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開卷。
公元一二一六年,南宋寧宗,嘉定九年,三月陽春。
杭州,西湖,一個風景美麗的地方。
每一個美麗的地方,都有著它美麗的神話傳說。白娘娘的神話傳說,就發生在西湖。也就是這個美麗的地方,如今正上演著一個新的神話故事。淒美的神話故事!
一個十八歲,衣衫破爛的少年在跑,一柄劍在追。
跑過繁華城市,跑過小橋流水,實在是沒辦法了,少年停下腳步,回頭氣喘籲籲的道:“你究竟想要乾嘛?”他對這柄來曆不明的劍,奇怪的劍,不能擺脫,心中著實是萬分的恐懼。
那柄銅劍,長一尺,通體暗紅,被霞光托住,鵝毛般飄浮在空中。
少年姓蘇,名好奇,是一名生活在山中的野孩子。
這柄劍是蘇好奇在山中亂葬崗裡,無意中刨出來的。它自從沾染了少年的童子尿後,便如同認了親的活物,寸步不離的追隨,蘇好奇去哪裡,它就去哪裡,除此之外,並不妨礙他的人身自由。
蘇好奇現在所處的地方正是一座小橋。江南水鄉,隨處可見這樣的小石橋。但是,這裡正是斷橋。
杭州,是一座得天獨厚的水鄉城市。文人風雅,姑娘秀麗!讚美的詩句,不一而足!
那柄劍突然顫抖了一下,一道霞光閃起,耀眼奪目。蘇好奇驚駭莫明,後退連連。待得霞光逝去,卻見一個衣衫破爛的小女孩走出了那柄破劍,醜臉卻要做嫵媚一笑。
蘇好奇心下不由一陣惡寒!他常聽茶館裡的說書老人講仙女故事,主角皆是美女好不好?隻是眼前出現的這位女子,她明明就是個醜八怪啊!蘇好奇心中忍不住呐喊起來,“胡吹牛,你的故事都是騙人的!”
“公子,小女這廂有禮了!”那女子做起漢朝禮儀來,雖然落落大方,風情萬種,隻是滿臉疤痕,鼓眼吊眉實在是大煞風景,讓人反覺得她有東施效顰之嫌。
她真不該大白天的出來嚇人——她是故意的吧!
蘇好奇的形象比這女孩也好不了那去,隻是自己恍然不覺罷了。
“喂喂,你是誰啊?你要乾嘛?”
小女孩思緒萬千,滿目驚奇,疑問道:“我是誰?我在什麼地方?”
蘇好奇突然明白了,原來她是劍靈。可是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鬼靈精怪居然敢出來作祟?真奇了怪了!
傳說一柄上古神劍,經曆歲月的變遷,吸收日月精華後,往往會孕育靈智。日積月累,或者靈智變成人形,脫離劍體禁錮,遊蕩人世間。神劍本無好壞,好壞在於它的主人是誰。難道說的便是她?
隻是這劍靈如此的醜陋,與傳說的仙女大相庭徑,不得不叫蘇好奇開始懷疑這美好的人生了。
小女孩道:“請公子幫我洗洗。”
“什麼?幫你洗洗?”男女有彆,世上的小孩子都知道,她不知道?她被封印劍中多少年了啊?現在是宋朝,禮教最嚴的時代。
“幫我洗洗。”
蘇好奇搖頭。開玩笑,他才不傻呢!
“幫我洗洗劍身。”
那柄破劍忽地飛過來,落入蘇好奇的手裡。
蘇好奇可算聽明白了,“原來是洗劍身啊!”
過路的行人是看不見小女孩的,否則早就大驚小怪的逃之夭夭了。隻是奇怪,那少年對著一柄劍自言自語,在乾什麼?莫不是餓昏了,開始瘋言瘋語?
雖然不情願,還是照做。蘇好奇轉身下了橋,在碼頭上,用石頭一點點的磨去劍上銅鏽。每磨一點點,他便能看見那小女孩一點點的變化,這就更奇了!
銅劍刃口青光,紋路暗紅,冷如冰雪。劍柄刻有古漢字,名曰:六月雪。
待得蘇好奇在清水裡把劍衝洗乾淨,小女孩也就煥然一新!
一身翠綠的留仙裙,可以留仙子!
蘇好奇驚呆著了:她的真麵目,原來是這樣的。好美!胡吹牛說的故事,原來是真的,沒有瞎騙人!
流光溢彩中的女孩,約莫十五歲光景,虛影似弱柳扶風。顧盼生姿的來到蘇好奇身邊,弱弱道:“我沒有地方去,望公子收留。”她作弄蘇好奇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子的。
蘇好奇滿腦的詞彙,都是用來形容女孩子的,卻半天說不出口來,總覺得它們都不夠形容這女孩子的美麗。董永,你有仙女做妻子,我也有仙女作伴了。一時恍惚,沒有聽見她在說什麼,便盲目的點頭。
女孩子高興雀躍。
蘇好奇如大夢初醒,“那個,什麼?你剛才說什麼?”
小女孩堅決的道:“小女子追隨公子,無論天涯海角。公子你已經答允我了。”
“好吧!”蘇好奇無奈的歎氣,便帶著她和她的劍,回家了。
越過星羅密布的街道村落,越過山川河流,越過阡陌交錯的田野,越過鳥語花香的竹林,一人一劍,還有一個靈魂,來到一座山穀之中。
山穀之中,田地密布,繁花似錦,世外桃源也莫過如此!可這些都不是蘇好奇的。
蘇好奇的家,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家?那是一個建立在梧桐樹丫上的家。
簡單的說,那就是一個鳥巢,他就是鳥人。但是這個鳥人不會飛,也不會仙法武功,否則他就不會淪落到如此窘迫的境地了。
蘇好奇回來,村裡的人皆不待見,他早已經習慣了。
小女孩現在隻是一縷靈魂,除了蘇好奇能看見外,其餘的人是根本看不見的。估計是童子尿的緣故。
……
回首往事,記得當時,蘇好奇在山間追趕一隻野兔,不小心掉落一個懸崖。奇怪的是,山崖下麵居然是軟綿綿的一片草地。
由於饑餓過度,信手摘了一隻蘑菇就往口裡塞。在山間生活了五年,哪些東西能吃,哪些東西不能吃,他都了如指掌。
實在累了,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醒來之時,已經滿天星光了。再次感覺饑餓難忍的蘇好奇,這會兒居然尿急起來。在山間,又沒有旁人,他隨地方便,已經是自然而然的習慣了。
哪知道一泡童子尿下去,一個聲音就響起了:“哎呀!又下雨了呀?”
蘇好奇這一吃驚,真是非同小可,生生的把尿意嚇沒了。還摔了一坐地。翻身爬起,恐懼的呼喊道:“誰?”“誰在說話?”“你在哪兒?”四處看看,沒有人,便想起老人們講的故事,莫不是山間鬼怪精靈出來了?
“這雨怎麼是臭的?啊,這……這是尿呀!”
“你是誰?”
“咦!有人在這裡說話。”那個童音興奮的說:“到今天已經一千年了,居然第一次聽見有人與我說話。沒錯,我算著日子,到今天,整好一千年。”
蘇好奇掉下懸崖都能大難不死,也不見絲毫損傷,如今,難不成就要被妖魔鬼怪生吞活剝了?一千年了,她一定是個老妖怪了。可是她的聲音怎麼如此幼稚?
“是你這個小搗蛋居然隨地大小便?好羞羞!我要出來打你屁屁……”
蘇好奇所處之地,原來是一片亂葬崗,開始他並不覺得如何懼怕,因為常在山中過夜,什麼地方都有睡了,野外墳崗睡一覺也不足為奇。現在看清楚了周遭環境,他才覺著害怕起來。
這些亂葬崗,真的是亂,墓碑東倒西歪。有的連棺材暴露在月光之下了,屍骨也散落林子四處。整個一片陰氣森森的場地,令人毛骨悚然!
蘇好奇嚇得都鬼哭狼嚎了,“媽呀,妖怪啊!我的肉酸,不好吃。你可不要害我。”即使他膽子再怎麼大,現在也已嚇得渾身無力了。
“這個人,怎麼如此膽小?”女孩的童音笑嘻嘻道:“沒事我吃人肉乾嘛?不過,你的人肉好吃的話,嘗嘗也無妨。”
蘇好奇這才發現,聲音就在自己身邊,就是剛剛撒尿的地方。
“喂!請幫個忙。”女孩道:“把我刨出來好不好?”
“刨出來?”蘇好奇漸漸恢複了平靜,既然她不吃人,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刨什麼出來。”
“真是個笨蛋。當然是刨我出來啦!”小女孩嬌嗔道:“你的尿難聞死哪!再不刨我出來,我就得再暈睡一千年,那可是不行的。況且,我還救了你一命呢。”
蘇好奇驚奇道:“是你救了我一命?”
“你以為呢?”小女孩道:“你又不是神童。沒有武功仙法護體,那麼高的懸崖峭壁掉下來,不死也得重傷。你現在好好的,可虧了我墊在你身下。”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