片的製作算是步入了正軌。
製弓房的房梁上已經懸了三十多片弓乾,依牆的地方也多了七八柄貼角正在壓製的弓身。
等壓製時間結束,便可以上弦試弓了。
“張當家的,人我給你送到了!家主吩咐今個還得領五千斤醇酒!”
莊子外,一標車馬到來,馬車上,黃忠的妻子滿臉的風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