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來自國家人工智能實驗室的郵件,像一把鑰匙,為晚晴科技打開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門。
三天後,北京。
在一棟安保嚴密、沒有任何標識的科研大樓裡,林晚和陳默見到了李崇光教授,以及一位身穿深色中山裝、氣場沉穩的中年男人。
“這位是王主任,”李教授為他們介紹,“國家重點項目辦公室的負責人。”
會議室裡沒有客套的寒暄,王主任的眼神銳利如鷹,開門見山:“陳默同誌,你的技術報告我看過了,很驚豔。但我想知道,把這樣一把尖刀,交到你手上,你的目標是什麼?”
這個問題,問的不是技術,是人心。
陳默沒有立刻回答,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林晚,然後才迎上王主任的目光,聲音沉靜而坦蕩:“我的目標,王主任,已經寫在了我們的‘光明計劃’裡。技術本身沒有善惡,但使用技術的人有。我用了十年時間,在資本的泥潭裡打滾,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當技術隻為利潤服務時,會滋生出怎樣的惡。我不想再走那條路了。”
“空有情懷,是辦不成事的。”王主任的語氣沒有絲毫鬆動。
“所以,我們來了。”這一次開口的,是林晚。
她將一份自己連夜趕出來的報告,輕輕推到會議桌中央。那不是技術文檔,而是一份關於“梨樹”係統未來應用場景的社會價值評估報告。
“從失蹤人口查找,到城市孤寡老人的異常行為預警,再到珍稀物種的野外追蹤與保護……這些領域,商業價值或許不大,卻是衡量一個社會文明程度的標尺。”林晚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晚晴科技的能力有限,但我們想做一個火種,用我們的技術,去點亮這些被資本忽略的角落。我們相信,當火光足夠亮時,會吸引來更多同路人。”
王主任沉默地翻看著那份報告,良久,他抬起頭,那雙銳利的眼睛裡,終於露出了一絲讚許。
“好一個‘火種’。”他轉向李崇光教授,點了點頭,“小李,看來你這次,給我推薦了一個不得了的團隊。”
李教授笑了:“是他們自己,走到了我們麵前。”
王主任站起身,向陳默和林晚伸出了手:“國家需要你們這樣的火種。實驗室那邊,會為你們成立一個專項課題組,提供包括‘天河’超算中心在內的所有必要支持。另外,這是一筆專項研發基金,不算多,但足夠你們安安穩穩地,把‘梨樹’養大。”
“我們隻有一個要求,”王主任的目光再次變得嚴肅,“‘梨樹’係統的底層安全協議,必須由國家掌握。它的第一服務序列,永遠是國家與人民。”
陳默和林晚對視一眼,毫不猶豫地握住了那隻手。
“這是我們的榮幸。”
從北京回來,晚晴科技鳥槍換炮。
在國家實驗室的協調下,他們在上海一個高新科技園區裡,擁有了一整層窗明幾淨的辦公室。服務器、工作站等硬件設備,也以“課題合作”的名義,第一時間配置到位。
當胖子他們把自己的家當從那個破舊的老居民樓搬進寬敞明亮的新辦公室時,一個個激動得像在做夢。
“媽呀,我這輩子都沒用過這麼好的圖形工作站!”小馬撫摸著嶄新的設備,愛不釋手。
“默哥,嫂子,這……這就跟坐了火箭一樣啊!”胖子感慨萬千。
陳默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樓下車水馬龍的園區,心中卻沒有太多的波瀾。他知道,這一切,隻是開始。
“所有人,開個會。”
陳默召集了團隊,在嶄新的會議室白板上,寫下了幾個大字——“城市大腦”與“天網守護”。
“從今天起,‘光明計劃’進入第二階段。我們要利用實驗室的超算資源,在三個月內,搭建起一個覆蓋全國的,以守護‘老、弱、婦、孺’為核心的智能安防網絡。這是國家給我們的第一個考題,我們必須交出滿意的答卷。”
與此同時,遠風集團的股價,因為“竊密”醜聞和開發者大會上的慘敗,已經連續三天跌停。
宋庭遠的辦公桌上,擺著一份關於晚晴科技入駐國家級園區的內部簡報。
他麵沉如水,一言不發。
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宋瑤衝了進來,她麵容憔悴,眼中布滿了血絲,再也沒有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氣焰。
“爸!你看到了嗎?他們……他們現在有國家撐腰了!我們怎麼辦?!”她的聲音裡充滿了恐懼和不甘。
宋庭遠沒有看她,隻是將那份簡報,扔進了碎紙機。
“商業上的手段,已經沒用了。”他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生了鏽的鐵器。
“那我們就這麼認輸了嗎?我不甘心!我為他付出了十年,憑什麼最後是那個女人……”
“閉嘴!”宋庭“遠第一次對女兒厲聲嗬斥,眼中是濃濃的失望,“事到如今,你還隻想著這些情情愛愛!你知不知道,我們宋家現在麵臨的是什麼局麵!”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酒櫃前,倒了一杯烈酒,一飲而儘。
“我小看他了,也小看了那個女人。他們不是在跟我爭一塊蛋糕,他們是要換一張新的餐桌。”宋庭遠的眼神變得陰鷙而瘋狂,“他們想做光,我就把這片天,徹底染黑。光,是照不亮黑夜的。”
他拿起桌上的一個加密電話,撥通了一個隱藏了很久的號碼。
“是我。”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毒蛇般的嘶嘶聲,“我需要你們,幫我毀掉一個係統。不是從外部,是從內部。我要讓那棵樹,從根上爛掉。”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目標?代價?”
“晚晴科技,‘梨樹’係統。”宋庭遠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代價,你開。”
深夜,晚晴科技的新辦公室燈火通明。
林晚給還在埋頭苦乾的眾人衝了咖啡,走到陳默身邊,發現他正對著一段代碼,眉頭緊鎖。
“怎麼了?”她輕聲問。
“沒什麼,”陳默揉了揉眉心,“隻是覺得,太順利了。順利得……有點不正常。”
他的直覺,向來很準。
林晚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她知道,宋庭遠那樣的梟雄,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暴風雨前的寧靜,往往最令人不安。
她伸出手,從背後抱住陳默,將臉貼在他寬闊的後背上。
“不管發生什麼,”她輕聲說,語氣卻無比堅定,“我都在。”
陳默反手握住她的手,緊緊地。
窗外,是上海璀璨的夜。而窗內,一場看不見的、更凶險的戰爭,已悄然拉開帷幕。那棵寄托了他們所有希望的“梨樹”,正在被最陰險的蛀蟲,悄悄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