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微光裂痕(1 / 1)

推荐阅读:

林天用身體護住陳孟生心口那道淡青微光,任由暴雨衝刷脊背灼傷的皮肉。陸過鐘掙紮著爬近,沾血的指尖按上冰層,輝光手槍裂痕處滲出翠綠絲線,與淡青光芒纏繞交融。混沌灰霧竟不再狂暴,溫順地裹住兩人傷口。

拉斐爾的投影在雨中扭曲消散,留下冰冷的餘音:“滋…錯誤的變量…滋…有趣的…錯誤…”當陸過鐘的淨化之力與淡青光暈徹底融合的刹那,陳孟生冰封的心臟猛地一跳——覆蓋全身的堅冰炸開蛛網狀裂痕。

冰冷的冰粒子持續敲打著銀行廢墟,像無數細小的喪鐘。林天用身體死死護住陳孟生胸口那個被他徒手挖開的冰洞,後背被熔岩重拳擦過的皮肉焦黑翻卷,每一次細碎冰粒砸在上麵都帶來鑽心的刺痛。他感覺不到冷,隻有懷中冰雕散發的、深入骨髓的死寂寒意,以及咽喉傷口隨著粗重喘息不斷湧出的、帶著氣泡的血沫。

視野邊緣是不斷擴大的黑斑,意識在劇痛和失血的眩暈中沉浮。唯有左手掌下,透過那狹窄的冰洞,那縷微弱的淡青色光暈傳遞來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溫暖,成了連接他與深淵的唯一細線。陳孟生還活著,這縷由陸過鐘輝光寶石裂痕中逸出、融合了守護本源與混沌殘渣的奇跡微光,如同風中殘燭,死死護著冰封心臟深處那點微弱的火種。

“撐住…陳孟生…”破碎的氣音從他染血的唇間溢出,瞬間被冰粒子落地的沙沙聲吞沒。右臂上,那縷在霜鷹爆炸後變得稀薄暗淡的混沌灰霧,此刻異常安靜地盤踞在掌心烙印深處,深紫色的紋路不再狂暴搏動,隻有一種近乎蟄伏的、深沉的律動。拉斐爾最後戲謔的低語在腦海回蕩——“滋…錯誤的變量…滋…有趣的…錯誤…”——這反常的平靜本身,就是最大的變量。

“呃……”

一聲壓抑的痛哼從廢墟另一側傳來。陸過鐘掙紮著從散落的保險櫃旁撐起上半身,冰霜覆蓋了他半邊身體,每一次挪動都牽扯著斷骨的劇痛,臉色灰敗如金紙。他沾滿汙泥和血痂的手顫抖著,在冰冷的瓦礫中摸索,終於抓住了滾落在一旁的輝光轉輪手槍。

嗡……

就在他指尖觸及槍柄的刹那,那枚鑲嵌在槍管下方、早已徹底黯淡的翠綠寶石,毫無征兆地再次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這一次,光芒不再轉瞬即逝,而是如同垂死心臟最後的搏動,持續地、頑強地亮起一絲微光。寶石深處,那道之前因奇異共鳴而出現的細微裂痕,在微光映照下清晰可見,邊緣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極淡的、尚未完全消散的淡青色光暈。

陸過鐘渾濁的瞳孔猛地一縮。醫生的直覺和鎧甲的微弱感應告訴他,這光芒與陳孟生胸口那縷微光同源!他強忍著幾乎令人昏厥的劇痛和刺骨的寒冷,用儘全身力氣,拖著斷骨的身體,朝著林天和陳孟生的方向,在冰冷的泥水和冰粒中,一點一點爬去。身後,拖出一條混著血水的蜿蜒痕跡。

距離在絕望的攀爬中縮短。陸過鐘終於爬到了林天身邊。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肺部的嘶鳴,冰冷的空氣灼燒著喉嚨。他看到了林天焦黑的後背,看到了他死死護住的冰洞,更看到了冰洞深處那縷頑強跳動的淡青微光——它比之前更加微弱,仿佛隨時會熄滅。

“讓…開…一點…”陸過鐘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他伸出那隻沒有受傷、卻也布滿凍瘡和擦傷的手,指尖因寒冷和用力而劇烈顫抖,試圖輕輕撥開林天覆蓋在冰洞上的手臂。他的動作小心翼翼,帶著醫生對待垂危生命特有的謹慎,又蘊含著不顧一切的急迫。

林天渙散的眼神艱難地聚焦在陸過鐘臉上。那張臉被血汙和冰霜覆蓋,隻剩下眼睛深處燃燒著屬於“輝光”的、近乎偏執的救贖之火。沒有質問,沒有責備,隻有純粹的、屬於醫者的“必須救活”的信念。一股混雜著愧疚與微弱希望的暖流,衝淡了林天靈魂深處的冰冷絕望。他極其緩慢、極其艱難地挪開了壓在冰洞上的手臂,將自己殘破的身體向旁邊側開一絲縫隙。

陸過鐘立刻將染血的、顫抖的指尖,穩穩地、輕輕地按在了覆蓋陳孟生胸口的冰麵上,就在那淡青光暈透出的冰洞邊緣!同時,他另一隻手緊握輝光手槍,用儘殘存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最後一點意念,不顧一切地溝通著那枚裂痕蔓延的翠綠寶石!

“輝光…引路…淨…化…不…是連接!”他在意識深處無聲地嘶吼,修正著力量的指向。不是驅散,不是治療,而是——橋梁!

嗡——!

輝光手槍槍管下的翠綠寶石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這光芒不再溫和,而是如同燃燒生命般熾烈、純粹!一道凝練如實質、卻隻有小指粗細的翠綠色光柱,如同從裂痕中擠出的生命之泉,從寶石深處爆射而出!光柱的尖端並非指向陳孟生,而是精準無比地刺入了陸過鐘自己那根按在冰麵上的指尖!

嗤!

一股鑽心蝕骨的劇痛瞬間席卷陸過鐘!仿佛整條手臂的血液和神經都在被這純粹的光芒點燃、淨化!他身體猛地一顫,眼前陣陣發黑,喉嚨裡湧上濃重的血腥味,幾乎要立刻昏死過去。但他死死咬著牙,牙齦崩裂出血,用超越極限的意誌力維持著這脆弱的連接!

翠綠的光柱透過他的指尖,如同最精密的導管,將純粹的淨化之力——不,是蘊含著陸過鐘自身堅韌守護意誌的輝光本源——強行注入了覆蓋陳孟生胸口的堅冰之中!光流沿著冰層內部細微的紋理,如同擁有生命的藤蔓,瘋狂地、不顧一切地朝著冰洞深處那縷淡青微光蔓延而去!

滋啦啦——!

翠綠的光流與淡青的微光在冰層深處悍然接觸!沒有預想中的劇烈衝突,反而像是失散已久的血脈終於重逢!翠綠的光流如同找到了歸宿,瞬間變得溫順,如同涓涓細流,溫柔卻堅定地纏繞上那縷淡青微光,並試圖融入其中!

淡青微光似乎被這同源而純粹的輝光之力所滋養,光芒猛地一亮!那流轉的、如同極光般的光暈驟然清晰、凝實了幾分!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生的堅韌、守護的冰冷、混沌的包容以及淨化之純粹的奇異力場,以冰洞為中心,悄然擴散開來!

這股新生的、穩定的力場瞬間掃過林天僵直的右臂!

嗡!

掌心深處蟄伏的混沌灰霧,如同被溫暖的陽光喚醒,第一次主動地、溫順地探了出來!不再是狂暴貪婪的觸須,而是如同薄薄的、灰蒙蒙的輕紗,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柔和與……“好奇”?它輕輕拂過林天後背焦黑的傷口,拂過陸過鐘按在冰麵上、因劇痛而顫抖的手,最後,如同擁有靈性般,悄然覆蓋在陳孟生胸口那被翠綠與淡青光芒交織的核心區域!

奇跡發生了!

灰霧所過之處,林天後背翻卷焦黑的皮肉,那深入骨髓的灼痛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解、平複,焦痂邊緣甚至滲出極其微弱的、代表新生的粉紅肉芽!陸過鐘指尖與冰麵接觸處那鑽心的劇痛也驟然減輕,被凍傷和碎片割裂的皮膚傳來一陣清涼的麻癢感,仿佛傷口正在被最溫和的力量撫平!

更關鍵的是陳孟生!覆蓋他全身的、死白色的厚重堅冰,在被這融合了翠綠輝光、淡青奇跡與混沌灰霧的奇異力場觸及的瞬間,內部發出了極其細微、卻連綿不絕的“哢…哢…”聲!如同春冰解凍!以胸口冰洞為中心,無數道細微的裂痕如同蛛網般在堅冰內部飛速蔓延、擴散!冰層深處那股凍結一切的絕對死寂,被這股新生的、包容的、蘊含生機的複合力量,硬生生撕開了一道越來越大的裂隙!

“呃…嗬…”一聲極其微弱、如同夢囈般的抽氣聲,仿佛穿越了萬載寒冰的阻隔,極其輕微地從陳孟生被冰封的口鼻部位傳了出來!雖然輕微,卻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林天的耳畔和陸過鐘的心中!

他還活著!並且正在掙脫這死亡的冰棺!

“繼續…陸…醫生…”林天嘶啞地催促,眼中爆發出絕境求生的光芒。他不再壓製右臂,反而嘗試著,用殘存的一絲意念,笨拙地、試探性地去“引導”那股溫順的灰霧,讓它更柔和、更均勻地覆蓋在陳孟生胸口冰裂的區域,如同為這新生的融合之力披上一層滋養的紗衣。

陸過鐘精神大振,不顧七竅緩緩滲出的血絲,將最後一點意念,連同燃燒生命換來的輝光之力,毫無保留地注入指尖!翠綠的光流更加洶湧!

冰裂的聲音越來越密集!越來越清晰!

就在這新生的希望之火頑強燃燒、即將撬動死亡堅冰的關鍵時刻——

嗡……!

整個銀行廢墟的空間光線陡然一陣劇烈扭曲、波動!如同平靜的湖麵被投入巨石!

一個比之前更加凝實、更加龐大、覆蓋著猙獰暗紫色鎧甲(基礎形態)的拉斐爾虛影,如同從地獄深淵直接投射而來的魔神,毫無征兆地矗立在廢墟上空!七罪熔爐臂甲上的紋路如同呼吸般明滅,貪婪與暴怒的符號尤其刺眼。兜帽下的陰影中,兩點燃燒著暴怒暗紅與極致傲慢暗金的複眼,冰冷地、帶著一絲被意外打擾的審視意味,穿透雨幕和冰粒,死死鎖定下方那團散發著令他都感到一絲“異常”波動的能量源——陳孟生胸口那交織著翠綠、淡青與灰霧的光芒!

那冰冷、扭曲、如同金屬摩擦般的聲音,直接烙印在三人的靈魂深處,帶著一絲被打斷收割的慍怒和更深的探究:

“滋…乾擾…”“滋…錯誤的…融合…”“滋…低等的光…卑賤的殘渣…”“滋…竟妄圖…”“滋…竊取…混沌的…權柄?”每一個意念碎片都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鑿擊著三人剛剛凝聚的精神!

隨著他的話語,一股龐大、冰冷、帶著絕對掌控意誌的無形力場轟然降臨!目標直指陳孟生胸口那團新生的融合能量!他要扼殺這個超出他劇本的“錯誤變量”!要將這縷渺茫的生機徹底碾碎!將陳孟生最後的心脈連同那縷奇跡微光,一同化為熔爐的燃料!

恐怖的意誌威壓如同實質的重錘,狠狠砸在陸過鐘和林天身上!

“噗!”陸過鐘首當其衝,身體如遭重擊,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按在冰麵上的手指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巨力彈開!輝光手槍的翠綠光柱劇烈閃爍,瞬間變得明滅不定,幾乎潰散!他眼前徹底一黑,意識如同斷線的風箏,飄向黑暗。

林天也感覺靈魂仿佛要被這威壓碾碎,咽喉的傷口鮮血狂湧,護住陳孟生的手臂重如千鈞!更可怕的是,右臂掌心那原本溫順的灰霧,在這源自同宗卻更高階的罪孽意誌刺激下,瞬間變得狂躁不安!深紫色的紋路再次瘋狂搏動,灰霧劇烈翻滾,隱隱有脫離控製的跡象!拉斐爾在強行引動他體內的罪孽本源,要讓他親手毀掉眼前的一切!

“不…滾開!”林天喉嚨裡擠出野獸般的低吼,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空中那如同神祇般俯瞰的虛影,一種前所未有的、混合著守護同伴的執念與對拉斐爾玩弄命運的無邊憤怒,如同火山般在瀕臨崩潰的靈魂深處爆發!他不再試圖“控製”灰霧,而是將所有的意誌、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甘與憤怒,如同燃料般,狠狠“注入”右臂那躁動的灰霧之中!

不是壓製,是點燃!點燃這源自混沌的、不可控的、卻屬於他自身的力量!用它去對抗那降臨的意誌!

“呃啊啊啊——!”他發出不似人聲的咆哮,完好的左手不再支撐身體,而是帶著同歸於儘的慘烈,狠狠拍在自己右臂那狂躁的灰霧之上!

噗!

掌心皮肉瞬間被混亂的能量灼傷!但這一拍,如同火星濺入了油桶!

轟!

右臂的混沌灰霧猛地爆開!不再是溫順的輕紗,而是化作一團狂暴的、灰紫色的能量風暴!這風暴並未攻擊拉斐爾的虛影(那毫無意義),也未攻擊陳孟生,而是如同失控的狂龍,狠狠地、逆向撞向拉斐爾那降臨的、試圖碾碎陳孟生心脈的意誌威壓!

兩股性質同源卻又截然對立(一方是絕對的掌控與毀滅,一方是狂暴混亂的反抗)的意誌力量,在陳孟生身體上方不到半米的虛空中,悍然對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種無聲的靈魂層麵的湮滅與嘶鳴!空間光線瘋狂扭曲!無形的精神亂流如同颶風般掃過廢墟!陸過鐘徹底昏迷過去,林天感覺自己的腦袋像被無數鋼針反複穿刺,七竅都滲出血絲!而陳孟生胸口那團融合光芒,在這恐怖的精神風暴衝擊下,劇烈地明滅閃爍,如同怒海中的孤舟!

拉斐爾的虛影似乎微微一震!兜帽下的紫光劇烈閃爍了一下,帶著一絲清晰的驚愕!他顯然沒料到,林天體內這縷被他視為玩物的混沌殘渣,竟能爆發出如此悖逆的、源自宿主自身意誌的狂暴反抗!雖然這反抗在他絕對的力量麵前依舊渺小,卻實實在在地撼動了他那碾壓而下的意誌!更讓他驚疑的是,那團被灰紫色風暴拚死護住的、翠綠與淡青交融的光芒,其穩定性竟在湮滅衝突的間隙中,詭異地增強了一絲!

“滋…頑劣…”“滋…不可…預測…”冰冷的低語帶著一絲被打亂節奏的不悅。虛影深深“注視”了下方那團混亂卻頑強的能量漩渦一眼,尤其是漩渦中心那縷越發堅韌的淡青光芒。七罪熔爐臂甲上的紋路明滅不定。

最終,那龐大的虛影如同被風吹散的濃重煙霧,緩緩變淡、消散。冰冷威嚴的意念留下最終的餘音,回蕩在死寂的廢墟:

“滋…變量…標記…”“滋…掙紮吧…”“滋…在終焉降臨前…”“滋…讓吾…看看…”“滋…爾等…這錯誤的微光…”“滋…能燃…多久…”聲音消散,那令人窒息的意誌威壓也隨之退去。

拉斐爾離開了。並非被擊敗,而是如同觀察實驗般,暫時退後一步,冷眼旁觀這個“錯誤變量”的後續發展。他帶走了雙罪怪物的龐大能量,卻留下了一個更深的陰影和懸念。

噗通。

林天徹底脫力,身體重重砸在冰冷的泥水裡,濺起混著血水的冰粒。右臂的灰紫色風暴瞬間潰散,縮回掌心,留下更加黯淡、幾乎與皮膚融為一體的紫色紋路,以及深入骨髓的疲憊和空虛。他大口大口地喘息,每一次都帶著血腥味,視野被黑暗吞噬了大半。但他完好的左手,依舊死死地、徒勞地伸向陳孟生的方向。

冰裂的聲音,在拉斐爾威壓退去後,變得更加清晰、更加密集!如同密集的鼓點!

哢!哢嚓嚓——!

陳孟生胸口位置的冰層,那被淡青與翠綠光芒交織守護的核心區域,猛地向外凸起!一道巨大的裂痕如同閃電般炸開!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無數蛛網般的裂痕以那裡為中心,瘋狂地向著他全身蔓延!覆蓋麵部的厚厚冰層上,裂痕如同生長的白色閃電,瞬間布滿了整個冰封的麵甲!

陸過鐘昏迷在一旁,輝光手槍的寶石徹底黯淡,裂痕宛然。林天倒在泥濘中,意識模糊,隻有左手無意識地向著陳孟生的方向虛抓著。

死寂的廢墟裡,隻有冰層持續碎裂的、令人心顫的聲響。

突然——

咚!

一聲沉悶卻無比真實的、如同重錘擂鼓般的心跳聲,穿透了層層堅冰和冰冷的空氣,猛地從陳孟生胸口迸發出來!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