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姐!林晚那個朋友帶著幾個記者堵在會議室門口了!非說我們要銷毀證據!”周臨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強壓的焦灼。
門外,抗議者的口號聲、記者的追問聲、安保的嗬斥聲混雜成一片令人窒息的聲浪,如同實質般撞擊著休息室厚重的木門。
風暴並未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知道了。”她的聲音透過門板,冷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推開門的瞬間,刺目的閃光燈和洶湧的聲浪如同巨浪般拍打過來。
幾個穿著印有“原創維權”t恤的年輕人情緒激動地試圖衝破安保人牆,高舉著手機拍攝,口中喊著:
“傅語聽出來給說法!”
“陸氏包庇抄襲犯!”
幾個記者的話筒如同長矛般遞到她麵前。
“請問調查何時開始?是否隻是緩兵之計?”
“請問傅小姐你在陸氏的任職是否能代替陸氏做決定?”
“聽說你是關係戶,陸氏已經打算開除你。”
“有消息稱陸氏高層已緊急叫停合作,是否屬實?”
“林晚小姐的朋友表示,她本人因壓力過大無法到場,但要求謝雲舟和你立刻道歉賠償!您作何回應?”
問題尖銳如刀。
傅語聽停下腳步,目光平靜地掃過情緒激動的“維權者”和咄咄逼人的記者。
她的視線最終落在為首那個叫囂得最凶的“林晚朋友”臉上——一個染著誇張藍發的年輕男人,眼神閃爍,帶著一種刻意表演的憤怒。
她認得這張臉,就在那份加密報告裡,此人是星辰文化某個外圍宣傳團隊的成員。
珍珠白的西裝在混亂中依舊挺括,傅語聽站在閃光燈的焦點裡,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鋒芒內斂卻銳不可當。
“陸氏的調查團隊已經抵達,就在隔壁會議室。”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現場的嘈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調查即刻開始,全過程將在法律允許範圍內,邀請權威媒體代表進行監督。我本人對調查結果負全責。”
她微微側身,目光如冰錐般釘在那個藍發青年臉上:“至於這位自稱林晚小姐朋友、卻無法提供任何有效身份證明的先生,以及你所代表的所謂‘壓力過大無法到場’的林晚小姐——”
傅語聽頓了頓,唇角勾起一絲冷冽到極致的弧度:
“陸氏法務部已正式向警方報案,有人涉嫌利用偽造證據、煽動公眾情緒、損害商業信譽進行不正當競爭。相信很快,警方會找到真正的‘林晚小姐’,以及她背後指使這一切的人,給大家一個交代。”
話音落下的瞬間,那個藍發青年臉上的“憤怒”瞬間僵住,隨即被一絲驚慌取代。
現場的記者也一片嘩然!
報警了?!
指向性如此明確的報案?!
“你…你血口噴人!”藍發青年色厲內荏地喊道。
“是不是血口噴人,警方自有公斷。”
傅語聽不再看他,目光轉向記者,“各位媒體朋友,與其在這裡被彆有用心之人煽動,不如移步隔壁會議室,見證調查的啟動。”她抬手示意,“周總監,請引導媒體朋友入場。”
周臨立刻上前,帶著安保人員開始引導秩序。
一部分記者猶豫片刻,選擇跟了過去。
現場混亂的局麵被這突如其來的強硬和“報警”震懾,暫時得到控製。
傅語聽沒有立刻離開。
她站在原地,看著那個藍發青年在幾個同伴的拉扯下,臉色難看地迅速消失在人群裡。
她拿出手機,快速發出給文韻知短信:
【目標已動,跟上,咬死他背後的人。】
做完這一切,她才轉身,準備走向隔壁的“戰場”。
然而,就在她抬步的刹那——
一個身影如同鬼魅般從混亂人群的邊緣擠出,手裡似乎拿著什麼東西,以一種近乎決絕的速度,猛地朝傅語聽衝撞過來!
那動作,根本不是普通的推搡,而是帶著惡毒的衝撞!
“小心!”有人驚呼。
傅語聽瞳孔驟縮!
刀鋒撕裂空氣,帶著惡毒的尖嘯,直刺傅語聽毫無防備的背心!
電光火石間,她隻來得及側身!但對方的速度太快,距離也太近!
就在那帶著惡意的手臂即將撞上她的瞬間,一道黑影如同出膛的炮彈,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力量,從側麵狠狠撞開了那個偷襲者!
“砰!”一聲悶響,伴隨著骨頭錯位的脆響和偷襲者淒厲的慘叫!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傅語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帶向後方,後背撞進一個堅硬卻帶著滾燙溫度的懷抱!
一隻強有力的手臂如同鐵箍般緊緊環住她的腰,將她牢牢護在懷裡,隔絕了所有的混亂和危險。
熟悉的、冷冽的雪鬆氣息混合著淡淡的煙草味,強勢地湧入她的鼻息。
不對,還有一點血腥味!
傅語聽驚魂未定地抬頭,撞進一雙深不見底、此刻卻燃燒著駭人怒焰的眸子裡。
薄行洲!
他不是車裡?
他的一隻手緊緊箍著她的腰,將她完全護在自己身後,高大的身軀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嶽。
另一隻手死死地握住了偷襲者持刀的手腕!
那把閃著寒光的水果刀,大半截刀身,赫然刺穿了他左手手掌的虎口位置。
偷襲者眼中最後的瘋狂被巨大的恐懼取代,他想抽刀,刀卻被薄行洲死死握住,紋絲不動!
“找死。”
兩個冰冷的字眼從他緊咬的齒縫間擠出,如同死神的宣判。
話音未落,薄行洲放開傅語聽,受傷的左手依舊死死攥著對方持刀的手腕,如同鐵鉗!而右手,已經如同閃電般揮出!
“哢嚓!”一聲更加清脆、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斷裂聲響起。
偷襲者持刀的手腕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彎折下去!他發出殺豬般的慘嚎,身體像被抽掉了骨頭般軟倒下去,那把染血的刀也“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薄行洲這才緩緩鬆開自己受傷的左手。
鮮血如同失控的水龍頭,更加洶湧地噴湧而出,滴落的血珠在光潔的地麵上連成一條斷斷續續的紅線。
“薄總!”
保鏢臉色煞白,驚恐地圍上來。
“叫醫生!快!”
傅語聽的聲音帶著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尖銳顫抖,她幾乎是撲到了薄行洲身邊。
看著那隻不斷湧出鮮血、傷口猙獰的手,巨大的恐慌和後怕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傅語聽抬頭看他,眼中是無法掩飾的驚慌和茫然,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水汽彌漫的脆弱。
眼睛為什麼下雨了?
薄行洲看著她,看著她微微泛紅的眼眶,看著她因為恐懼而失去血色的唇瓣。
那隻緊握著她手腕的右手,非但沒有鬆開,反而收得更緊了些,仿佛要將她牢牢釘在自己身邊。
一種奇異的、近乎荒謬的滿足感,竟壓過了手掌撕裂的劇痛。
薄行洲停頓了一瞬,喉結滾動,仿佛在壓抑著什麼,最終,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低沉到近乎歎息的聲音,補充了一句:
“你沒事…就好。”
這簡簡單單的五個字,裹挾著濃鬱的血腥氣和手掌撕裂的劇痛,如同最沉重的鼓槌,狠狠敲在傅語聽的心上!
所有的聲音——
驚呼、慘叫、腳步聲、閃光燈的哢嚓聲,仿佛都在這一刻被無形的屏障隔絕了。
他替她擋下了那致命的一刀。
用他的手掌,硬生生接住了刺向她的刀鋒!
他甚至沒有先顧自己的傷,而是第一時間確認她的安危!
隻因為……她沒事就好?
巨大的衝擊和難以言喻的酸楚瞬間衝垮了傅語聽心中最後一道名為“協議”的堤壩。
眼眶裡強忍的溫熱液體再也無法控製,洶湧地滾落下來,砸在冰冷的地麵,與他滴落的血珠混在一起。
薄行洲感受著手腕上她冰涼的、帶著細微顫抖卻異常堅定的回握,看著她洶湧而出的眼淚仿佛也灼燒著他冰冷的心臟。
保鏢已經迅速清理了現場,救護車的醫生和護士提著急救箱和擔架狂奔而來。
刺目的閃光燈被粗暴地擋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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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個身影撥開混亂的人群,艱難的往裡麵走著。
他顯然是匆匆趕來,昂貴的西裝外套隨意敞著,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
看到新聞發生混亂,他也不知道自己發什麼瘋,不受控製往這邊趕來。
一定是怕她死了,誰來幫他工作,股權也還沒轉。
當他的目光觸及薄行洲那隻被鮮血浸透的手,看到那猙獰外翻的傷口邊緣,瞳孔驟然收縮!
大哥怎麼也在?
還受傷了?
再猛地抬頭,看向幾步之外,那個失魂落魄、眼中隻有薄行洲、渾身籠罩在巨大恐懼和悲傷中的傅語聽時。
陸景言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一種被徹底排除在外的、尖銳的刺痛。
怎麼可能?!
大哥是為了傅語聽受傷的?
難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