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庭禕應他的話高抬起頭。
傅崢看到她的臉，遽然一怔，眼神耐人尋味，一直盯著看了很久。
沐庭禕被看得汗毛直立，眼睛不自覺瞟開。
“方琪。”
“總裁。”
傅崢將將收回視線：“他臉上一點傷都沒有，在現場都乾嘛了？”
“聽圍觀的學生說是勸架的。他的室友說他消防演練結束一直到門禁都沒回宿舍，再看見他時他就在勸架了。”
方琪沒有偏袒，如實回答。
傅崢聽了他說的又去看沐庭禕：“你昨晚乾什麼去了？”
沐庭禕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可開口時聲音還是抖得不像話：“我有點事耽擱了。”
“說具體的，什麼事耽擱了，現在是在審問你不是閒聊。”
傅崢沒多大聲量依舊擲地有聲，一出口就把她嚇得一抖。
攥著衣擺的手，幾乎要陷進掌心。
陸奕然見狀，忙走過來替她說話。
“爸，昨晚沐釗女友來找他所以沒能進宿舍，哥回來沒見著他就去把他接回來……”
陸奕然看著傅崢的眼睛扯謊。
“後來我和哥在廁所打起來，沐釗那時沒睡，就勸架來了。”
陸奕然努力措辭，心跳如擂鼓，生怕傅崢不信他再去調監控。
萬幸的是傅崢到底信了他的話，沒再說什麼。
隻當是他們年輕氣盛，不懂事搞出的一出鬨劇。
沐庭禕看到傅崢走開，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呼出，陸奕然在旁邊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
傅淮祖的手術一直持續到天將破曉才結束。
手術室門打開，傅氏夫妻二人爭相上前詢問情況。
醫生摘下口罩，語氣平緩：“手術很成功，麻藥過後能正常蘇醒就沒事了。”
話落，兩人都鬆了口氣，連聲向醫生表示感謝。
很快，頭上纏著紗布的傅淮祖就被推了出來，同家屬一起被送去監護病房。
“陸少爺要留在醫院觀察，我送你回去吧。”方琪走過來對沐庭禕說。
沐庭禕禮貌微笑：“好的，麻煩您了。”
車上，方琪透過後視鏡看向車後座的漂亮男孩，笑說：“您跟少爺的關係好像很好。”
“嗯……宿舍裡大家都互相照顧，慢慢地就混熟了。”
沐庭禕拘謹地坐在窗邊，有問有答。
“少爺很少交朋友的，你是除了他兩個發小以外的第一個，所以我覺得很難得。”
沐庭禕不再接話以笑聲回應，對於傅家的人她還是儘量少開口，免得禍從口出。
車子行駛的途中天際逐漸泛起魚肚白。
她把昨晚打架的事發微信告訴楊茜，委婉表示希望取消明天的約會。
昨晚的事多少跟她有關，她實在無法若無其事地跟她去約會。
就是去了，她也沒有多餘的氣力去偽裝。
楊茜暫時沒有回，沐庭禕轉而點開了她的頭像。
那是一輛機車，女生會用這種頭像的話大概率是因為愛好了。
這倒是跟她的哥哥誌趣相投。
沐庭禕回到宿舍，程凱他們都還在睡，她也懶得洗漱，爬上床倒頭就睡。
鬨鐘在早上八點鐘響。
她醒來打開微信就看見楊茜回她的信息，她不但沒有生氣還很關心她有沒有事。
如此通情達理，讓她感覺很暖心，也很內疚。
沐庭禕跟她說開後，困意全無，鬼使神差地翻開了傅淮祖的微信。
他那邊有她兩個微信，現在也都沒有消息，大概率是他還沒有蘇醒。
亦或是，真的失憶了。
她順手點開了他的頭像，這還是她第一次真正去好奇他。
他的頭像是仰拍的風景照，陽光透過茂盛枝葉的縫隙投射下來。
歲月靜好的感覺，跟他乖戾的性格格格不入。
朋友圈三天可見，個性簽名也沒有，背景牆沒設置，純白的背景。
真無聊。
她撇撇嘴，退了出來。
旁邊程凱的搖滾手機鈴聲彼時響起，他咒罵一聲接起：“喂？！”
“什麼？醫院？哦，好。”
他掛了電話，又是打哈欠又是伸懶腰，動靜大得她的床都跟著搖。
不過這一個月下來她也習慣了。
“沐釗？你啥時候回來的？”他爬起來，眼睛隻開了一條縫。
“哦，淩晨的時候。”
自桀玉也起了，他起床沒什麼動靜，跟她一樣第一時間翻手機。
“你們倆都收拾一下吧，醫院那邊讓我們仨過去，說阿祖醒了。”
“醒了？”
沐庭禕眸底劃過一瞬訝異，他並沒有給她發消息，莫不是真失憶了吧。
三人搭地鐵到北城第一人民醫院，在外頭的花店裡各買了一束花進去。
傅淮祖所在的病房是位於住院部10樓的高乾病房。
病房內人不多，除了傅淮祖的爸媽和一個西裝男，另外還有兩個男生。
沐庭禕對他們有點印象。
她和陸奕然勾肩搭背被傅淮祖碰上那次，他們兩個就在旁邊。
葉清喚了聲還有些泛懵的傅淮祖：“阿祖啊，他們三個是你的室友，你看看有沒有印象？”
傅淮祖靠坐在病床床頭，一身病號服，頭上綁著繃帶也遮不去那一身英氣。
此刻因著病態他褪去了平日裡的狂狷不羈，靜如處子，少年感十足。
傅淮祖徐徐把目光從母親移到三人臉上。
程凱：“嗨阿祖，我是程凱，軍訓的時候你還當了我們十五天的教官，都快訓死我們了記得不？”
傅淮祖思忖片刻，搖了搖頭。
自桀玉：“我是自桀玉，床位在你旁邊，在宿舍老跟你一起開黑的那個，記得嗎？”
傅淮祖還是搖頭。
輪到沐庭禕，她清了清嗓，把心裡準備了很久的話術大方道出：“嗨我是沐釗！額，那個，我是新生晚會跟你一起合唱的那個。”
“沐釗？”
傅淮祖呢喃著這名字，劍眉一皺閉上眼睛。
“怎麼樣兒子？有印象嗎？”葉清看他有反應，殷切地問。
傅淮祖沉了口氣，煩躁地搖搖頭：“不記得，想不起來。”
他說出這話，沐庭禕嘴角一頓，沒有想象中的高興，心裡說不出的複雜。
葉清看下來，息肩而歎：“看來他現在就隻記得我，阿舟和阿燼了。”
傅崢疊腿坐在旁邊緘默不言，臉垮的能擠出水。
葉清看向三人感謝一笑：“辛苦三位跑一趟了。”
程凱：“不會不會，我們也剛好想來看看他。”
傅崢微偏頭對身後的助理張懷吩咐道：“通知司機送三位回學校。”
“是，總裁。”
沐庭禕走到門口，又再去看傅淮祖，他靠在那閉目，眉頭是撫不平的褶皺。
【做我的女朋友。】
這句話忽然在她腦海裡又閃了一下。
他們跟著司機走到一半，沐庭禕說要去看陸奕然便同他們分開。
結果這一去，卻在陸奕然那裡得到了一個重磅消息。
讓她如遭晴天霹靂，直呼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