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林瑤的臉色瞬間煞白。
她透過車窗，清晰地看到蘇陌，搖搖晃晃地從修理廠衝出來。
蘇陌看起來虛弱到了極點，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右手臂的衣袖被撕裂，露出下麵一片烏紫。
而他身後，是燃燒的車間和滾滾濃煙。
“嘶……嘶……”幾隻膽子稍大的清道夫，從門縫裡爬了出來。
隨後，越來越多的清道夫，從門縫湧出。
雖然它們暫時沒有攻擊，但數量實在太多了。
林瑤剛好在論壇上，刷到過清道夫的信息。
她下意識的，摸向了車門的開關按鈕。
開門衝出去？
拉他一把？
或者……至少吸引一部分怪物？
就在指尖即將按下的瞬間，她想起了蘇陌下車前，兩人的對話：
“待在車裡，鎖好門。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無論誰叫你，都不要開門。隻要不開門，你就是安全的！”
“如果是你呢？”
“我自己能開。”
這是蘇陌命令。
開門？蘇陌的命令如山！
不開門？難道眼睜睜看著他被……
她看著蘇陌，腳步踉蹌。
最近的幾隻清道夫，離他隻有不到五米了。
就在第一隻清道夫的爪子，即將觸碰到蘇陌腳踝的瞬間——
林瑤按下了麵包車的喇叭。
按喇叭，不算違抗命令吧？
清道夫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所吸引。
動作明顯一滯，停下了動作。
“堡壘之心！開門！”蘇陌心念道。
哢噠！
駕駛座一側的車門鎖，應聲彈開。
蘇陌爆發出最後一絲潛力，他幾乎是摔進駕駛座的。
後背重重砸在座椅上，劇痛讓他眼前一黑。
看著蘇陌身後，那些開始加速爬來的清道夫。
林瑤雙手死死抓住蘇陌的肩膀和衣領。
用儘吃奶的力氣，拚命地將他往車裡拖拽。
清瘦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力量，額頭上青筋都迸了出來。
她咬著牙，雙腳死死蹬住副駕駛的座椅。
蘇陌沉重的身體，被她一點一點地拖進了駕駛室。
“砰！”
就在蘇陌的雙腳完全脫離地麵的瞬間。
林瑤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車門一把關上。
“落鎖！”蘇陌的意念瘋狂催動。
車門猛地關上，所有門鎖瞬間落下。
砰！砰！砰！
數隻清道夫狠狠撞在車門和車窗上，發出一聲聲的悶響。
整個車身，都微微晃動起來。
車內，安全了。
這個念頭，在蘇陌徹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秒閃過。
隨後，他頭一歪，徹底失去了意識。
癱倒在駕駛座上，人事不省……
“蘇師傅！蘇陌！”林瑤看著失去意識的蘇陌，立刻解開安全帶。
幾乎是撲到駕駛座旁，顫抖的手指探向他的頸動脈。
指尖傳來微弱但持續的搏動。
還活著！
林瑤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但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恐懼。
“高燒……體力嚴重透支……可能還有輕微中毒……”
林瑤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醫生的本能壓過了慌亂。
她是醫生，現在，是她的戰場。
林瑤迅速將主駕位放平，狹小的空間讓她的動作有些笨拙。
轉身從後座，翻找自己那個鼓囊囊的背包。
飛快地抽出急救包——一個不大的硬殼盒子。
裡麵是她末世前就準備好的基礎急救用品：
酒精棉片、碘伏、紗布、繃帶、剪刀、幾片抗生素和止痛藥，還有一小卷縫合針線。
東西不多，但在末世已是彌足珍貴。
“蘇陌……得罪了。”
她低聲說著，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林瑤小心翼翼地，解開蘇陌工裝外套。
腫脹發紫的皮膚暴露出來，上麵布滿了擦傷和淤青。
靠近肘關節內側，有一道較深的開放性傷口。
沒有骨折跡象，但軟組織挫傷非常嚴重。
林瑤不敢想象，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裡。
蘇陌到底在汽修廠裡，經曆了什麼。
林瑤屏住呼吸，用鑷子夾起碘伏棉球。
輕輕擦拭傷口周圍的汙垢和血跡。
清理完傷口，她拿出縫合針線。
看著那道裂口，她猶豫了一下。
條件太簡陋了，沒有麻醉，隻能強行縫合。
“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林瑤低聲呢喃，不知是在安慰蘇陌，還是在安撫自己。
三十分鐘後，看著蘇陌被妥善包紮的右臂，心裡稍稍安定了一些。
但高燒，依舊是個大問題。
退燒藥……需要水送服。
蘇陌現在昏迷著，強行喂藥可能會嗆到。
林瑤的目光，落在礦泉水上。
她拿起一瓶，擰開，自己先喝了一小口潤濕乾澀的喉嚨，然後含住一大口。
俯下身，靠近蘇陌。
距離瞬間拉近，林瑤的心跳不受控製地加速，臉頰微微發燙。
“冷靜……林瑤，你是醫生……”
她強迫自己集中精神，一手輕輕捏開蘇陌的下頜。
另一隻手穩住他的頭，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口中的水渡了過去。
喂完藥後，林瑤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蘇陌雖然依舊昏迷，但呼吸似乎平穩了一些。
車內再次安靜下來，隻有車外的清道夫，不甘的抓撓聲。
隨後找出一條毛巾，用礦泉水打濕。
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他滾燙的胸膛、腹部和後背。
濕毛巾帶走汗水，帶來一絲清涼。
昏迷中的蘇陌，似乎舒服了一些。
緊鎖的眉頭徹底鬆開，呼吸也開始變得均勻。
體溫，似乎也下降了一點點。
林瑤靠在椅背上，側頭看著蘇陌沉睡的側臉。
心中五味雜陳。
這個男人，強大、冷酷、殺伐果斷。
他救了她，卻也霸道地宣示了對她身體的所有權。
可剛才，她為了救他。
卻做出了那樣羞人的舉動……
她從未與一個男人，如此親密地接觸過。
即便是名義上的未婚夫陳宇，也從未有過。
“林瑤……你真是……”她低聲自語，聲音裡帶著一絲迷茫和自嘲。
她不知道未來會怎樣。
但此刻，看著蘇陌呼吸平穩地躺在那裡。
一種莫名的安心感，悄然取代了之前的恐懼。
至少，他們還活著。
她守著他，就是安全的。
林瑤心底深處，似乎被什麼東西輕輕觸動了一下。
信任？依賴？還是……彆的什麼？
她說不清楚。
林瑤強撐著精神，又檢查了一遍蘇陌的體溫和脈搏。
確認暫時穩定後，她才蜷縮在副駕駛座上。
抱著自己的膝蓋，警惕地留意著車外的動靜。
一聲爆炸聲從遠處傳來，車外的清道夫，終於轉移了目標。
林瑤握著毛巾，安下心來，疲憊最終戰勝了意誌。
眼皮越來越重，頭一點一點的，最終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